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矮個子男人,正低著頭在那兒玩手機。他身材矮小,還不到一米六,本來以為有師兄弟們在前麵擋著,玩手機不會被師傅發現。他這會兒正和一女網友聊得火熱,陸傑剛才一泛話,他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江通,好樣的,我就知道,還是你有魄力。”陸傑大喜,一把將他拽了過去。

叫江通的瘦小男人一臉懵懂,仰頭問道:“師傅,什麽事?”

陸傑拿了一根黃瓜遞給他,他剛要吃,陸傑扣住他手,道:“不是給你吃的,舉在頭頂,雙手扶好。”

“嗯?”江通雖不知發生了什麽,但看著師兄弟們飽含同情的目光,他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妙,不過,出於對陸傑的敬畏,他還是依言把黃瓜頂在了腦門上,雙手扶住,奇道:“師傅,你要玩雙節棍打黃瓜麽?”

陸傑磔磔的笑道:“為師怎會幹那些無聊的勾當,我要玩的是,月牙鏟切黃瓜!”

江通目瞪口呆的看著陸傑抄起一柄鏽跡斑斑的月牙鏟,在空中轉悠了兩圈,他的臉色立刻黑了,忙道:“師傅,我我我,我今天拉肚子,體力虛弱,這麽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其他師兄弟吧。”

“少廢話,站穩了,拍到你腦袋可別怪我!”陸傑屏氣凝神,所有人也都沉住了呼吸,大氣不出,生怕一出生影響到他,這一鏟子真拍在江通腦袋上。

“呔!”陸傑怒喝一聲,一月牙鏟飛砍過去,江通舉著的黃瓜立時被削去了一小塊,江通嚇得臉白如紙,緊閉雙眼,雙腿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好!”一眾弟子齊聲喝彩,讚聲四起。

陳小樂看得高興,也大聲叫起好來。

陸傑聽到陌生聲音,循聲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女兒陸花語,心底一陣緊張。

他知陸花語素來不喜歡武術,這回要是在女兒麵前失手獻醜,那形象可不是毀個一般兩般。

凡事,心靜才能發揮出正常水準,要是激動了,要麽超水平,要麽得演砸。

陸傑平息了一下心情,沉默了片刻,嘿然一聲大喝,月牙鏟又是一招橫掃。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月牙鏟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刺破了虛空,隻聽得啪的一聲!

所有人都捂住了嘴巴。

陸花語花容失色,陳小樂兩眼冒光,路易莎激動的一巴掌將宋抽翻在地。

隻見那月牙鏟毫無偏差的拍在了江通的腦門上,鮮血,順著髒兮兮寬大的鏟柄流落下來,開始時還是一滴一滴的掉,當陸傑把月牙鏟挪開他的頭頂,鮮血再也無法抑製,狂噴如泉湧,浩蕩似河崩。

江通麵容木然,衝著陸傑嗬嗬,嗬嗬,一個勁的傻笑。

那瘦弱的身子,在烈日下,恍惚一根隨風搖曳的小草。

陸傑也是發了一下愣,他急中生智,幹咳了兩聲,朗聲說道:“大家看到了沒?這就是月牙鏟的威力,一鏟爆頭,血流不止。若是學的精深,一鏟子打在腦殼上,頭皮不破,而腦漿崩裂,直接身死。你們看江通的頭,雙節棍能打出這樣的效果麽?”

眾弟子掌聲雷動,紛紛稱讚陸傑鏟法高超,殺傷力驚人,反正出血的不是他們的頭,樂得拍個馬屁,哄師傅高興。

陸傑笑了笑:“你們勤學苦練,終有一日,也能達到為師的成就。來,江通,這一百塊錢拿著,過會兒去衛生所包紮下,止止血。看你,愁眉苦臉的,科學都證明了,每天流點血促進血液循環,對身體有好處的。”

“謝師傅。”江通默默無語,轉頭就走。

當他經過身邊時,陳小樂分明看到,他眼眶中含動著晶瑩的淚花。

至於這淚水是疼的,還是被陸傑這一百塊錢感動的,就不得而知了。

陸傑在女兒麵前失手丟醜,老臉很是抹不開,卻也不能避而不見,隻好硬著頭皮笑著走了過來,伸手拍拍陸花語的肩膀:“回來啦,一年不見,又長高了。”

陸花語見他尷尬,也不願讓父親在徒弟麵前難堪,笑道:“是啊,這不是想念爸爸了麽,你看,我把男朋友帶回來見你了。”

陸傑這才注意到陳小樂,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小子,你就是花語看上的男人?”

說著,他把生滿了老繭的大手伸了出來。

來了,傳說中老丈人對準女婿的考較。

陳小樂深知這一關的重要性,五萬塊能否到手,這一下倒占了五分的分量,當即將雙嬰之力灌注右手,和陸傑相握。

果然不出所料,兩人的手才一相握,他就感受到一股大力傳來,這個力道不是很大,和剛才路易莎的力氣相差不遠。他知道陸傑是看不起他,怕傷了他不好給女兒交代,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

看不起我?憑你也配。

他也不用力,手任由陸傑握著,臉帶微笑,輕鬆愜意。

“小子有兩下子啊,不會是強忍的吧,我看你能撐多久。”陸傑看他這幅瘦瘦弱弱斯斯文文的樣子,心裏就不喜,他心目中的女婿,得是那種身高九尺膀大腰圓隨便一站霸氣外露的男人。

這小子,不行。陸傑也笑笑,手上加大力度,用上了五成力,滿心指望陳小樂疼得跳起來尖叫,不想力道使出來了,陳小樂紋絲不動,還是笑吟吟的看著他,絲毫不見痛苦的跡象。

“邪門,怎麽可能。”陸傑心裏驚疑不定,索性使出全力,五根手指像是鉗子一樣猛捏陳小樂的手掌,這力道就是捏個核桃也捏爆了。可眼前瘦弱的男孩依然固我,看著他的目光露出一絲嘲諷,仿佛那隻手根本就是麻木沒有知覺的一樣。

陸傑猛然一省,大喝一聲“臭小子,你敢糊弄我,你這隻手分明是隻假手,怪不得怎麽捏也不疼……”

他剛要破口大罵,就覺得手掌一陣鑽心的劇痛,疼的幾乎昏厥過去,陳小樂笑嗬嗬的對他說:“叔叔,你看,我這隻手是真是假呢?”

陳小樂這一握,要是持續個七百秒,鐵塊也能捏斷了,何況人手。他當然不肯這麽做。一來無冤無仇,二來真要把老陸給捏殘廢了,陸花語鐵定不發工資,自己這趟算是白折騰了。

雖然隻持續了一秒,陸傑還是被對方手中傳來的力道給驚呆了,他習武多年,會過多少武林高手,還從沒有接觸過如此恐怖的力量!他一點也不懷疑,陳小樂剛才要是不收力,滅他有如摧枯拉朽!

陳小樂抽回了手,笑道:“叔叔,我失禮了。”

陸傑的手還在隱隱作痛,可他不怒反喜。這樣的男人才配的自己的女兒啊,深不可測,力量渾厚。女兒這次算是撿到寶了,沒有看錯人,老夫定要玉成這樁婚事,不能讓這優秀的年輕人失之交臂。

陸花語在一旁見老爹滿意,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心道這小子幹得不錯,不但經受住考驗,還懂得留情麵沒讓老爹出醜,回頭要多給他一萬塊。等等,這樣的人才不收為己用真是太可惜了,必須得想個法子啊……她低下頭,默默的沉思。

陳小樂哪裏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了,還在那傻嗬嗬的與陸傑聊天寒暄。

正聊得投機,陸傑一眼瞥到了路易莎和宋,不由皺起了眉頭:“花語,這兩個洋鬼子是你帶來的?”

陸花語啊了一聲,答道:“是啊,爸爸,他們都是我的保鏢。”

陸傑呸了一口:“我華夏國人才濟濟,高手如雲,你偏要找些奇形怪狀的洋鬼子作保鏢。怎麽,華夏人保護不了你麽。”

陸花語一臉無奈:“不是啊爸爸,高手很貴的,我請不起啦。”

“都是借口,你這種崇洋媚外的思想要不得,花語啊,我華夏武術博大精深,哪是洋鬼子的花拳繡腿比得了的,你回去就把他們辭退了,聽見沒!”

“好啦好啦,我回去就把他倆辭了,行了吧。”

陸花語不厭其煩,隨口答應。

這樣一來,宋可不樂意了,挺身而出:“我做錯什麽了就要辭退我,喂,老頭,你說我的功夫是花拳繡腿,你可敢和我比試比試?”

陸花語暗暗的罵他笨,自己隨口答應,回去了辭退不辭退還不是自己說了算,他在這兒瞎逞什麽強呢。

果然,陸傑大怒:“收拾你這種晚輩,我親自出手有辱身份。郎軍,張蓉,你倆上,男打男,女打女,替我教訓這些洋鬼子。”

張蓉對陸花語笑了笑:“師妹,我要是傷了你的女保鏢,你不要怪我哦,是師傅讓打的。”

陸花語無力的歎道:“我隻怕你被傷到,師姐。”

在人群中,也走出一個男人,這男的身高足有兩米,瘦得皮包骨頭,加上白皙的皮膚,就像一骷髏架子一樣。他眼眶深陷,眼小如豆,遠遠看去很是駭人。

陳小樂嘖嘖的說:“你那師姐還有希望打贏,這個郎軍……我看他走路都走不穩,不會是個吸毒的吧?”

陸花語搖搖頭:“你完全說反了。張蓉必定被打一頓。倒是郎軍師兄,他可不那麽好對付的。”

陳小樂仔細端詳了郎軍半天,道:“看著弱不禁風的樣子,你誇張了吧媳婦。”

陸花語切了一聲:“你不也是風一吹就倒的小身板麽。”

他額了一聲,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