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路音樂

關欣的性格擺在那兒,有啥說啥,就算是當著那麽多人,關欣也絲毫沒給劉彬留麵子,看她不追究到底誓不罷休的模樣,我跟後麵捏了好幾把汗,就怕劉彬一個掛不住麵子,跟我們動起手來。

但劉彬卻跟個沒事人一樣,一邊聽關欣在那罵,一邊還讓下麵人退到屋外去,我見他似乎有事要說,就讓張穆歐帶著其他人也在門外守著。

等到屋裏隻剩下我們仨,劉彬才苦笑著問我,她是咋了,發這麽大火氣?

我瞧劉彬的樣子不像作假,就把梁悅打電話給關欣求救的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沒想到,劉彬聽完就火了,罵了句麻痹的陳建,老子把你當兄弟,你他媽卻背著我壞我的名聲。

我見關欣沒講話,隻好充作和事佬,問他:劉哥,你當真不知道這件事,剛才我可是看到陳建的人給你打電話了。

陳建聽我這麽說,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著從兜裏掏出一包煙,給我散了一根,解釋說說,“我剛才在對麵收份子,就聽到小兵給我打電話,說星皇賓館這有人挑事,所以我才急急忙忙召集幾十個兄弟趕過來,我哪知道小兵嘴裏麵說的人是你們啊!”

看關欣還有些不信,陳建苦著臉,“阿欣,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真不知道陳建那小子這麽混蛋,我等會兒就讓他給你發小道歉。”

“少給自己撇清關係,你他媽也不是什麽好人,我今天給你麵子,陳建那事兒就算了,再有下次我連你也給閹了。”

關欣瞪了眼劉彬,那眼神就像是兩把剪刀,在劉彬褲襠位置來回比劃,嚇得他直捂褲襠。話已經撂下,關欣直言不想多待,拉著我就要走。

剛到門口,關欣又想起什麽似的,步子一停,“還有個事兒,姓劉的!”

劉彬在關欣麵前,哪還有一點脾氣,對方剛一開口,他的臉上已經掛上了諂媚,“啥事兒,阿欣,你盡管說?”

“因為你兄弟的事兒,我們傷了這麽多人,這筆帳是不是該算到你的頭上?”

“是是,都算我頭上,那誰,把剛才收上來的份子錢,拿給欣姐!”

麵對母老虎似的關欣,劉彬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說,忙把身邊跑腿的叫過來。那跑腿的一聽,老大居然要把今天一上午收來的錢都拱手送出去,他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可見劉彬表情不像是鬧著玩的,那個跑腿的隻好猶豫著從懷裏摸出一份信封,那信封鼓鼓囊囊的,少說也比周老板之前給我的厚兩三倍,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這還差不多!關欣說著,一把從對方手裏奪過信封,雖然劉彬極力掩飾,但我依舊能發現對方眼裏的肉痛。

這一來,關欣也有點猶豫,她當然清楚劉彬這種混社團的,最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份子錢,她這樣鬧不是斷人家財路嗎!所以再三猶豫後,關欣還是放棄了全部拿走的打算,從信封裏抽出了三分之一,這才把信封扔給劉彬。

看到我們從房間裏走出來,穆歐和其他人都鬆了口氣,麵對劉彬帶來的幾十號混混,讓他們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

等到我出來之後,穆歐等人才像是有了主心骨的樣子,紛紛朝我這裏聚攏,關欣讓他們有啥話憋回去再說,先離開這兒要緊。

等到我們一行人走出了星皇賓館的範圍,一向大大咧咧的關欣,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跟虛脫似的,一陣虛晃,眼看著就要倒下。

我見情況不對,忙給她扶住,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關欣的手心,都已經汗濕了。

不至於吧,鬧了半天,你那撒潑都是裝的啊!

我驚訝的打量了眼關欣,剛才沒細看,這會兒我明顯注意到關欣的額頭和鬢角,有許多細密的汗珠,那顯然是緊張出的汗。

“說你傻逼,你還不承認,”關欣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接著說“劉彬能從飛鷹黨裏脫離出來,你以為他是孬的?”

“你這意思,他剛才是裝的?”

我有些不信,但關欣告訴我,千萬不要給劉彬的表麵給騙了,早在很久以前,關欣就發現劉彬有些不對勁了,隻是那時候她倆剛認識,又不是天天膩在一塊兒,所以關欣一直忍著沒說。

說著,關欣還問我有沒有注意到,就在劉彬進來的時候,陳建曾不止一次給劉彬使眼色,而劉彬除了最早看過陳建一眼,之後根本沒提過他。

“這個我倒沒注意,可這能證明什麽呢?”

如果是你手下的兄弟被人打成那樣,你還有心思解釋那麽多嘛,還能忍氣吞聲的給別人賠償?

見我沒吭聲,關欣罵了我一句,笨蛋,說了你也不懂,像你這種沒有帶過手下的人,怎麽可能明白混社會的,都有護短的毛病。

感情弄了半天,關欣都是裝給劉彬看的,聽她的意思,劉彬似乎也是給她麵子,所以才沒有當麵發作,反而演了出戲給我們。很可能我們前腳剛走,陳建這會兒已經開始琢磨,以後有機會,怎麽報複我了。

我跟關欣說,先別管劉彬了,我們這邊好幾個人都掛彩了,眼下先去醫院要緊。

剛才打架的時候沒覺得,這會兒脫離了危險,我才感覺到我的左胳膊,和大腿上,都已經冰涼一片,隨之而來的是虛弱和疲憊,潮水一般把我淹沒。

不但是我,後麵幾個哥們,這時候麵色都白的不行,他們其中有不少傷的比我還要重,此刻全都眼巴巴望著我。

我一看,大夥都把期望寄托在我身上呢,忙讓關欣打了幾輛車,給我們一溜拖到醫院去。

車上,關欣把信封偷偷塞我手裏,小聲說:我剛才點了下,裏麵一共有一千九百塊錢,等他們去醫院把傷口包紮好後,你帶大夥去吃個飯,照我看,這些人都願意聽你的話,這頓飯吃下來,他們基本上都能鐵下心跟著你了。

我有些驚訝的看了眼關欣,你咋啥都知道呢?

切,我倆認識這麽久了,你能有什麽心思我不知道的?關欣瞪了我一眼,“倒是你,我怎麽發現,你有越來越多的事情瞞著我呢。”

“比如?”

“比如你和陳雅的關欣!”

終於引到正題上來了,關欣一下子從座位上直起身子,我被她弄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楞楞地看著關欣,對方那雙被我看了無數遍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一時間竟看著有些陌生。

“我跟陳雅能有什麽關係啊,你可別瞎說,人家現在在日本呢,我和她的關係八竿子也打不著。”

我被關欣看的一陣不自在,不禁扭了扭身子,想要給旁邊的車窗打開透透氣兒,可關欣似乎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隻見她一下按住我去拉車窗的手,“說吧,今天必須要給我的一個答案,不然你就別想下去。”

對於陳雅這個問題,我其實內心挺回避的,跟陳雅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牽動著,不受自己控製,這讓我很不自在。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關欣問起這個問題時,我卻突然想到陳雅那天晚上叫住我的時候,她是那樣的不顧一切,卻又仿佛被羈絆,眼神裏的無助讓我的心都揪了起來。

我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對於陳雅,我到底是什麽樣一個感覺。放在一個星期前,如果關欣問我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這都是扯犢子的事,我和陳雅啥關係都沒有,你準是想多了。

可現在,關欣再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承認自己動搖了。關欣看出了我的遲疑,她的眼神一暗,這個遲疑在她看來,就是我的答案。

這一刻,關欣就仿佛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軟軟的倒在座位上,嘴裏無力的笑著,“我就知道,那個日本婊子就是個**、賤貨,當初那巴掌,是我自討得!”

關欣使勁的罵著,聲音卻越來越小,我心裏頭同樣不是滋味,但我告訴自己,我不能騙關欣。

出租車裏,正播放著一首叫不出名的粵語老歌,司機此刻兩耳不聞窗外事,在他看來,我們這種鬧了別扭的小情侶,在他的開車生涯裏,再常見不過。

關欣背著我,肩頭微微的**著,她是在強忍著不哭出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感覺無論我說什麽結果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會永遠的失去關欣。

可是我不想這樣,所以我這次沒有猶豫,明知道自己在犯賤,但我仍然下定了決心。

我一把拽住關欣,胳膊上的傷口因為用力已經崩開,正在往外滲著血絲。關欣死命的掙紮,想要把我推開,可是在我結實的肌肉麵前,她的一切反抗似乎都是徒勞。

“關欣,我不管你怎麽想,但我要告訴你,我喜歡你,我一直都喜歡你!”

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在燃燒,此時的我,失去了往日的理智,看著懷裏麵掙紮漸小的關欣,我再也無法抑製自己情感,對著那張紅潤的櫻唇,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上了年紀的司機抬起頭,從後車鏡裏看到我們扭在一起,這才自顧自點的一根香煙,把喇叭裏的音量調到了最高。

寬闊的公路上,黃色的士,載著滿車的音樂,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