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傷魂

羅信龍這一腳滑的太過猛然,也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趴在了錢鑫隆的屍體上。

看著身下冰冷生硬的屍體,如羅信龍這樣的硬漢也哆嗦著打了個冷顫,隱約感覺一道陰冷的氣息輕輕吹在他的後頸,刺骨的寒意沿著脊椎骨由脖子一直延伸到尾椎,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別動。”

羅信龍似乎聽到葉洪錦極為嚴肅的聲音,剛要回話,就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控製不住,嘴巴如同被封上了膠布,怎麽也張不開,甚至連一根手指都難以移動,仿佛被什麽東西定住了一樣。

也就在這時,身下的屍體突然產生了一股吸力,這種吸力很怪,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拽你,羅信龍就感覺自己要被拽進這個屍體內一般。

一下子,羅信龍慌了神,這種感覺很是微妙,就像睡覺的時候,被鬼壓身一般,卻又有不同,仿佛靈魂要從身子裏墜出去。

“為什麽……為什麽……”

一個同樣冰冷刺骨的聲音則在羅信龍耳邊響起,那聲音仿佛刮著玻璃,刺痛了羅信龍的耳膜,尖銳的要將人都刨開。

趴在屍體身上的羅信龍咬著牙,臉色鐵青,豆大的汗滴如同落雨,渾身肌肉因為激烈的掙紮,仿佛老樹盤根般鼓起,粗暴而猙獰。

“哼。”

葉洪錦冷哼了一聲,也就著一聲,羅信龍瞬間感覺肩膀一鬆,又恢複了正常,隻是好像剛剛參加了一場馬拉鬆,不由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從屍體身上爬將起來。

“怎麽……怎麽回事?”

咽了口吐沫,羅信龍感覺自己的喉嚨幹的發癢,肩膀上一陣刺痛,似乎能看到兩個紅通通的手印。

“冤,怨,還有恨。”

葉洪錦的眉頭緊鎖,麵色上還有一絲怒氣。

“三魂七魄幾近消散,還有如此怨氣,此人死的當真痛苦,飽含怒氣。在大廳沙發,此人被傷七處,已經近死,為了讓此人更加痛苦,仍由此人爬行,每過一步,再補一傷,直到樓梯中央,此人已經死亡。”

“初時的七處傷專打脈心,已經傷了七魄,每行一步,又補一刀,而且這把刀定然是把邪器,刀刀致命,終究動搖了三魂,到了樓梯怕已經隻剩鬆散的一魂一魄了,這樣下去,怨氣遮眼,別說厲鬼,惡鬼,一旦出世,方圓幾裏都是死物。”

突然,樓下傳來一些腳步聲,一個二十多歲,但肩上警徽等級明顯高過羅信龍的年輕人帶著兩個警員出現在樓下,看到羅信龍和葉洪錦,直接問道。

“誰讓你們私自進入案發現場的?”

“哦,是我帶來的。”

喘了口氣的羅信龍揉了揉昏沉沉的腦袋,簡單的做了回答,語氣卻並無客氣。

“羅警官,我白天的時候,似乎已經說過了,這個案子我是主管。”

“歐陽翰,別以為你是上頭調下來的,我就得聽你的,我開始當警察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

羅信龍似乎從剛才的情況下恢複了過來,聲音高了不少,暴脾氣直接頂了回去。

“哦,是嗎?所以,你就帶了個神棍過來?”歐陽翰領著兩個警員走過來,上下打量著葉洪錦。

這話,葉洪錦卻並不喜歡聽,不過羅信龍卻小聲的告訴他這個年輕人的來曆。

大漢國分九州,而三山市屬於翼州範圍,這歐陽翰正是翼州督撫府派遣下來的,畢竟三山市歸翼州統轄,也是翼州督撫府在三山市市中心大廈倒塌後,派下來的一批調查人員中的一個,其他的大概都被供著,反正都是下來吃閑飯的。

葉洪錦拍了拍手,乜了歐陽翰一眼。

“這麽說,閣下已經對此案有了見解?”

“根據現場線索,基本可以肯定是熟人作案,我們已經鎖定兩名嫌疑人,再說,封建迷信有什麽推崇的?”

顯然葉洪錦一身青衫打扮,看著多半是個神棍的樣子,斜挎著個背包,實在不是什麽好身份模樣。

“那該如何解釋幾個人接觸到死者錢鑫隆就會昏迷,又如何解釋錢鑫隆遠超常人的流血量,這裏加起來怕已經有兩個人的血液了吧?”

“那幾名昏迷的不過是驚嚇過度,至於這血痕,不過是死者的求生意識強而已,或者身體素質優於常人。”

歐陽翰雖然也有些疑惑,但是依然不屑的撇撇嘴,

“哦?”葉洪錦揚揚眉,卻是被氣的生笑。

“根據歐卡姆剃刀原理,一切不能被我們所感知和檢測到的條件,都應該毫不留情地像剃刀刮肉一樣,從我們的理論中剔除。神鬼之說,連口頭猜測都算不上。”

歐陽翰板著臉,金絲邊眼鏡閃過一道寒光,待在三山市已經一段時間,市中心的大廈倒塌已經被認定為豆腐渣工程,抓了一批人之後,他又不願意離開,恰好遇到這樣的案子,又遇到這樣的刺頭,他當然要發揮一下權利的作用。

“羅警官,請你把這個人帶出去,不然我就以妨礙執法的罪名將他關起來了,至於你,等明天會議上,我在追究你的責任。”

葉洪錦隻是盯著歐陽翰,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凝出一絲冷意,這股生冷的氣息壓得周邊的人都難以抬頭一般,不敢直視。

“人有三魂,其一魂曰胎光,主神;有七魄,其一魄曰臭肺,主生氣。神散,氣消,死之近矣。”

葉洪錦一字一頓,一雙纖細白潔的手連點數個莫名的印記,一道力量牽引著屍體慢慢翻過身來,而後葉洪錦的雙手重重的戳在錢鑫隆的肺腔和喉輪,力道之大生生戳出了血洞。

“人若已死,三魂去其二,七魄散留一,榮歸故裏,故有守頭七,送親離之說。”

“你不念神魔也就罷了,此乃冤死之人,散了三魂,永失輪回都要告訴你的事由,你竟然也不願聽他一言,就要草草結案,怕是後麵不能善了。今日,就算是接了這因果,吾也讓你看看,什麽叫做朝亡人。”

那股似乎由葉洪錦體內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化作一片遮眼的黑煙鑽入他戳出來的肺腔和喉輪的血洞中,一股仿佛沉底百年的腐朽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那已經由法醫判斷,死去數十小時的屍體突然咳出一口膿血,緩緩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