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孤抽了口煙,望著月明星疏的天空,歎道:“再者說了,對於我們這些人而言,統一了天歐大陸,就是人生的最終輝煌了麽?這裏,並不是最輝煌的舞台,真正的挑戰,在仙索河的對岸。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那個更加神秘更加恢弘的世界見識一下,難道你不想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浪費在這裏了。三界那麽廣闊,太多美麗的景色,可能直到隕落我們都看不過來,這一城一地的爭鬥,盡快了結,不是更好麽。”

葉飛孤的話讓他怦然心動,的確,雖然近來忙的天昏地暗,打得滿頭是血,可陳小樂對於仙索河對岸那個瑰麗的世界,一直滿懷著憧憬。

一個連大鵬金翅鳥都無法掌控局麵的世界,將是一個何等壯觀的大戰場啊!

那裏的一草一木,都對修者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隻要能夠站在那綺麗無比的世界,縱然隻是站一秒就死,也值得了。

當然,對於現在的陳小樂來說,想去那裏,還太遙遠。

天歐大陸,本來並非一定要統一的。隻要給大家占據一個容身之地,就可以了。

可是隨著井木犴不停地彰顯肌肉,顯露出越來越強大的實力,陳小樂的危機感也越發的沉重。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擁有盡可能多盡可能強的戰力。

井木犴一日不除,他和他的同伴們,便一日不得安寧。

為了在不久的將來,與井木犴那注定名留修界史的一戰中,取得夢寐以求的勝利。陳小樂隻得孜孜不倦的攻陷城池,增加名望,吸引更多的強者來到自己的麾下。

若是連井木犴這一關都過不了,後邊怎樣怎樣,全都是一派空談!

鬼麵軍的確敗落了。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能夠收編這股戰力,白蛇麾下的妖軍,必然能夠再上一個台階。事實上,如果隻靠著白蛇那十幾萬的妖軍,是不可能勢如破竹擊潰鬼麵軍的,哪怕鬼麵軍已經今非昔比。陳小樂名下幾乎所有主力軍隊,全部參與進了這場痛打落水狗的戰爭,這才打出了今天這個局麵。

鬼麵軍若是能並入白蛇的妖軍,妖軍戰力必會成倍的增長。

問題在於,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聶展星一代梟雄,心高氣傲,寧可死,絕不辱。

聶天蓉是沒有個人意誌的,如果她老爹想要拚到最後一滴血,她雖心有不甘,也一定會陪著她的老爹拚到底。

而鬼麵軍四大佬碩果僅存的鐵藤,也會不惜代價的慫恿聶展星堅持到底,因為他很清楚,陳小樂就算會寬恕整個鬼麵軍,也絕不會饒過他的!

想要促成鬼麵軍投降,歸並,簡直比登天還難。

易地而處,如果是陳小樂落入那種困窘,是絕對會力拚到底的。

“嚐試一下,總比不試的好吧。”葉飛孤喃喃的說道:“我實在不忍心看到那個女孩子,在戰場上流幹最後一滴血。雖然她有著非凡的才能,但她並不屬於戰爭。”

陳小樂還從來沒有見到葉飛孤露出這樣傷感的神情。

一直以來,葉飛孤總是一副濁世風流佳公子的氣派,萬花叢中過,不留一點痕。柳如煙為了他不惜一死,他也一直保持著距離。

炎灰國長公主羅莎,為了他,從一個嗜殺如狂的女魔頭,轉變成一個溫馴的賢妻良母,葉飛孤對她,也不過就是那樣子。

但此刻,葉飛孤眸子的憂傷,簡直讓人心碎。

他本就是個俊逸的讓人心碎的男子。

陳小樂是無法忍受朋友如此悲痛的,他長歎了一聲,緩緩的說:“罷了,我就隨你走著一趟,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我答應你,盡力而為。”

“多謝!”葉飛孤鬆了一口氣,能不能最終化解這場血戰,讓聶天蓉離開這與她格格不入的該死戰場,他沒有絲毫把握。他能夠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天空漸露魚肚白。

在登緣城的城頭,聶天蓉一身戎裝,仗劍而立,仰視著蒼穹,臉上掛著一絲憧憬的笑容:“葉飛孤,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愛著你的,不管在什麽時候,不管在什麽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麽個人。”

“大小姐。”一臉陰沉的鐵藤,緩步走到他的身後:“所有軍隊已經集結完畢,是否出城列陣?”

聶天蓉輕輕的撫著秀發,慢慢將高昂的頭顱低下,正要說話,忽然,一個鬼麵軍戰士屁滾尿流跑了來,大聲嚷道:“大小姐不要發兵,主公有令,暫緩發兵!”

鐵藤大怒,一腳將那戰士踹了出去:“大小姐已經與白蛇妖約戰今日,到期不出,要讓我鬼麵軍作天下的笑柄麽?”

聶天蓉側過頭來,冷冷的逼視著鐵藤:“鐵叔父,這裏,目前還是我在做主。”

鐵藤麵色冷峻下來,惡狠狠的瞪著她:“天蓉,你什麽意思,翅膀長硬了會飛了是吧。你做主,我和你爹打天下的時候,你還是個吃奶的娃娃。”

“鐵叔父,我父親如今還是鬼麵軍之主,我,是此刻戰地最高統帥,一切號令,皆由我發。你若是再敢對我出言不遜,休怪天蓉動用軍法!”

“黃毛丫頭,反了你了!”鐵藤狂暴無比,他已經預感到要大難臨頭了,偏偏天蓉這小丫頭還敢衝著他發飆,媽的,全世界都當老子是軟蛋隨便捏著玩麽!

“你爹這個鬼麵軍大元帥,是我們四個人,一起給推舉出來的。沒有我,你爹現在還在農村種地,或許早就死了也說不定!”鐵藤氣勢漸發,那瘦小的身軀不住顫抖,顯是在強行壓抑怒火。若非如此,之怕他早已經瘋了一樣出手了。

我倒是,寧可和爹爹一起在那鄉村裏作一介農夫呢。

這話,聶天蓉當然沒有說出來,此時此刻,任何動搖軍心的言語和行為都是嚴禁的。

她柳眉倒豎,便要壓一壓鐵藤的氣焰。

便在此時,一個充滿了譏諷的笑聲,從背後突兀的響起。

鐵藤聞笑狂怒,轉過頭厲聲喝道:“是誰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