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鬼麵軍步步逼近的消息在當陽城中漸漸起來,隨處可以看到驚慌失措的人到處奔跑,市麵上的糧食被搶購一空,許多人收拾行囊,買馬雇車,準備外逃避難。一些地痞流氓趁機**擄掠,官兵也沒有心思去管,愈發的助漲了這些人的氣焰。古老的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

陳小樂入鄉隨俗,弄了一身古裝打扮,玉麵長身,一襲青衫,眉宇間的淡淡憂鬱頗有點卓爾不群。他匆匆步行,不時抬頭看一眼無頭蒼蠅般的盲目人群,喝上一口酒。酒是四十二年陳的佳釀,酒肆的掌櫃知道鬼麵軍不日就要攻城,抓緊每一天時間醉生夢死,喝得爛醉如泥。店麵裏的陳年佳釀被無賴少年搶的所剩無幾,閑逛的陳小樂也沾了點便宜,撿了兩壺。

他望了一眼天邊的火燒雲,燦爛的色彩給這片注定血流成河的土地增添了一絲神秘。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浮上嘴角。一年了,困在這見鬼的城市裏,弟兄們也不知是死是活,尋訪也尋不到,沒想到碰上了這場戰爭,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可惜鬼麵軍不是好惹的,真要碰上了,可能就甩不開了。陳小樂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還不至於傻到去向鬼麵軍秀肌肉,比比誰的拳頭硬。那真是沒事兒找刺激了。

“老大。”一個壯碩青年急匆匆追上他,附耳說道:“亂民劫掠,已經殺到家門口了,敵眾我寡,形勢危急,請大哥速回主持大局。”

陳小樂臉色一沉,拳頭攥得哢哢作響,朗聲道:“走,回去。”

陳府此時已遭了哄搶。當陽城忍饑挨餓奄奄一息的貧農,看到城中大亂,豁出性命到處搶糧食搶女人,生活早沒了盼頭,要死卵朝天!整個城市都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一無所有的人在生死關頭徹底釋放了自己,壯著膽子去劫掠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豪強富戶,火光衝天,女人痛苦的呻吟響遍了古城的每一個角落。陳小樂家在他那一片算是巨富了,因為不願和那些紈絝子弟富二代有太多交集,所以當初在一片平民區蓋了府邸。這次一暴動,陳府登時成了那一片窮人的第一選擇。

其實陳小樂一向樂善好施,到當陽一年的時間,對窮困潦倒的人經常施以援手,名聲相當不錯。但這時所有的人都瘋狂了,誰還記得那些陳年舊事,一個個餓得麵黃肌瘦的無業遊民登高一呼,二百餘人蜂擁雲集,拿著鋤頭,木棒,石塊,嘶吼著砸開了朱紅色的木門,一擁而入。

陸花語和雅雅聽到風聲,急忙派人去尋找陳小樂,聯絡他那幫手下。府中護院都出去購買兵裝糧馬,準備在鬼麵軍兵臨城下之前逃離當陽,另尋出路。這時府裏上下隻有兩個護院,十個丫鬟,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管家。陸花語親自執刀迎了出去,柳眉倒豎,嬌嗔道:“你們好大膽子,竟敢擅闖此地,都活得不耐煩了麽?”

“弟兄們,婆娘生的美貌,誰先搶到算誰的,大夥上啊!”不知誰在中間喊了一聲,眾人尖叫著撲了上來。十個丫鬟立即橫列成一排擋在前麵,阻擋貧民亂糟糟的攻勢。這些女孩平日裏大魚大肉將養著,陳小樂還傳授給她們一些粗淺的功夫,修煉的法門,個個生的白白壯壯,那些暴亂者一個月裏吃不上一頓飽飯,人人骨瘦如柴,腿趕不上丫鬟的小臂粗,前麵的幾個應聲被推倒。隻見那些丫鬟肉乎乎的雪白大腿狠狠踹在饑民身上,當即踢死一人。

眾人一片嘩然,一老者顫巍巍的喊道:“強盜殺人了,強盜殺人了!”

一丫鬟憤然道:“你倒是會顛倒黑白,殺你又怎樣?”啪的一聲從腰間劍鞘裏抽出長劍,快捷的刺入老者胸口。老頭兩眼死魚般向外凸出,看著鮮血噴濺,慘叫一聲,跌落塵埃。

眾人義憤填膺,掄起鋤頭大砍大殺,當場便有三個丫鬟被打死。“竟敢在我的場子放肆!”陸花語暴怒,抽出寶刀來跳進人群一陣亂砍。陸花語形貌不似丫鬟們肥白,她正兒八經金丹期,肌體晶瑩,唯兩眼流光閃動,不怒自威。

陸花語真要動了怒,來條龍她都敢屠。那些暴民沒學過武藝,手裏也沒趁手的家夥,怎能抵擋得住,一轉眼的功夫,便被砍翻了十幾個。

雅雅心知今日之事不得善終,陰沉著臉下了命令:“關門,一個也不可放走!”兩個護院舞動著長矛,殺入人群之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做掉三十多個貧民,正要鎖死被弄壞了的門,陳小樂急匆匆衝過來,大喝一聲:“你們在鬧什麽?”

陸花語見他趕來,大喜過望:“老公,這些賤民竟敢來我們家搶掠,還殺了好幾個丫鬟,你快幫我殺光他們。”

陳小樂的臉沉了下去,厲聲道:“各位,我陳某人自付不是為非作歹十惡不赦之徒,平日裏對大家照顧有加,今日何故犯我家人,傷我丫鬟?”

這些亂民十個裏倒有九個受過樂哥的恩惠,一時默然,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壓著嗓子喊:“你看看,你家丫鬟爪牙殺傷了我們多少人,陳小樂,你便是個偽君子!老子就是要搶你女人,奪你糧食,憑什麽老子光棍一條沒飯吃,要死大家一起死!”

陳小樂眼中殺意大盛,三兩步衝過去,一記九陰白骨爪,硬生生擰斷了那人的脖子,把屍體往地上一扔,環顧諸人,沉聲喝道:“誰還想說話?”

貧民們積攢起來的勇氣被幾次三番的流血打擊的沒了影,重又恢複到原先呆頭呆腦唯唯諾諾的樣子,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陳小樂輕輕歎了口氣,道:“算了,給他們點糧食,把死者好好安葬了。”

陸花語一呆,氣急敗壞的喊道:“他們剛才想要殺我侮辱我,陳小樂你居然放他們走!不行,全都得宰了,這樣的強盜留在世上也是禍害,殺了是替天行道!殺!”

陳小樂指著那些哆哆嗦嗦衣衫襤褸的貧民說:“人窮誌短,命都保不住了,幹出來的事並非出自本心,饒了吧。花語,這些人欺負你,也得欺負的過啊,算了吧,當陽城呆不下去了,咱抓緊打發了這些人,收拾收拾啟程,不要耽擱時日。”

陸花語氣衝衝的扔了手裏的刀,頭也不回的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