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不想回去我也不逼你

程潔苦了一張臉,“滿滿,我能不做這選擇題嗎?”

“你可以不做,但是事情不能不解決,說真的,他來找你真的是來和好的啊?”

程潔搖搖頭,“被你一攪和我差點忘了,他來找我也是有正事的,他說他覺得家裏有鬼。 ”

我手裏的‘毛’巾沒拿穩直接掉在‘床’上,我瞪大眼睛望著程潔,“什麽意思,他是不是指的薑晏清啊?”

程潔撿起‘毛’巾遞給我,搖搖頭,“滿滿,你最近睡覺沒有什麽異樣嗎?”

“異樣?”我想了想,要說異樣也還真有,而且不是這一兩天了,我記得從很早很早以前,還不知道璟修本體那會,我就睡不安慰,天天夢見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連薑晏清有一次也說,他睡著了跟人鬥法鬥到天亮呢!

關於這一點,我們當時都沒有太過注意,隻覺得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才會睡眠質量差,可是程潔今天這樣問起來了,難道是另有隱情?

程潔翻了個白眼,“得,看你這表情,李亭楓算是說中了,家裏潛伏了一隻鬼,而且已經不久了,李亭楓說,他已經感受到這隻鬼的存在了,隻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

程潔這話一出,嚇得我手一抖,連忙四下環顧,想找到那隻潛伏在家裏連薑晏清都沒有發現的鬼到底在哪裏,“在哪兒啊?李亭楓有沒有說在哪兒啊?”

“沒說,他不是說了嗎,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是知道有這個存在,你就放心吧,他要是想害你們,早就害了,不會等到現在。不過李亭楓也說了,這樣也不是個事,家裏住著這麽個東西,睡覺也不安穩啊。”

我連連點頭,“說的是啊,那能有辦法解決嗎?”

程潔攤攤手,“李亭楓今天來也是通知我們一聲,具體的辦法他正在想呢。”

我拿‘毛’巾捂住臉,“我到底什麽命啊,怎麽這麽苦啊,昨兒還有一個小孩說我身上有個人呢,現在倒好,家裏也有一個,‘弄’死我算了,我也當個鬼,我看誰還敢欺負我。”

程潔捂著嘴巴笑,“別說,這個主意,我看行。”

我拿過一旁的枕頭直接往她臉上砸過去,“你去死吧。”

跟程潔‘插’科打諢了一會,因為薑晏清的出走而低落的心情總算平複了一點,我下樓給陸湛君打電話,想問問他找的怎麽樣了,可他大概是手機沒電關機了,沒打通。

薑晏清人都不在了,大家也知道我們之間出現了問題,就算我死活不承認也沒用,‘奶’‘奶’一個勁地怪我不懂得體諒薑晏清,我低著頭不敢反駁。

“你下午乖乖上學去,我和璟修也出去找找。”最後,‘奶’‘奶’下了指示。

我抗議道,“‘奶’‘奶’,我也想去找薑晏清。”

‘奶’‘奶’瞪了我一眼,“你就算了吧,回頭找著晏清,又被你給氣跑了。”

雖然‘奶’‘奶’這麽說我,我是有點委屈,但是現在找薑晏清時頭等大事,我也就忍了。

但是擔心薑晏清出意外,我又哪有心思去學校上課?就在‘奶’‘奶’他們走了之後,在房間裏學著薑晏清以前的樣子,呼叫玄之。

呼叫了好幾遍,就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玄之竟然真的來了。

玄之依舊黑‘色’勁裝,恭敬地對我一叉手,“夫人,有何吩咐?”

“沒吩咐,玄之,我就問問你,薑晏清是不是回萬冥宮了?”

玄之點頭,“回夫人,屬下就是為此事而來的,宮主一回來心情便不太好,屬下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來找夫人,想請求夫人去安撫一下宮主。”

我心裏大喜,原來玄之是自己來找我的,我還以為是我自己有本事給叫來的呢,可轉念一想,薑晏清肯定是狀態非常不好,才讓玄之一個做屬下的都看不下去來找我了,想到這裏我就一陣心疼,急急地道,“那還等什麽呀,快帶我去吧。”

玄之點點頭,“夫人請閉上眼睛。”

我順從地閉上眼睛,玄之不知道對著我使了什麽法術,再睜眼,我麵前是一棟古‘色’古香的院落,‘門’匾上三個大字“合歡殿”。

跟我在幻境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我心裏百感‘交’集,玄之手一伸,“夫人請。”

玄之一路領著我,到了薑晏清居住的合歡別苑。

進了大‘門’,便是一片分外妍麗的合歡‘花’海,一棵棵合歡樹高大‘挺’拔,枝頭‘花’朵一簇一簇。

樹下,一個孤單的紅‘色’身影,就坐在石凳上,背對著我,他微仰著頭,看著虛空中的一副水一樣流動著的畫麵。

畫麵上的阿滿坐在將與其的懷裏,薑晏清笑地溫婉,“來,把手給為師。”

阿滿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地伸出手,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薑晏清撐開的大掌上。

薑晏清握緊了阿滿的小手,一大一小兩個人兩兩相望。

“師父?”

“阿滿,以後修煉,可不要太急功近利,免得傷到自己。”

阿滿嘿嘿一笑。

“阿滿,你舞劍給為師看吧。”

“好。”

阿滿嗯了一聲,接過了薑晏清遞過去的黃泉劍。

阿滿輕喝一聲,舉起手中的劍,向著身後的那片‘花’海劈去。

黃泉劍刮起一陣罡風,紅光形成一片幕布,密密地罩住了‘花’海。

一簇一簇的合歡‘花’原本迎風微動,此時卻仿佛一張靜默的畫卷,動也不動。

阿滿收了劍,紅光也隱入了‘花’海中。合歡‘花’仍然是動也不能動。

募得,一陣細風吹來,洋洋灑灑的‘花’瓣堪堪離開了根係,飄然飛向半空,落英繽紛。

一大片‘花’瓣,在風裏,如落雪,如彩蝶,美到極致,‘浪’漫到極致。

阿滿玩心大起,撲了過去追逐著‘花’瓣戲耍起來。

‘花’瓣落在阿滿飄揚的黑發上,美得炫目。

畫麵裏的薑晏清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披著如瀑如緞的黑發,嵌著粉紅的‘花’瓣。

他看得癡了。

這時,阿滿於萬千落‘花’中,盈盈地回過頭來,盈盈地喚道,“師父。”

畫麵中的薑晏清微笑著,將阿滿抱在懷裏,兩個人坐在合歡樹下,無比和諧而美好的畫麵。

現實中的薑晏清輕輕歎了一口氣,虛空中的畫麵不見了,他卻伸出手,顫抖著向剛才那裏拂去。

“阿滿......阿滿......”

薑晏清喚的那樣輕,那樣淡,如煙般飄散了,卻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目睹了他所有的柔情,都是對著那個畫麵裏的小姑娘,我突然覺得,我這趟來的很多餘。

我沒有出聲,倒是身邊的玄之開了口,“夫人,您不進去嗎?”

這一聲驚醒了還在回憶中的薑晏清,薑晏清身子一顫,站了起來,仍舊是背對著我。

我強忍著心裏的酸澀,勉強開口,“薑晏清,我來了,你不說點什麽嗎?”

薑晏清轉過身來,沉著臉向我走來,我捏緊拳頭,看著薑晏清一步步向我走來,最終停在我麵前。

“你怎麽來了?”薑晏清低著頭不肯看我。

我咬著牙,“怎麽,我不能來嗎?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要守著你和阿滿的那點過去過一輩子?”

薑晏清驀地抬起了頭,難堪地看著我,“阿滿,你怎麽這樣說話?”

“我有說錯嗎?薑晏清!”我冷笑一聲,“你剛才,可不就是在重溫你們的回憶嗎,是不是看到我這張臉跟她長得不一樣,特別煩啊?”

薑晏清皺了皺眉,“你不要這樣說,你們本來就是一個人。”

“我不是!”我‘逼’近他,“你看清楚,我是溫滿,活生生站在你麵前的溫滿,不是你心中那個死了一千多年的人,薑晏清,你看清楚!”

本來真的想好好好說的,可是看到剛才那個畫麵,我的心就疼地無以複加,難道以後我們每次吵架,他都要躲起來回憶過去嗎?過去既然已經過去,就不應該多珍惜眼前人嗎?

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下來了,揚起臉,看著薑晏清的手向自己伸來。

我還以為,他便是要如往常般,親昵地,溫柔地‘揉’我的頭發了。

可是他卻在近前停住了。

他仿佛突然醒悟一般,懊惱地垂下了手去。

“阿滿,你不跟陸湛君好了嗎?”薑晏清輕聲問。

我被他這句話給氣的,眼淚又不受控製地往下流,“我什麽時候跟他好過?”

薑晏清抬起頭來,“可我明明看到,看到……”

“看到我們接‘吻’是吧?你為什麽不肯聽我解釋,我是在家裏等你的,等到睡著了,我不知道他會下來強‘吻’我,我也不知道你正好這個時候回來正好看見,我怎麽知道一切都趕得這麽巧,我怎麽知道你對我一點兒信任都沒有,我怎麽知道我在你心裏什麽都不是!”我每說一句,心就痛一分。

我一想到,他寧可抱著回憶,也不肯好好聽我解釋,我就難受。

薑晏清定定的看著我,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幾片‘花’瓣被風一吹,悠悠地滑了下來,落在了泥土裏。

我看著那原本嬌嫩的‘花’瓣靜靜的躺在泥土裏,心裏一陣惋惜,饒是如此動人,也不過是個零落成泥的下場,我想如果我沒有了薑晏清,那就如同這沒有了根的‘花’。

可薑晏清呢?他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連解釋都沒有一句。

“薑晏清,跟我回去吧,我們之間沒什麽不能解決的,阿滿也好,溫滿也好,我都是愛你的,沒了你,我簡直不敢想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我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地碎掉了,我放下‘女’孩子的矜持來了,解釋也解釋過了,挽留也挽留了,可是他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去。他寧可守著那點可憐的回憶過下去,也不願意和我一起麵對我們之間的問題。

所有的高傲也都土崩瓦解,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還在掙紮糾結的薑晏清,轉過了身子,擦掉了又溢出來的眼淚,“好,你要是想冷靜,我也不‘逼’你,我下次再來接你,我先走了。”

步子剛邁開,薑晏清從背後緊緊地抱住我,“阿滿,阿滿,我愛你。”

隻是三個字,就讓我的眼淚又一次決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