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門就在眼前,陳小樂難以掩飾心中的興奮,臉上的肌肉竟是有些抽搐。

對於郎軍來說,在洪荒遺跡隻是待了區區的兩年,還不怎樣。

但對於陳小樂和雅雅而言,他們在洪荒遺跡已經整整待了二十二年。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這相當於人生的四分之一了。雖然收獲頗豐,可是在這裏的每一天,他都在思念著人世間的親人,朋友和女人。

整整二十二年的別離啊。

那些臉孔,沒有一日不曾在他心中縈繞,徘徊。

現在終於到了團聚的時刻了。

陳小樂雙手抄兜,靜靜麵對著閃爍著奇光的傳送門,在他的背後,雅雅,斷魂女,崔鈺以及四殺神齊齊的一字排開,神色各異。

終於擺脫了那殺戮場一樣的天空沙漠,四殺神的眼中噙滿了熱淚。多年之前,十二個躊躇滿誌的黑暗生靈湊到一起,誓言要打出一片大大的江山。時光飛逝,人間荏苒,他們的雄心壯誌在黃沙的侵襲下變得滄桑,棱角磨平,自暴自棄。一個又一個的夥伴死在麵前,他們的血已冷,心已死,麻木的等待著自己的死期。但是現在,陳小樂的到來給了他們一條嶄新的道路。

那裏的自由或許並不恢弘壯闊,但比起天空沙漠來,已經好太多了。

“如果他們也能……”想到夥伴們,臉上永遠掛著微笑的張進竟是哽咽難言。

“逝者已去,我們應該背負著他們的期望,連帶著他們那一份精彩的活下去。”陳小樂淡淡的說著,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憂傷。

“我甚至可以為你擋死!”七娘子完成了她的承諾,在生死關頭,她替陳小樂擋住了致命的一擊。而陳小樂終究沒能完成許下的承諾,帶她去看一看外邊的世界。

那個一心想要走出去,看一看的女人,再也不能睜開雙眼了。

她的放縱,注定了她不值得愛,但她所苦苦盼望的自由,卻是這裏每一個胸中永恒的追求。

在七彩望月樓中的願境裏,陳小樂劃出了一片較遠的空地,組織大家齊心合力建造出一片墳場。這裏將埋葬他所有不幸遇難的夥伴。

段飛和七娘子是第一個埋葬在願境墳場裏的人。

陳小樂希望,她是最後一個。

崔鈺在後邊緩緩的說:“出去之後,我帶著郎軍先去一趟陰間,把他那點公案給解決了。這件事完結之後,我將離開地府,解開所有的羈勒,重新我的人生。神兄,你可以給我一份陽間的名單,我會把他們的壽命一起延長到五百歲。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你最好把這份名單給我提供的詳細一些,不要有所遺漏。”

郎軍的臉色立刻變了:“開什麽玩笑,判官,你不是公正嚴明,從不徇私的麽?”

陳小樂聽到這話就像聽到公雞下蛋一樣,笑得分外開心:“如果你多讀一些神話故事,就該知道我們這位神一樣的崔判,從來都隻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什麽規矩什麽約束,對於他來說全都是狗屁。他要是從不徇私,這三界之內就沒有不是清官的了。”

郎軍當時就急了,跳起來大聲質問:“不是吧,那我的事呢?如果徇個私就能解決,那又何必多事?還跑到這該死的地方打死打生!”

崔鈺淡然的看著他,問:“如果不來這該死的地方,你能這麽快突破凝丹期麽,如果不來這該死的地方,你這一身華麗麗的法寶兵刃從何而來?如果不來這該死的地方,你能掌控你狂暴的力量?”

郎軍無言以對,突破到凝丹,他早晚都能做到,也並不十分在意。但是身具遠古狼人的血脈,卻無法掌控這強大的力量,一直是他最大的心結。如果不是這趟洪荒遺跡之旅,他不一定猴年馬月才能掌控狂暴的力量。

陳小樂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這一趟旅程,大家的確都強大了許多,同來的夥伴也沒有出現死亡,這的確是值得慶幸的事。四殺神能夠隨同我們一起回去,又是一件幸事。雖然有同伴喪生,但我們活了下來,我們的人生將繼續下去。沒有人能阻擋我們尋求自由的心,除非,先踐踏我們的屍體!”

吼!

也許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渴望自由,但毫無疑問,這幾個人,是可以為了自由而付出一切的家夥,哪怕是生命。

陳小樂飛快的寫著名單,他現在的腦力運轉和一台普通的電腦相當,思考起來,像是快馬奔騰,不帶片刻的餘隙,很快,一份不算太長,當然也絕不短的名單火熱出爐。這裏邊的名字,全部都是他的家人,以及他朋友的家屬。名單中並沒有修者,因為他始終覺得,用外力手段延長生命,會讓修者產生惰性。隻有靠自己勤奮修煉延長出來的壽命,才是修者真正需要的元壽。

“出去之後,我們在百花市黑鴉學院的門口集合。”陳小樂的話,是對四殺神說的:“你們可以在附近自由活動,但有幾點需要牢記。第一,不許殺人,除非生命遭到威脅。第二,暫時不要和人類修者發生衝突。第三,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留一個人在學校門口等我。”

四殺神已經自願簽署了黑暗契約,陳小樂自是不怕他們會反水。這四位凝丹期修為的黑暗生靈,放在洪荒遺跡毛都不算,可拿到都市裏,個個都是大殺器。這種強力的部下,誰都不會嫌多的。

“雅雅和雨夜,你們還陽後直接去小洋樓匯合。崔兄,如果不嫌棄,辭掉了地府的工作就來找我一趟。”

崔鈺點了點頭:“我正有此意。我本來就想跟著你一起幹點事的,可惜你的神格直到現在還沒恢複。我看能幫你加快點進度吧,反正,陰間的日子我已經厭倦透頂了。”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陳小樂臉上冷峻的表情緩和下來,笑了笑:“那就這樣,我們,出去。”

他一抬腿,走出了傳送門。

眼前一片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