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我怕麽,誰說的?

宋文昌這一聲尖叫成功吸引了我們的目光,大家都轉過去看著他,奶奶性急,問道。“怎麽了?”

宋文昌顫抖著將他的手機遞上來,“那個、那個號碼來電話了。”

宋文昌的手機調了靜音,所以我們隻能看到屏幕上那個號碼一閃一閃,如此寂靜反而讓人更加緊張。

“接吧。”薑晏清突然開口,是對著宋文昌說的。

宋文昌苦著臉。繼續發著抖,“我……我不敢啊。”

“接吧。”薑晏清又重複了一聲,有些不悅。

宋文昌還沒有動作。奶奶便喝道。“讓你接你就接!”

宋文昌趕鴨子上架,顫抖著按下了接聽鍵,他沒說話,我們屏息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電話安靜了好幾秒,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淒厲的慘叫聲,嚇得我身子一震。薑晏清連忙把我抱住了。

宋文昌一把將手機扔了出去,他瞳孔散大,嘴巴張的大大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地慘白,“這是,這是趙龍的聲音,姨,姨,救我。救我啊。”

宋文昌死死地拽住奶奶的袖子,使勁哭號著救命。

被摔出好幾米遠的手機明明已經摔成了好幾半,電池都掉出來了,屏幕也按下去了,可聲音卻還是從話筒中傳了出來。

仍然是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最後,變成了一個女人的哭聲,飄飄渺渺,聽的人背後一陣陣的涼氣。

“下一個,就是你,就是你,嗬嗬嗬嗬……”女人最後又哭又笑,聲音慢慢遠了,戛然而止。

宋文昌整個身子都在發抖,拽著奶奶的袖子,目光渙散,顯然已經被嚇傻了,嘴裏嘟囔著,“是他們,是他們的聲音,下一個就是……”

“閉嘴!”宋文昌的最後一個“我”字還沒出口,薑晏清就大聲地喝止了他,宋文昌愣愣地看著薑晏清。

“千萬不能說出這句話,隻要你說出來,必死無疑。”薑晏清正了正神色,解釋道。

宋文昌當即捂住了嘴巴。

門外撞門的聲音還在繼續,陸湛君急了,“滿滿,是不是墨鬥畫的線不管用啊?照這樣下去,門肯定會被撞開的,我們豈不是更被動了?”

我正想說“我也不知道”,薑晏清不屑地瞅了眼陸湛君,“衝出去不被動,你去吧,我不會攔你。”

陸湛君臉色黑了黑,人在遇到危險極度害怕的時候,一般都會向最冷靜的那個人靠近,無意識地聽從他的話,我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而薑晏清,無疑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薑晏清握著黃泉劍站起來,“滿滿,你怕不怕?”

說實話,本來是怕的,但是看到薑晏清的眼神以後,我的心突然就不再那樣劇烈地跳動了,我跟著站起來,“不怕。”

薑晏清笑了,“不怕就好,碧落鏡的用法都記住了嗎?”

我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碧落鏡,念著薑晏清事先交給我的口訣,碧落鏡慢慢變大,最終成了鍋蓋大小。我點點頭,“記住了。”

薑晏清捏了捏我的鼻子,“不要怕,不要亂了陣腳,有我在,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受傷,你隻需要好好保護好你自己和大家,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我拉住薑晏清的手,“你也要保護自己。”

薑晏清笑了笑,“奶奶,你在這裏呆著就好,阿滿有碧落鏡,不管發生什麽,記得千萬不要出來。”

奶奶被宋文昌緊緊拽著袖子,脫不開身,點了點頭,“你自己小心。”

薑晏清又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個微笑,繼而拿著黃泉劍就往院子裏走,他停在院子中央,黃泉劍立在身側。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現在他心裏的想法,隻覺得能躲在這樣一個偉岸的身影後麵,很有安全感,好像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我都不怕了。

木門已經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被撞開了,我心中一緊,握緊了碧落鏡。

“滿滿?”陸湛君走上前來,輕聲叫道。

我扭頭看他,“怎麽了?你去屋子裏呆著吧,這裏危險。”

陸湛君一臉倔強,“我陪著你,我不怕危險。”

你不怕危險,可我怕你連累我分神啊。這句話在喉嚨裏轉了一圈,最終沒劃出來。陸湛君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淡淡地說,“放心吧,我不拖累你。”

我幹咳了兩聲,沒再說話。

“砰!”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力道都大,木門終於顫顫巍巍了兩下,接著整扇都掉了下來,砸在地麵上濺起塵土來。

門開了,門外卻什麽也沒有,隻有無邊的黑暗。

看得見倒還好,這種看不見的感覺真的讓人腿肚子都直打顫,因為對未知的恐懼,遠比已知要來的可怕。

薑晏清提起黃泉劍,劍尖直指門外的黑暗,“既然來了,又何必不肯現身?”

“嗬嗬,我道是誰呢,這麽有本事,原來是薑太子啊。”隨著聲音落地,黑暗裏現出一個人穿著鎧甲的人形來,鎧甲已經生鏽,幾乎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隻有星星點點的幾處說明這件鎧甲其實是銀白色的。

這個人是誰,為什麽要叫薑晏清太子?我隻知道薑晏清有個身份是萬冥宮宮主,卻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太子,可他不是仙人嗎?難道是冥帝的兒子,如果是這樣,那就解釋得通薑晏清為什麽可以求得閻王幫忙了。

薑晏清口氣依然淡淡的,每次麵對敵人,他就變成了我之前在碧落鏡裏看到的那麽清冽、威嚴,“原來是手下敗將啊,不過我已不是太子,閣下可以稱呼我一聲宮主。”

“哼!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那副樣子,薑晏清,你知道自負的下場嗎?”鎧甲人不屑開口,嘲諷道。

“關於自負,閣下不是早已經現身說法了麽?自以為可以推翻薑國,其實呢?還不是被我一劍斬殺在陣前?”

原來鎧甲人就是海之言!雖然衣服差了點,但模樣還是挺威武的,聯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個咬著宋文昌腳踝不放的僵屍,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都是海之言。

而且,原來海之言造反,是被薑晏清給斬殺的?薑晏清不是仙人嗎?怎麽又能插手人間之事呢?

我一頭霧水,想不明白。

海之言被薑晏清戳到了痛處,頓時渾身散發出一股寒氣,我隔了這麽遠,都感覺周圍一下子涼了半截。

“薑晏清,你這是找死!”海之言怒發衝冠地說完這一句,拿著他手裏同樣鏽地快要斷掉的長槍,衝著薑晏清就要撲過來。

突然一隻纖纖玉手將他攔住,接著手的主人慢慢出現,是個穿著類似於雲南民族服裝的女子,一頭長長的黑發盤成發髻,上衣隻到肚臍眼,裙子倒是挺長,拖在地上。

非常性感的一個……女鬼。

因為她沒有影子。

“將軍莫急,讓我跟太子說幾句話。”女鬼似乎是在發媚,但這聲音聽起來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海之言很聽女鬼的話,點了點頭,“夫人,你說。”

原來這女鬼是海之言的夫人,薑晏清之前說了,海之言後來娶了薑國國王的女兒,那麽這女鬼一定就是公主了。

女鬼是公主,薑晏清是太子,那他倆,豈不是兄妹?

“不知道殿下可曾記得鳶尾呢?”女鬼撥弄著她的頭發,大概是骨子裏的**勁,自己老公在身邊,對薑晏清說話也撒著嬌。

你看見過女鬼撒嬌嗎?我來形容一下這種感覺,就是背後一陣陣冷汗,根本停不下來。

薑晏清顯然不稀得搭理她,“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叫鳶尾的女鬼嬌嗔地望了薑晏清一眼,“討厭,這麽多年不見,你就不能對人家溫柔點嗎?”

薑晏清隨意地舉起黃泉劍,“我的劍也許比較溫柔,你想嚐試一下嗎?”

鳶尾吃了個癟,頓時本性暴露,轉而拉住海之言的胳膊,“夫君,這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再對我這麽不敬。”

我頓時目瞪口呆,當著自己夫君麵對別的男鬼撩-騷,被駁了麵子麵子又找老公訴苦,這女鬼真是----奇葩。

沒想到這個海之言更奇葩,頓時就越怒了,“薑晏清,我這就讓你知道欺負我夫人的代價。”

海之言速度極快,我眼睛都沒眨一下,他就已經到薑晏清麵前了,薑晏清看起來不慌不忙,倒是我,緊張地心一下子到了嗓口。

薑晏清揮舞著黃泉劍,相比起海之言的長槍,薑晏清雖然在打架,但更像在跳舞一般,動作優雅而又充滿力道,看得人不覺癡迷,瞬間忘記眼前的緊張氣氛。

海之言顯然不是薑晏清的對手,幾個來回,已經被薑晏清刺了好幾劍,不過他鎧甲厚,次次沒傷,但厚重鎧甲的反震,也夠他喝一壺了。

薑晏清一邊輕鬆應付,一邊冷笑,“手下敗將,再來一千次一萬次,你仍然是手下敗將!”

海之言被薑晏清這句話徹徹底底激怒了,怒吼一聲就要拚命,這時候,一直在觀看的鳶尾突然開口,“夫君,用我血祭之力。”

海之言聽到鳶尾的指揮,也不戀戰,迅速退到鳶尾身邊,鳶尾咬住她的一屢長發,突然,她的指甲迎風而漲,變成了半指長。

鳶尾衝著薑晏清冷冷一笑,雙手合十,長長的指甲插進了她自己的肚臍眼,緊接著,一股濃稠的血液順著她的雙手往外迸射而出。

海之言張開嘴巴,將那些血注統統吸入口中,鳶尾的血就像流不完一樣,源源不斷地流進了海之言的嘴巴裏。

海之言鎧甲上的鐵鏽一點點剝落,掉在地上,鎧甲漸漸有了光澤,最終,徹底恢複成了原本的銀白色。

鳶尾妖媚一笑,將手抽了出來,肚子上的傷口自動愈合,她流了那麽多血,卻沒有半點損傷!布亞盡才。

“太子,你要是怕了,就跪下叫我聲姐姐,我就讓我夫君放過你。”鳶尾輕笑著對薑晏清說。

我這才知道為什麽海之言對鳶尾是這種態度了,因為他需要依靠鳶尾的血祭來維持強大,這也就是為什麽他那天跟今天的模樣相差那麽多的原因。

想必那天的他,肯定比現在弱多了吧,要不然,宋文昌怎麽可能成功逃到我家?

我能感受到現在的海之言很強大,薑晏清能不能打得過他都是問題。

薑晏清摸索著黃泉劍,頭也不抬,“我怕麽?誰說的?”

而我緊緊握住碧落鏡,尋找著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