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殺了薑晏清

黑袍老人看著我笑了,幹癟的皮‘肉’一抖一抖,格外嚇人,我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小‘女’娃兒,你這麽怕我做什麽?我又未曾傷害過你。”黑袍老人袍子一甩,走到最前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也對,黑袍老人雖然長相可怖,卻確實是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反而是薛天晴,長得人間尤物,卻是個蛇蠍心腸的,她比黑袍老人還要可怕。

這麽一想,我對黑袍老人也不那麽戒備了,一咬牙,壯著膽子開口,“前輩,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求你送我回現代吧!求你了。”

說完我已經不敢再抬頭看黑袍老人了,他雖然對我不壞,但不代表什麽事都會幫我,我這樣求他,說不準他會不會覺得我不知足。

黑袍老人沒有立即回答,‘摸’著右手中指上的翠‘玉’扳指,我盯著那枚扳指看了好久,沒來由地覺得似曾相識。

“小‘女’娃兒,如果我能幫你回去,我至於威脅薛天晴嗎?”黑袍老人促狹地看著我,問道。

“本座要你記住,她不是你能傷害的,最好馬上收了你的幻境,讓她回家去,今晚之前,本座要是還不見她回去,就不是這麽簡單了。你知道下場。滾!”

剛才他跟薛天晴說的這段話,原來指的是我!

難道這些天我所經曆的,不過是薛天晴設置的幻境?我想起來了,薛天晴說過,除非有人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才能將我帶離那裏,看來黑袍老人是做不到的。

我想不通,既然薛天晴在黑袍老人麵前那麽不堪一擊,可為什麽她的幻境卻可以這麽厲害?

黑袍老人猛然抬頭,眼神淩厲,“小‘女’娃兒,你不信我?”

我嚇得連忙搖頭,“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前輩,我隻是想不明白而已。”

“哼!”老人一向喜怒無常,“我不管你是什麽意思,想要離開幻境其實非常簡單,隻要你能親手殺了幻境中心的那個人,就能不攻自破。”

我凝眉,“前輩,什麽意思?您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這個幻境是薛天晴因為嫉妒而設置的,目的在於薑晏清身上,隻要你親手殺掉薑晏清,就能出去了。”老人回答。

要我親手殺了薑晏清?怎麽可能,我根本下不去手!

老人臉‘色’不悅了幾分,“你這個小‘女’娃兒真是沒有慧根,既然是幻境,那其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個假的薑晏清,你有什麽不敢下手的?還是覺得,我老人家會騙你?”

我連忙搖頭,到現在我還‘摸’不清這個老人的底細,所以一旦他有一丁點兒不悅,我就擔心會跟薛天晴一個下場。

“方法已經告訴你了,你不聽就等著薛天晴自己放你回去,我現在送你回去。”

“等一下!”

老人米勒眯眼,透著一股危險氣息,“怎麽?你反悔了?不想回去了?想留下來伺候我?”

“並不是,”我連忙否決,“前輩,你手裏的黃泉劍是薑晏清的,能不能還給我?”

“貪心!”老人說完,大手一揮,我直接被彈了出去。

等我恢複意識,就已經回到合歡殿了。

走了才半天,卻沒想到合歡殿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等我去的時候,大殿麵前的空地上,竟然擺起了擂台。

薑晏清就坐在擂台上麵,阿滿站在他身後,低著頭,顧鳳羿和璟修一左一右站在阿滿後麵,兩人臉上都是焦急的表情,我就意識到不妙了。

而剛才還身受重傷的薛天晴,這會卻巧笑嫣然地坐在薑晏清身邊,悠閑地吃著葡萄。

我就知道讓她自己放我回去根本就不可能!虧我還在可憐她,他就是活該,咎由自取!

擂台另一麵,站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器宇軒昂。

薑晏清表情淡淡的,“既然閣下已經來了,那就開始比武吧,但是點到為止,倘若閣下敢傷我徒兒,我薑晏清必不輕饒。”

那個年輕男子上前一步,拱手,“晚輩知道。阿滿,請吧!”

阿滿避無可避,咬了咬‘唇’,站了出來,她站在薑晏清對麵,瑟瑟地盯著薑晏清,“師父,我……”

薑晏清站起身,柔柔地‘摸’了‘摸’阿滿的頭發。

“阿滿。”

“嗯。”

“今日務必小心。”

“嗯。”阿滿應了一聲,對薑晏清點了點頭,她輕飄飄地飄向擂台。

紅衣迎風而展,此刻的她,遺世獨立,竟像九天之上不可侵犯的神‘女’。我心裏著格外著急,雙眼注視著薑晏清,握緊了拳頭。

哪怕明知道他是假的,是虛幻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狠下心去殺他。

而這邊,阿滿已經與那個男子‘交’上了手。昨天璟修說過,冥界有隻畢方鳥兒要找阿滿決鬥,大概就是這隻了。隻是薑晏清明明說替阿滿處理的,怎麽還是要當麵決鬥呢?

畢方的法器是一對日月環,雖不及阿滿的碧落鏡,然而也是威力無窮。

畢方雙手握著日月環,呼呼的破空聲中向著阿滿撲去。阿滿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也催動著碧落鏡飛撲上去。這個阿滿比我要厲害多了。

日月環與碧落鏡堪堪撞在一起。頓時整個世界都微微震顫起來。

對峙間,阿滿的額頭已經泌出了細汗,虎口處有鮮血滲出來。而畢方鳥兒的日月環紅光越來越盛,已經壓製住了碧落鏡。

我一直注視著薑晏清,他的手越握越緊,指間發白亦不自知。

嘭!

阿滿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

“阿滿!”

“阿滿姐姐!”

一片殷切的呼喚聲中,阿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她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舉起了碧落鏡。

正打量著她的畢方一挑眉,果然是自己看中的對手,真的沒有叫他失望呢。畢方不自覺間,已對阿滿生了尊敬之意。那是對強者的絕對的尊敬。

阿滿略一提氣,所有的力量完全聚集在她握著碧落鏡的右手上。

碧落鏡帶起青‘色’的光幕,鋪天蓋地地向著畢方斬下。

畢方抬起日月環,毫無畏懼地迎了上去。頓時紅光大盛,沒入了青‘色’光幕中。

紅光如一條靈活的火蛇,在青‘色’光幕中穿梭遊離,所到之處將青‘色’光幕撕裂出一個大‘洞’。

阿滿緊接著,又是一劍揮出。

畢方這才變了臉‘色’,他似乎沒想到的是阿滿用全力劈出一劍後,竟然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揮出第二劍。

然而讓他驚愕的是阿滿的第二劍還沒有到,她已經又抬起手揮出了第三劍!

畢方已經無暇分心了。他將手中的日月環再向上一抬,讓原本被一道一道接踵而至的青‘色’光幕壓製得死死的紅光又大盛了起來。他這才知道,他若不全力以赴,是絕對贏不了阿滿的。

突然,畢方一陣清嘯,這聲音‘激’越、急促,直衝雲霄。

嘯聲過後,畢方周生散出極其耀眼的紅光,他整個人都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碧落鏡的青‘色’光幕被這火焰燃燒殆盡,阿滿受創地向後連連退了幾步。

少頃,一隻人麵白喙,兩翼一足,遍體紅紋的藍‘色’大鳥從火焰中飛出,周身劈劈啪啪地燃燒著,拍打著兩片巨大的翅膀盤旋在半空中。

這就是上古傳說中為皇帝駕車的畢方了!

在《山海經·西次三經》中記載,有在章峨之山,有一種鳥,型狀如鶴,一足,有紅‘色’的紋和白喙。就是叫做畢方。

所有人仿佛被人握住了心髒,薑晏清緊緊地盯著擂台上那抹小小的紅衣,劍眉緊鎖,不知不覺間,他的手掌已經結了印,似乎隨時準備於危險間隙中救下阿滿。

隻要她有危險,他便會出手。

這樣擔心著阿滿的薑晏清,真的隻是虛幻的嗎?我猶豫著,額頭有汗水一直往下滴,我握緊拳頭,一步步走向薑晏清。

不知道是不是老人的法術,連薛天晴,似乎也看不見我,我就這樣走近了薑晏清,停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

“阿滿,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薑晏清自言自語,臉上的表情才稍稍安定了些,繼而轉頭對著按耐不住的璟修下了命令,“你不是他的對手,切莫莽撞,我自有定奪。”

璟修這才不躁動了,有了薑晏清的承諾,他也放心了,乖乖地拉著顧鳳羿的手,也不鬧,隻靜靜地看著他的阿滿姐姐。

畢方盤旋著,淩厲的眼鎖定了阿滿。

阿滿舉起碧落鏡,升向半空,與畢方站在同樣的高度。

畢方體型碩大,阿滿還沒有它的一隻翅膀大。可是就算是這麽瘦小的阿滿,畢方也不敢掉以輕心。

畢方細長的白喙淒厲地尖叫著,吐出了一道長長的近乎於純藍‘色’的真火,向阿滿噴去。

阿滿隻是以不變應萬變,熟練地揮動著碧落鏡,青光與火焰猛烈撞在一起。

畢方接連不斷地吐著火焰,阿滿也提著氣維持著青光不衰。

真火一擊不中,緊緊尾隨著竄了上去,勢要吞沒阿滿。阿滿一邊上下騰挪,‘精’巧閃避,一邊揮舞著碧落鏡進行反擊。

阿滿已經有些力不從心,可她不肯認輸,狠了狠心,極速地俯衝而下,襲向被真火包圍的畢方。她要采取近身戰了!

她舉著碧落鏡,刺向畢方的頭頂。畢方向後一退,雙臂一扇,罡風凜凜,刮得阿滿小臉生疼。但她不退反進,手勢一滑,劍鋒一偏,反刺向畢方的眼睛。

畢方一驚,上身向後一昂,鼻子與碧落鏡微微相錯,可是這一避,卻在不得已之下將肚子這一處致命的軟肋暴‘露’在空氣中。

阿滿的碧落鏡雖然來不及回轉,但是她的左手卻已經重重地打在了畢方柔軟的肚皮上。

畢方受了痛,修長的一隻腳順勢一抬,抓住了阿滿的左肩,布帛撕裂的聲音極輕微,阿滿痛得悶哼一聲。

兩方互相使力,向後飛去。

畢方在飛行中,已經化為了人形,捂著小腹,重重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頓時染紅了前方的一小片虛空。

阿滿迎風站定了。左肩的衣服被畢方撕裂了一大片,血‘肉’模糊,殷紅的血浸染了紅衣。

璟修吸著小鼻子,聲音帶了些哽咽,“薑大哥,阿滿姐姐受傷了。你快幫幫她。”

薑晏清眼睛裏明明寫滿了心疼,卻不出手,隻是有些心煩意‘亂’地回道,“時機未到。”

我心裏也是一涼。這個薑晏清,讓我覺得好陌生。倘若是現代那個,他肯定不會讓我這樣身陷險境,更不會在看著我受了傷以後還無動於衷。

再看台上的阿滿,她小小的身軀抑製不住地晃動著,小臉蒼白如紙。左肩還在汩汩地溢著血,她腦袋發昏,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

反觀畢方,也是好不到哪裏去,他的內傷極其嚴重,似乎短期內是無法恢複了。

他想贏阿滿,似乎不容易。

斟酌半晌,畢方抱了抱拳,雖然虛弱但還是朗聲道,“畢方佩服,這場比賽,我願服輸。”

畢方話一出口,這場大戰便結了尾。

阿滿虛弱地回禮,聲音很小,“承讓了。”

才說完,雙手還不曾放下,便直直地跌了下去。

她隻能堅持到這裏了。

看著她跌下來,璟修他們倒吸了口涼氣,薑晏清從座位上急急的掠起,紅影重重,我連他的軌跡都沒有看清,他已經接住了阿滿。

薑晏清雙眉緊鎖,懷中的小人臉‘色’毫無血‘色’,被抓爛的肩頭皮‘肉’外翻,薑晏清的心疼就像是恨不得當場把畢方打得灰飛煙滅一般。

“師,師父,阿滿......阿滿......沒有給你丟......丟人呀......”

明明痛得要死,明明虛弱得隨時都要昏‘迷’,她卻笑得分外明媚燦爛,小手緊緊地攥著薑晏清的衣袍。

“為師告訴過你,不要太過在意結果,也告訴過你,以保重自己為先,你就這麽把為師的話置若罔聞?”

“師父......不是.....不是的......阿滿不想讓師父覺得......覺得阿滿沒用......”

“不要說話了。乖,為師幫你治傷。”薑晏清大手一揮,要幫阿滿治愈傷口。

這時候我耳邊突然傳來嚴厲的聲音,“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是黑袍老人!他在提醒我。

我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薑晏清在專心替阿滿治傷,我要是出手,多半可以成功殺了他,可我怎麽忍心?

“‘女’娃兒,別犯傻了,真正的薑晏清還在找你呢。”老人又說了一聲,突然推著我往前一撲,我也不知道自己手上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黃泉劍,直直地刺進了薑晏清背後。

一股鮮血瞬間溢出,我嚇得連忙鬆開手,“不是我,不是我……”

薑晏清身子一僵,悠悠地轉過身來,他張口這樣要說話,我眼前突然一黑。

我努力地睜開眼睛,周圍是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

待到我適應了眼前的黑暗,終於能看清四周時,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之前掉下來的那個縫隙。

薑晏清呢?我在黑袍老人的幫助下殺了假的薑晏清,退出了幻境,可真正的薑晏清呢?

“不!不可能!薑晏清......薑晏清快來救我......薑晏清,薑晏清......嗚嗚......”

正在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時候,一個威嚴而洪亮的喝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阿滿,還不快快醒來!更待何時?”

是薑晏清的聲音!薑晏清在叫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這是怎麽回事?

我也來不及想太多,張口回道,“薑晏清......薑晏清......救我!我在這兒,我好害怕!快救我。”

我這一開口,便聽見薑晏清欣喜萬分的聲音,“阿滿,用力逃出來,快,我和‘奶’‘奶’助你。”

他和‘奶’‘奶’,難道他已經回去了?

緊接著,我便感覺到一股極強大的吸力拉扯著自己。周遭的空氣也變得黏膩,竟如泥沼般緩緩地流動,禁錮著阿滿。

那股吸力越來越強,拽著我往外逃。我極配合的跟著那股吸力,用力地掙紮著。

渾身一陣劇痛之後,我終於感覺到了微微的光線,“阿滿,快醒來。對,就是這樣。”

薑晏清還在叫我,於是我掙紮得越厲害。

突然,我的身子一輕,數道強光刺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

“阿滿。”

這下,薑晏清的聲音竟然格外清晰地響在耳邊,我骨碌碌轉著眸子,悠悠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是璟修放大的頭,‘毛’茸茸的,還有薑晏清和‘奶’‘奶’關心的眼神。

“滿滿,你可算醒了,嚇死‘奶’‘奶’了。”‘奶’‘奶’抓著我的手,抹起了眼淚。程潔他們也都站在我‘床’邊,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原來我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薑晏清坐在‘床’邊,笑容可掬地看著她,璟修就趴在我的枕邊,不知怎麽的,他竟然恢複成了他的動物身子,小爪子抓著她的枕頭。

我掙紮著要坐起來,身體卻是極為虛弱地軟倒,“薑晏清,到底怎麽回事?”

“阿滿,你別想那麽多了,先好好休息。”薑晏清對我笑笑,說道。

我一抬眼,卻看到薑晏清‘胸’口已經紅了一片,像是被血給染紅的,如果我沒記錯,這裏剛好是我剛才在幻境中刺中他的地方。

我再也顧不得眾人還在場,一把扒開薑晏清的外衣,果然,那裏有一道駭人的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