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三。

墳塋上,漫天的白色紙錢紛紛揚揚地灑落,訴說著上墳之人對英雄的無盡思念。何宛心挽著一籃子的祭品,著一襲素色衣裳,默默地跪在墳前,一臉的惆悵和惘然,風柔亦是一臉哀戚地看著何宛心,陷入了往事的糾纏裏。

“楊大哥,我來看你了?你還好嗎?沒有想到你一走就是二十年了,時間真的很快,你不要擔心我,宛心現在過得很好,我聽了你的話,一直好好地活著!”何宛心蒼然一笑,開始回憶著如煙的過往。“再興大哥,你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大宋的百姓現在已經過上了正常的日子,沒有以前那般清苦了!金人也很少侵犯我們了,你和嶽家軍的好兄弟可以安息了!”風柔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在墳前拜了三拜。

“呼”地一聲,一陣瑟瑟的冷風吹了過來,夾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風柔和宛心站起身來,便要折路而回,卻覺一陣異香漂浮在空氣裏。“這是什麽味道?好,好……熟悉啊!”風柔眉頭微微一皺,忽覺眼皮沉重起來。“好像,是星羅香!”何宛心搖了搖頭,倚著一旁的樹幹坐了下來,“這裏怎麽會有這種味道的?怎麽會……”

恍惚中,一襲奪目的粉紅從一旁的山叢裏走了出來,一臉輕嘲地看著神智不清的二人,風柔甩了甩頭,隻覺得這個身影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揚起頭,看到的隻是一張淡漠冰冷的銀色銅麵。“是你!”何宛心麵色一陣發白。眸子裏迸射出仇恨的火焰。她想站起身來,可是全身卻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是我!”銀麵人冷冷地笑了笑,俯身下來。玩味地看著風柔和宛心道,“想不到吧。兩位老朋友,今生我們還會有見麵的機會!”“妖女,我要殺了你替楊大哥報仇!”何宛心咬了咬牙,使出全身地力氣向銀麵人撲了過來,卻重重地摔躺在了地上。“憑你?”銀麵人不屑地笑了笑。“當年馮馬河一役,我就是用這種香氣要了楊再興和那幫莽夫的狗命,在星羅香麵前,武功再好也是白搭!不過你放心,今天我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她地!”說著,犀利的目光射向了風柔.手機站“找我?”風柔不解地看著她。“那隻鐲子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二十年了,沒有想到我還能見到你,風細細。我們真是有緣啊!為了一個男人,弄成今天這樣慘淡地局麵。你躲了我二十年,我想。是時候讓你們見上一麵了!”葉驚鴻哼哼地笑了笑,眸子裏閃爍著殘冷的毒辣。

“我想你真的是……”風柔還想說些什麽。隻覺得腦中一熱。眼前已經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整個人已經昏死過去。“柔兒!”何宛心一臉驚慌地看著她。想扶她起來,可是自己的意識也開始模糊,最後地記憶裏,是葉驚鴻一臉惡毒的笑。

“午時都過了這麽久,在廚娘怎麽還不開飯啊?我說銅錘,你不會是又得罪她了吧?”白獼猴肚子裏開始咕咕作響,一邊斜了靜默無語的李銅錘一眼。風莽的麵色也跟著一變,看銅錘的目光裏多了一絲嫉妒。自己和宛心似乎已經有十天不曾說過話了,而銅錘是利用了所有的時間向宛心套近乎,他們之間,應該發展得很快了吧!想到這裏,風莽的心頭就酸溜溜的,故意咳嗽一聲:“銅錘你趕緊去催催她,兄弟們都餓著肚子等吃飯了!”

“我去過了啊,都沒有瞧見她!今天早上去見她就沒有人影了!連二姑娘我都沒有看見!”李銅錘皺了皺眉毛道,“我這肚子比你們還鬧騰了,我能不急嗎?”“什麽,柔兒也不在?”風莽有些詫異地看著李銅錘,陷入了沉思之中,怎麽會這樣,說好了要一起送小喬和清寒下山的。

“你們派些人去找找!”風莽揮了揮手道。“都找過了,山寨上下都沒有看見他們兩個人!”銅錘接口道,語氣裏有一絲擔心。

“這就奇怪了,宛姑娘平時做飯都很守時地,二姑娘她也總和她在一起的呀,小喬他們馬上就要走了,沒有理由他們不知道啊!”白獼猴搖了搖頭頭,分析起厲害來。正說著,小喬和清寒二人各自背了包袱,進得大堂裏來了。“阿爹,銅錘叔,猴大叔,你們都在啊!”小喬親熱地打了聲招呼,聳了聳肩膀的包袱,“我和清寒馬上就要走了,不能和你們一起過元宵了,你們自己玩得開心點啊,有什麽事情地話,飛鴿傳書給我,我一定會趕回來的!”

“眾位當家,這些日子勞你們照顧了!”清寒也跟著抱拳施禮起來,“清寒告辭了,各位保重!”說著已經拉了小喬地手,便要出得大堂去。“小喬,你等一下,你和你姑姑說了你今天要走嗎?”風莽麵色一變,叫住了小喬。“我說了啊,剛剛去了她地屋子,她和宛心阿姨都不在!”小喬搖了搖頭道。“你也沒有看見你姑姑,我還以為她和你宛心阿姨光顧著陪你說話忘記時間了,奇怪,他們到哪裏去了?”風莽搔了搔頭,臉上有一絲隱隱的擔憂。

“銅錘叔,我找到宛心姑姑了!”狗二心急火燎地闖進了大堂,氣喘籲籲地道,“她昏倒在山裏了,我把她背了回來,可是怎麽叫她都不醒,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風莽和銅錘幾乎是同時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衝到狗二麵前,異口同聲地道:“快帶我去看看!”狗二愣愣地看著兩個有些反常地人,一臉的不解。小喬輕輕一笑,看著一臉惶然的風莽,平時粗魯莽撞的大漢,很少流露這麽溫情感性的一麵。不時,狗二已經領著大夥到了宛心那裏。

“狗二,為什麽叫她都不醒啊?”李銅錘焦急地捉住了狗二的手腕,“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我發現她的時候就這個樣子了,我也不大清楚是怎麽回事情!”狗二搖了搖頭道。“那姑姑了?她不是和宛心阿姨在一塊的嗎?”小喬緊問道。“我在林子裏隻發現了宛姑姑,沒有看到柔姨!”狗二道。她好像是中毒了!”白獼猴握住宛心的手腕,開始把脈起來。“什麽,中毒?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的,她在我們寨子裏生活了十多年,山上又沒有別的什麽東西,怎麽會中毒的!”風莽麵色一凜,一臉心疼地看著宛心。

“這個我也不清楚,好在她中毒不深,我已經用銀針封住了她的穴道,過一會她就能醒過來的!”白獼猴捋了捋胡須,鄭重地道。風莽哀傷地歎了口氣,一臉惆悵地看著病**的何宛心,清寒緊緊地握住了小喬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現下這樣的情況,他們是怎麽也走不了了。

半個時辰後,何宛心悠悠醒轉過來,看著床前一臉緊張與擔心的風莽,又望了望一屋子的人,猛然間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把坐起身來:“柔兒,快去救柔兒!”“宛心,你不要急,躺下,慢慢說!”風莽一把捉住她的肩膀,關切地道。“再躺下去的話,柔兒就沒有命了!”何宛心扳開風莽的手,一邊看了小喬一眼,“小喬,我們得趕快去找你公公,現在隻有他才可以救得了柔兒了!”

“什麽,找我爹?我爹他能做什麽?他不認識你們啊!”清寒怔怔地看著何宛心,搖了搖頭。“沒時間和你們解釋那麽多了,葉驚鴻抓走了柔兒,她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小喬,我們快去你婆家吧!不然的話,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的!你也什麽都不要問,路上我再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何宛心已經翻身下了床,拉著小喬就往外走。風莽還想說些什麽,終是咽了回去。葉驚鴻,清寒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了心頭。爹和葉驚鴻有過一段是非,可是姑姑與爹又是什麽關係?何宛心凝重的神色和閃爍不定的言辭,讓他有種莫名的不安。那些不曾想象的局麵在這一刻忽然有些明朗起來,那些可以逃避的事實忽然讓清寒心裏一陣驚慌,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麽自己和小喬不就是……這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嚇得清寒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