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神之前的記憶,終於了然。

陳小樂的胸中,卻還是有很多個疑問。

在巫妖大戰前夕,他曾為了一個女子,背棄了師門,不容於天下正道。關於那個女子的記憶,卻沒有出現。

還有關於焰舞的記憶,仍舊沒有個蹤影。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不過,三分之二的神格,也隻能幫他恢複到這裏。

跟從聶遲之後的記憶,仍然是零散的,無法係統的整合在一起。更多的記憶,是墮入輪回後的一些記憶,那些東西,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什麽用處。

整合完記憶,陳小樂已經疲憊不堪,可他還得去整合那些神通,功法之類的東西。

識海中如同垃圾場一樣四處堆滿了泡沫,雖說裏麵有大量的寶貝,萬一整理不好,就可能把腦海給擠爆,後果非同小可。

陳小樂也不知道外界現在是個什麽情形,他強迫自己心無旁騖,如饑似渴的吸收著這些知識,整個精神界麵大大的提升了一個層次。

而在距離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楚淩飛正在傾盡全力的施法。

天魔灌體之術,已不知是哪位前輩大能創造出的神通。

其實很簡單,三界誕生無數年,產生了數之不盡的魔。最初的魔,並不是由生靈修習相應心法,墮入魔道。而是由人心產生的魔念構成,最初的魔,是虛無縹緲的,其未能,也強大的驚世駭俗。

天魔灌體之術,便是將那些史前乃至太古時的魔念,灌入陸花語的頂門,不要說是反噬的力量,就算是三清在她體內種下結界,也一樣能衝擊的開。

但巨大療效的同時,也潛在著巨大的危險。如果有點差池,魔念便會進入到陸花語的靈魂,徹底殺死她原有的魂魄,控製她的生命,使她淪為一個行屍走肉,殺人狂魔。到了那個時候,方圓十裏之內,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天魔灌體之術,在封神前,還是有很多人會的。後來因為此術創造出太多的殺人魔王,搞得三界秩序不寧,被各方至尊禁止。修得此術的醫生,大多離奇死亡。時至今日,通曉天魔灌體之術者,不超過三個人。楚淩飛就是其中之一。

他當然不想讓陸花語淪為一個魔王。

一道道數米寬闊的黑色氣體組成的圓柱,高高的湧上天階。在那圓柱體氣流中間,無數黑色猙獰的陰魂,正在相互撕咬,發出令人作嘔的淒厲聲響。

楚淩飛等人要做的,就是運用功法,把這些天魔體,一點一點的灌注如陸花語的頂門之中,嚴禁它們四處亂竄。這是一個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力的夥計,稍有疏忽,就會引來滅頂之災。

楚狂和楚雲狂一腦門子的汗,就算不去計算身體的疲憊,內心的壓力也壓得好焦慮。

隻有楚淩飛毫不慌張,按部就班的來。論打得,地靈星即便在地煞星宿中也排不到前列,可隻要涉及到他的專業,他的自信立時便挺立八荒,神醫,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能在修界中被人喊神醫,那比當一個戰神還要艱難百倍。

放眼望去,三界中什麽劍神刀聖無敵霸王總瓢把子,全部計算進去得有幾百萬個。而能夠被公認為神醫的,也就那麽區區幾十個人而已。

楚淩飛好整以暇,麵部表情平靜如一潭死水,毫無波動。楚狂看在眼裏,心生佩服,這麽危險的勾當,能夠鎮定自若到這個份上,足見地靈星對自己功底的把握和信心。地靈星,把漫長的一生全部奉獻給了醫學,單是這一分執著,便值得所有人去敬佩。

“那麽我呢。”楚狂腦中閃過一個疑問:“我的一生,又可以為了什麽而執著呢,除了喝酒,我又能夠為了什麽而孜孜不倦的投入一生執迷呢。”

答案是沒有。

他漫長的一生,除了醉生夢死,就再沒有過執著不停休的追求。

這一刻,他突然很羨慕他的兄弟們,盧俊義對於武道的執著,地靈星對於醫術的執著,朱富對於釀酒的執著,人們都有著自己的理想,哪怕理想遙遠到幾乎無法實現,他們還是在追求理想的路程中,累並快樂著。每一次小小的突破,對他們而言都是至高無上的享受。追求理想的堅持,竟是如此的神聖。

他的腦中思索著,忽然覺得後心一痛,一口鮮血哇的噴了出來。

楚淩飛立時察覺,叫道:“敵襲,大家堅持住!”

圓柱體中的猙獰黑影,登時變得躁動不安,在那氣流中瘋狂的撞動起來,沉重的壓力壓抑的三人呼吸都困難起來。

“該死啊!”楚狂拚盡全力去護持著灌體之術,頃刻之間,背心已被重擊十數下。

楚雲狂的眼都紅了,嘶聲叫道:“哥哥,你閃開啊,這樣會死的。”

楚淩飛沉聲喝道:“不能閃,閃開了天魔灌體之術就會崩潰,陸花語立時就會變成魔頭,所有人一樣會死。堅持住啊楚狂!”

楚淩飛的眼角,滾動著一滴淚珠。

在這樣的情形下,楚狂的命已經在死亡線上徘徊了。

閃開,便有生機。不閃,就是一個死。

作為生生世世的兄弟,作為這一世的老爹,楚淩飛和楚狂之間有著很複雜的情感。

楚狂是他曾經敬重的天罡兄長,又是他這一世疼愛的寶貝兒子,本來,他寧可自己死,也不願讓楚狂死。可是,現在的情形關係到的不是他區區三人的性命,陸花語的命,陳小樂的命,武鬆等人的命,都在這方寸之間掌握。楚淩飛隻得權衡輕重。

“楚狂,就算是死了,也不可以擅離本位!”神醫斬釘截鐵的發下了命令:“為了大家的存亡。”

楚狂看著老淚縱橫的楚淩飛,默然半晌,忽然笑了:“明白。”

原來,我這一生也有執著的追求,這追求,從來沒有湮滅過一秒,我一直在努力的堅守著,就算在生死之際,也沒有片刻的惶恐。

那就是,為兄弟者死!

楚狂笑得那麽開心,他忽然發現,自己並不隻是個墮落的無可救藥的酒鬼,他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堅持。

“砰!”江屠一拳打得楚狂腰部深陷進去,磔磔的笑道:“還挺硬,我看你還能堅挺幾拳。”

楚狂笑著說道:“你試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