第11章 你真的想見我嗎

奶奶繼而安慰劉母,巧蘭她爸傷得不輕,要不你去帶他包紮一下?這裏有我在。

劉母雖然舍不得劉巧蘭,但是劉父頭上血流不止,她沒辦法隻好先帶著劉父回去了。

奶奶不屑地瞪了眼村長,你要是不怕被巧蘭的魂魄纏上一輩子,你就攔我。

村長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怔怔地坐在地上,兩眼空洞地望著劉巧蘭的棺材,他老婆就暈倒在他腳邊,現在還沒醒。

巧蘭丫頭,你要是回來了,就現個身吧,奶奶知道你心疼你爸媽,隻要你出來,奶奶一定會幫你的。奶奶對著劉巧蘭的棺材,誠心誠意地俯首說道。

我就站在她的棺材旁,親眼看見奶奶說完這句話以後,劉巧蘭眼角的血淚慢慢消失了,眼睛緩緩閉合。

我叫奶奶過來看,奶奶看了一眼,歎了口氣,她走了,滿滿,你在這裏守著,我拿了東西就回來,你看好巧蘭的屍體,別讓別人驚擾她,免得她發怒。

我點點頭,小聲提醒,奶奶,小心璟修。

其實奶奶對璟修,並不像我一樣充滿戒心,所以對我的提醒她顯然也不是很上心,隻是隨口說了句知道了。

奶奶走了以後,我就站在原地守著,隨意地看了眼劉巧蘭,這才發現不對勁!

劉巧蘭死了三四天了,按理說她的臉色不應該這麽紅潤才是,可是現在看她,皮膚細膩紅潤有光澤,根本不像個死掉的人,反而像是睡著了。

這發現讓我駭了一跳,難道劉巧蘭根本就沒死?可我分明記得,奶奶之前說她確定劉巧蘭三魂七魄已經散盡了的。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正冥思的時候,村長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還有些發怵,腿都在打顫,滿滿,我兒媳婦兒怎麽樣了?

她大概是覺得不放心,所以回來看看,也有可能是有什麽仇沒報,回來算賬的。

我說完這句話就在觀察村長的表情,隻見他眸光閃爍,眉目間隱隱有害怕的神色,我幾乎就可以斷定,劉巧蘭的死跟他絕對脫不開關係。

村長臉色很是尷尬,跟我打著馬虎眼,不會吧,巧蘭平時可沒仇家,可能真的不放心吧。

我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村長老婆,村長,你把嬸子掐醒來吧,暈久了不好。

村長沒說什麽,掐住他老婆的人中,村長老婆殺豬一樣地喊了一聲,人也醒了。

一醒來看見我就中氣十足地要跟我掐架,村長給扯住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巧蘭可還沒走呢。

提到劉巧蘭,村長老婆立刻噤了聲。經過這麽一出,他們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樣囂張了。

奶奶很快就披著黃色的道袍過來了,璟修跟在她身後。換上了平常小孩兒穿的衣服,圓嘟嘟的倒也可愛,有人問璟修是誰,奶奶就說是一個遠方親戚的孩子,到家裏來玩幾天。

村子裏關於劉巧蘭靈魂作祟的版本已經傳開了,這會村長家門口院子裏都擠滿了人,誰都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村長兩口子臉黑的像鍋底灰。

我和奶奶淡定地擺好香桌和貢品,點上三柱香。奶奶盤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念咒。

眼見著天漸漸黑了下來,可是因為靈堂的燈給得很足,人又多,倒也不顯得冷清。

奶奶叫我把圍觀的都給勸走,他們起初不肯走,知道奶奶嚇唬說沾了鬼氣會走噩夢,才做鳥獸散。

我想起童年時候的經曆,問奶奶我這次要不要也回避,她搖頭說不必,既然我想學本事,就應該多看多領悟。

璟修托著腮坐在奶奶身邊,不耐煩地問,奶奶,什麽時候開始啊?

奶奶笑眯眯回答,等巧蘭她爸媽過來就可以開始了。

等劉巧蘭父母過來,奶奶對他們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開始做法尋找劉巧蘭的魂魄。

我們幾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奶奶看,白慘慘的餘光照在香案上,靈堂裏的燈泡影影重重,晃得人毛骨悚然。

村長老婆使勁往村長懷裏縮,村長擰著眉頭,深情凝重。

劉母已經忍不住在抹淚了,我拍了拍她的手,無聲安慰,劉母對我點點頭,擦幹了眼淚。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裏突然狂風大作,滿院子的花圈紙貨被吹得劈啪直響,東倒西歪的,堂屋台子上掛著的燈泡一閃一閃,隨時都可能滅掉。

***道袍被吹得獵獵作響,香案上的銅鈴,明明沒有搖動,卻也急促地響了起來,十分地詭異。

四周的溫度,驟然低了十幾度,一下子從盛夏過渡到了深秋,隻穿著半袖的我冷地隻打哆嗦。

村長老婆殺豬似地叫了起來,滿口喊著鬼啊,鬼啊,村長毫不客氣地捂住她的嘴,喝道,閉嘴,你這個瘋女人!

奶奶眼睛睜開,拿起一旁的桃木劍,劍尖直指大門口,聲音冷冽幹脆,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我下意識地跟著望過去,什麽也沒有。

奶奶又說了,你放心出來,我隻是有話問你,絕不傷你。

接著響起一個冷冰冰的女人聲音,回音蕩在整個上空,笑話,就憑你一個老婆子,也能傷了我?

一直沉默的王大龍突然失控地叫起來,爸,這是蘭蘭的聲音,是蘭蘭的!

村長的臉已經黑得不成樣子,臉部的肉都在一下下地**,顯然嚇得不輕,村長老婆倒幹脆,眼皮一翻,又暈了。

***道袍被風吹地上下翻飛,她卻置之不理,我本來就不想傷你,你的老父母希望能再見你一眼,你要是還有良心,就出來跟他們二老見上一麵。

奶奶說完,劉母泣不成聲地接口道,蘭蘭啊,你出來吧,讓我和爹再看你最後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們每個人心都繃得緊緊的時候,棺材裏的劉巧蘭,卻突然坐了起來,甚至自己挑出棺材,向著我們走過來。

她原本梳了髻的烏黑長發散落在背後,一襲縞色喪服仿佛在提醒我們每一個人她隻是個死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