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聶天蓉斷然拒絕。

“別傻了。”葉飛孤急道:“人隻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在這裏白白的送掉性命,多麽不值得啊。”

“沒有什麽值不值得,這就是我的命。從接管鬼麵軍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覺悟了。”聶天蓉憂傷的眸子望著他:“不過,還是謝謝你能來,真的。能夠讓我再見你一麵,真的太好了。”

“天蓉。”

聶天蓉慘然笑道:“有些話,本來以為永遠都不會說出口了。但是你既然已經來了,恐怕是上蒼注定,讓我把話說給你聽。”

“什麽話,你說,我聽。”

聶天蓉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隻有一句,聽完,就走好麽。”

“不。”

“拜托了。”天蓉姑娘頹然看著他:“我最後的請求。”

葉飛孤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簡直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柔弱女孩,是如何引領殘缺的鬼麵軍,硬硬的頂到現在的。他的心軟的像是一碰就能碎掉,強顏笑道:“好,我答應。”

他不忍心再拒絕她的任何請求。

因為他知道,他不可能勸得動的。

聶天蓉的生命,注定要在明天走到盡頭了。

“葉飛孤,你是第一個走進我心裏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葉飛孤聽了這話,仿佛癡了。

“你走吧。”聶天蓉紅撲撲的笑臉,洋溢著幸福,她很慶幸,慶幸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夠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死而無憾。

葉飛孤愣在原地,沒有動彈。

“你走啊!”聶天蓉大聲叫道:“讓我懷揣著最美麗的夢,去迎接死亡的降臨。葉飛孤,不管到什麽時候,一千年還是一萬年之後,請你記得,聶天蓉,喜歡你!”

葉飛孤走了。

聶天蓉已經心懷死誌,就算用八匹馬九頭牛也拽不回來。

隻是,當他聽到聶天蓉對他說出那句話時,心髒陡然很痛,很痛。

他對天蓉姑娘,本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隻是相識一場,不忍心她如此年華,就葬送在戰場之上。

“葉飛孤,你是第一個走進我心裏的男人,也是最後一個。”

簡簡單單一句話,絞亂了他的心湖。

一個一直喜歡著他的女孩子,明天就要去麵臨一場注定要輸的戰役。

她會死。

她嬌美柔弱的身軀會被冰冷的利刃一下一下切割。

她的臉會被仙修的火球燒的腐爛。

她的屍體將會被吊起來,讓三軍瞻仰。

她再也無法露出那憂鬱的笑容。

殘酷的戰場,將讓她失去一切。

“還有什麽法子能救她呢。”葉飛孤喃喃自語,仰望著天空,忽然,他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天亮之前,把陳小樂叫到這裏來!

此時此刻,也隻有陳小樂能夠化解這場勢在必行的決戰了!

他心念一起,立刻拔腿就跑。

葉飛孤走的是修魂路數,他現在的修魂修為,卻還沒有到達可以駕雲的程度。

沒法子駕雲,沒有坐騎,他隻能發足狂奔。

“什麽人?”鬼麵軍的宿衛們,就算再玩忽職守,也不可能對一個滿堂亂跑的大活人熟視無睹。

一群侍衛立刻圍了上來。

“滾開!”葉飛孤掌力一吐。登時有四五人被震飛出去。

葉飛孤像是瘋了一樣,一路橫衝出登緣城,在城牆之上一躍而下,化作一道虹光,急速奔走。

白蛇麾下見到有人要突圍,慌忙上前圍攏阻攔,葉飛孤的速度快到了極點,從軍隊的縫隙中穿梭而過,沒有一人能夠跟得上他的腳步。

“放他過去把。”白蛇聽到聲響,走了出來,見到那團白光,眼中掠過一絲異芒,發下了命令。

“為什麽不攔截住他?”田七疑惑的問道。

“那個人,不是鬼麵軍的人,是葉飛孤。”

“是他。”田七愣愣的問道:“他來這裏做什麽?”

“誰知道呢。”白蛇悠悠的長歎了口氣,道:“或許,他是來化解這場戰爭的吧。”

“他能做得到?”

“但願他能。”白蛇仰望著登緣城,緩緩的說:“若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登緣城,我又何苦大開殺戒呢。有一點聶天蓉沒有說錯,無論鬼麵軍,還是你我,都是妖族一脈。妖族遺民已經越來越少,我們,實在沒有理由再去自相殘殺了。”

聶天蓉站在屋子裏,微笑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笑容嫣嫣,無限秀美。

“天蓉,好開心麽。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一夜,夢想成真了,終於,和他說出那句話了呢。”

她輕攏著頭發,回轉過身,一步一步走向衣架,取下盔甲,整整齊齊的裝束好。

鏡子裏,一個唇白齒紅的玉麵小將,代替了那柔美的女子。

聶天蓉將手中長劍緩緩向前刺出,猛然間雙眼暴睜,怒喝一聲:“既然已經沒有了遺憾,那麽,放馬過來吧,白素貞!”

劍氣所至,鏡子粉碎,鏡子中的人像,也隨之碎裂。

聶天蓉忽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一直笑出了眼淚來。

在她的閨房門外,聶展星斜倚在牆壁上,默默地抽著煙,老淚縱橫。

女兒,為何,你是我的女兒呢。

陳小樂正在大殿中和聶遲虛以為蛇。

已經好幾天了,聶遲不斷地追問焰舞的事情,並且想要找雅雅問情況。

聶遲表現的越是激動,陳小樂越是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訴他。

倆人在這裏磨來磨去,盧俊義在一旁喝茶喝的雲裏霧裏,快活似神仙。

這一日,聶遲一見到他,便湊過來親熱的噓寒問暖。

陳小樂伸手一推:“別說沒用的,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問一萬遍,也是一樣的答案。”

“不不不。”聶遲一臉的奸笑:“今兒咱不談焰舞的事,咱說點別的。”

“別的?”陳小樂一臉迷惑,聶遲這老頭子最近都鑽進這點事裏去了,怎麽著也拔不出來,能有什麽別的事好談?

“對啊,焰舞,畢竟已經是過去式了,咱現在應該來談點現在進行式,是吧?”

陳小樂直接被他說蒙了,喃喃地說:“你這是想要和我切磋一下英語麽?”

“英語是什麽鳥語?”聶遲不解的問道。

“英語就是一種鳥語。”

“管他呢。”聶遲笑嗬嗬地說:“我今兒,是想和你探討一下,你和鳳兒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