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急道:“我們這些日子,以仁義為本,造福蒼生,才能在大陸穩步立足,漸漸壯大。不能因為一時的意氣,就前功盡棄啊。”

陳小樂悠悠說道:“人殺我一手足,我屠人一城池,很公平。”

“神兄……”

“不必多說!”陳小樂的目光陡然變得暴戾,惡狠狠地說:“眾人聽命,全速攻城,城池攻下來後,不分老幼,一律屠宰,我定要讓此城寸草不留!”

崔鈺苦勸不聽,李逵等人則是興高采烈,呼嘯著飛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攻城去了。這夥人多是地境的修為,自然不會去爬雲梯,空中輪流的轟擊,打得那城樓上的守兵抬不起頭,死傷狼藉。

隻是陳小樂那屠城二字喊得太響,守軍都聽得一清二楚,既然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那就隻好死裏求生,拚一拚了。

鬼麵軍也非浪得虛名,很快穩住了陣勢,強力反擊,一時之間,也打出了個僵持的局麵。

陳小樂這會兒就不身先士卒了,他蹲在東方暮光屍首邊,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崔鈺看得心急如焚,這城要真是屠了,陳小樂的勢力,以後必定是處處受阻,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太不值得了。

崔鈺心中焦急,趁著諸人不注意,掉頭就走。

他決不能讓陳小樂因為一時之忿,自毀長城。

能夠穩得住陳小樂的人,他隻有兩個人選:九靈元聖與聶遲!

除此二人,再無別法。

崔鈺從來沒跑這麽快過,他覺得自己兩條腿跑得比別人飛都快,一路橫衝直撞,不曉得撞摧了多少參天大樹,踢翻了多少擋路行人。

風馳電掣,如閃電一掠而過,終於趕到了當陽城。

九靈元聖正在和聶遲商議婚事。

“我說老聶,你這麽倉促就讓他小兩口成親,有失考慮吧。”九靈元聖想想,就覺得別扭。當初中發白和焰舞愛得死去活來,驚詫了天下修界,最後也沒結婚。陳小樂這世輪回,又和陸花語雅雅愛得翻天覆地,攪動三界,到現在也沒結婚。鳳兒和他相識不久,單獨相處的日子也沒幾天,你便讓他兩個成親,你都不怕以後會出事的麽?

聶遲聞言笑了:“元聖,你怎得也有了這種思想。從前我們這些人,結婚哪有自主的。也就是太衝界的人類,無端端弄什麽自由戀愛,搞得一個個小年輕心比天高,野的沒法管教。既然你我在此,中發白的婚事我等就做得了主。我聶遲的閨女許給他,無論相貌還是家世,都不虧了他,對他今後的前程,有百利而無一害。再者說了,鳳兒的身子都被他占了,難道想擦擦屁股走人?”

九靈元聖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聶遲那點心思,別人看不透,他還看不透麽。為了有中發白這個女婿,簡直就是無所不用其極。

倆人正爭論著,就見一個身影撞碎了門,一頭悶進了庭院。

“何人膽敢如此無禮!”聶遲本來就心煩,見了這個場景,怒從心頭起,登時拍案而起,瞪眼看時,卻是崔鈺,便沒好氣的問道:“崔判,你這是做什麽?竟如此的失禮?”

崔鈺陪著笑,摸著腦袋上的大包,道:“事情緊急,失禮勿怪。”

聶遲和九靈元聖對望一眼,齊齊站起:“可是碰見了硬茬?”

崔鈺搖頭,道:“硬仗已經幹完了,倒是善後的事麻煩,我苦勸無果,隻能請二位去說一說了。”

“到底怎麽回事?”

崔鈺便將東方暮光身死,陳小樂複仇,逼退尾火虎,如今欲圖屠城的事,撿重要的說了一遍。

九靈元聖聽了直撇嘴:“我說崔鈺,虧你也是在陰曹地府當了那麽久的判官,這點事也大驚小怪。不就是個屠個城麽,值得什麽。遙想當年,我等顯赫的時候,別說一個城池,就算是一個國,隻要得罪了我等,說滅也就滅了。白骨累累,山河染紅,又如何?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欲成三界強者,首先便要先把羸弱的生靈看淡。那些螻蟻的生死,與我何幹?”

崔鈺一聽好嘛,這個更狠,屠城還不夠,還要屠國。

聶遲沉聲道:“元聖兄,話不是這樣說。如今的世道亂,不是當年咱們無視規則的年頭。尤其是中發白,神格還沒有恢複,他的崛起,還要一段很漫長的時間。如果能夠在天歐大陸占據一席之地,打下一片基業,對他的成長恢複是大有益處的。”

九靈元聖想想也是,中發白和他畢竟不同,神格殘缺,修為短期內難以達到巔峰。有一個根基,的確重要。

他今日隻要大開殺戒,屠了這個城,以後的路子就定了。所到之處,無不屠戮,靠著殺伐流血來威懾四方。隻有別人懼怕你,你才能立足。這顯然不適合現在的陳小樂。

“罷了,還是去走一遭吧。”九靈元聖起身,拍了拍聶遲的肩膀,二人點頭會意,化作一道長虹,瞬間消失在九天之上。

崔鈺累得滿頭大汗,看著天空上兩個越飛越遠的小點,感慨良多。

差距,這就是修為的差距啊。

二人頃刻間,便到了揚城之下。

此時,揚城已經沒有多少抵抗了,天殺星揮舞著一雙板斧,站在城樓之上,四處殺人。

二娃用千裏眼四處搜索潛伏起來的守兵,神眼明察秋毫,守兵藏得再嚴實也無處遁形,小環等一眾天罡地煞猶如出山猛虎撲向羊群,所過之處,盡皆殘滅,死傷遍地。

陳小樂平靜的站在城池之下,仰望城上那接近尾聲的廝殺,手中緊緊的攥著皓月刀。

不屠城,焉能泄心中滔天之恨!

鐵藤,第一個殉葬的,就是你!

正當他目光越來越凶,想要親身上前,大殺四方,身後傳來聶遲低沉的聲音:“中發白,屠城之事,勢不可行。”

陳小樂頭也不回,隻是硬硬的說道:“城必屠!”

“你可知你這是在自毀江山,你手下的弟兄們,好不容易為你拚出現在這個局麵,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掛了多少條人命。那麽多人的期待和夢想,你怎麽可以因為一時的忿恨,就親手通通毀了?”聶遲說的一點也不客氣,他以前是中發白的老上司,論擺譜,沒人能比他資格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