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娘你剛才說那個,爹他還有一個兒子的,也就是我的大哥嘍!那他現在在哪裏?他還活著嗎?”小喬好奇地看著風柔,幽幽地問道。

“你大哥叫嶽珂,他四歲的時候就被送去華山習武了,風波亭那一場浩劫他躲過去了。我也有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他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風柔歎了口氣,顯得很是傷感頹廢的樣子。當年她和嶽平成親的時候,大姐把嶽珂接回來住過兩個月,他對自己也很友好尊敬,不像一般的孩子那樣怕生,他還一直鬧著自己要給他生個妹妹的。回想起那一段甜蜜溫馨的日子,風柔的心裏就莫名地難過起來。

“真好,我不但有了娘,還多了一個哥哥!”小喬吸了口氣,一臉的幸福。風柔淺淺地笑了笑,看著無邪的小喬,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絲難言的傷感,再過不久,也許自己就要離開她了。當年為了保住小喬,她服用了大量的蝕心草,減少了二十多年的壽命,這一兩年來,她明顯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毒素在不斷地膨脹,並且侵蝕著自己的身體,各種病痛接踵而來,隻是她一直瞞著不敢告訴小喬。

母女倆正自談話間,門幽幽地嘎了一聲,一臉哀傷愧疚的洛映紅走了進來,手裏還端了一碗湯。小喬和風柔同時一怔,訥訥地看著洛映紅。“你,你進來幹什麽?你,你害得我娘還不夠嗎?你還想怎麽樣?”小喬煩厭地看著她,語氣很不友善。“小喬!你不可以這麽說話!她是你婆婆!”風柔拉了拉她的衣角,搖了搖頭,臉色有些蒼白。“寒兒說你醒了。所以我就過來看看!我……這是我燉的補品,你要不要試試?”洛映紅並沒有因為小喬的不客氣而大動肝火,反而一臉的哀愁。聲音也是那麽沒有底氣。

“不要,不要。你會有這麽好心嗎?誰知道補品裏麵有什麽什麽不好地東西沒有?”小喬甩了甩手,衝她翻了個大白眼。洛映紅臉色一陣發白,身子微微一顫,咬了咬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以往要是小喬對她不敬的話,她總能說出一大堆教訓刻薄的話來還擊,可是今天,她卻沒有了那種衝動。

“小喬!”風柔輕輕地咳嗽一聲,有些責備地看著她,搖了搖頭,“你怎麽可以這麽想?”“本來就是嘛,誰知道裏麵有沒有下毒!”小喬輕聲地嘀咕起來,邊斜了洛映紅一眼。“娘!”清寒緊接著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僵持在場中央地洛映紅,又望了望風柔和小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她一大早就起來給你燉補品了!她想向姑姑你道歉!”

“道歉又有什麽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道歉做什麽!”小喬有些不悅地道。清寒麵色一陣發白。無奈地看了小喬一眼。緩緩地走了過來,拉住小喬的手道:“小喬。你不要這個樣子好嗎?如果你一直放不下地話,我們以後那麽長的日子要怎麽走?你忘記昨天晚上你答應我的了嗎?不要和娘生氣了好嗎?她心裏已經自責難過得要命了!”

小喬哼了一聲,看著清寒一臉誠摯的表情,隻得將心中的那股火氣壓了下去,淡淡地掃了洛映紅一眼,幽幽地背轉身去。

風柔緩緩地抬起頭,淡淡地看向洛映紅,這個在她生命中演繹著劊子手角色地女人,二十年前,將她推到了山崖下,讓她的生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承認,自己有那麽一段時間是恨她的,既然已經將自己趕走,為什麽還要趕盡殺絕了?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當她回憶起當年的一切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洛映紅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隻是比葉驚鴻要幸運一點,她可以為鐵刀大哥生兒育女,卻永遠無法得到鐵刀大哥的全部。朱鐵刀所有地愛,都留在了那個烽火連天的戰場上。哪怕是現在,她也可以感受到朱鐵刀對她的那一份癡戀。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無關風與月。一切都因為自己而起,又何必再為當初地事情執著下去,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了?

洛映紅一臉憂愁地看著她,眉毛皺得緊緊的,那些原本準備好地話語此時此刻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洛映紅端著湯藥,緩緩地向著風柔走了過來,略顯尷尬地道:“昨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還能說些什麽!回想起當初我對你所做地那些事情,我真的覺得自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我不敢奢求你地原諒,我隻是想為你做些什麽,這樣的話,我才會心安理得。這一切都怪我自己,怪我太多心,太多疑了!不單單傷害了你和小喬,也讓我們這個家毀得差不多了。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可是我想求你,看在我是清寒的娘的份上,你可以接受我的這一份心意!”說完,洛映紅已經跪在了風柔的麵前,高高地舉起了那一碗補品。小喬和清寒各自一愣,沒有想到一向清高自傲的洛映紅竟然會給別人下跪。

“紅姐姐,紅姐姐,你起來,你快起來啊!你這是幹什麽!你起來再說好不好!”風柔一臉驚慌地看著洛映紅,不知所措起來,一邊看了清寒一眼道,“清寒,你快點扶你娘起來啊!”

“不,請你接受我的道歉,請你喝了這一碗湯好嗎?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猜忌你們的兄妹之情,我不該什麽事情都放在心裏!我和鴻烈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的。”洛映紅低著頭,眼眶紅紅的,臉上的表情是那麽誠懇,看樣子是真心悔過了。

風柔遲疑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接過了她手中的那一碗補品,淡然地搖了搖頭:“我也有錯,我不該隱瞞自己的身份,我不該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不對你說實話,如果當初我什麽都跟你說了,也就不會有這樣的誤會了!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這些年來,我不是好好的麽?我已經不怪你了!”

“真的,你不怪我了?你真的肯接受我的道歉嗎?”洛映紅幽幽地道,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淚花。“嗯!”風柔點了點頭,“從我生下小喬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怪你了!我深刻地明白到一個女人在懷胎的時候得不到丈夫的關懷和重視是什麽樣的感覺,你會讓我離開,你會那麽做,也不過是想保護你的家和孩子罷了,我能明白的!雖然我不知道鐵刀大哥到底對我是怎麽樣的態度,可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去破壞你們的家庭!我生來就是個不詳之人,我嫁進嶽家不久之後就給嶽家帶來了滅門之災,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教訓,我時時刻刻都沒有忘記過。”

“你怎麽會這麽想了?嶽家發生那樣的事情全都是秦檜所害啊,與你有什麽關係!”洛映紅一臉惑然地看著她。“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我不嫁給平哥的話,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明明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兒,卻還陷了進去,我應該躲開的!嶽家滅門,也許這是老天爺對我的一個警示和懲罰!”風柔神色悲傷起來,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但她始終無法從風波亭的陰影裏走出來,那份陣痛,永遠如一把尖刀一樣紮在她的胸口。

“不說這些了,紅姐姐,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如果鐵刀大哥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那全都是我的錯,我代他向你道歉!”風柔輕輕地咳嗽一聲,轉移了這個傷感的話題。

“他能有什麽對不起我的,這些年來,都是我在作繭自縛,自作自受啊!我已經想通了,既然他已經對我沒有了感情,我也不該再強留著他了。是時候和他了斷了!”洛映紅緩緩地站起身來,淒楚一笑,“我們互相折磨了這麽多年,是時候還他自由,讓他解放了!”

“你……你在說什麽,什麽自由,什麽解放?我聽不懂!”風柔一臉迷惑地看著她,搖了搖頭,清寒和小喬更是一頭霧水。“我的意思是……”洛映紅臉上流露出一絲輕嘲和傷怨,“和他離婚,讓他去找回二十多年就該在戰場上完成的理想!”

“什麽?”風柔一臉失色地看著洛映紅,半晌沒有說話,緩緩地抬頭看去,門口,朱鴻烈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那裏,硬朗的臉上明顯地掠過一絲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