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這個舉家團圓的日子裏,卻罩上了一層沉鬱的淒涼。侍郎府裏,迎親的隊伍已經過來了,大紅的花轎停在了門口。冰人攙扶著一身喜氣的新娘,言笑晏晏地將新娘送進了花轎。長街上,熱鬧不已,平王府的侍女們也紛紛出動,大街小巷地分發起月餅和喜糖來,贏得了百姓的友好祝福,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徹在長街的上空,震耳欲聾。新娘坐在花轎裏,緊緊地拽緊了手中的喜帕,去年上花轎的種種又在腦海裏浮現出來,萬般曆曆在目。他努力了這麽久,做了這麽多,傷害了這麽多人,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新娘微微地吐了口氣,正襟危坐,過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告一段落了吧!

嶽珂靜靜地站在門側,目送著新娘子上了花轎,然後在迎親的隊伍中越行越遠,幽幽地籲了口氣,抬眼看了看天空,清朗的明月圓圓地掛在天幕之上,顯得別樣的柔和!中秋節的晚上舉行婚禮,平王這是什麽用意了?看樣子,他真的是想天下美人兩得了。想到這裏,嶽珂的心中不覺微微一悶,捏緊了拳頭,仿佛在期待什麽。

丞相府。

聽著門外的嗩呐聲聲,鞭炮轟鳴,王淑嫻幽幽地歎了口悶氣,無聊地折了一根樹枝在手裏把玩著,與王安夜一道坐在涼亭裏,把酒言歡。“姐姐,你幹嘛一直喝悶酒啊!我還有事情,不能跟你坐在這裏了!”王安夜喝了一杯酒之後,起身就要走。

“安夜,你就再陪我喝喝嘛,姐姐我現在的心情真是差死了!你看看。我回家都快有半個月了,皇上居然也不聞不問,今天是中秋節。晚上宮裏頭會舉行賞月大會的!也不見宮裏有人來找我,讓我回去!哎。我在宮裏可真是混不下去了!爹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非要我向皇上引薦朝露晨曦兩個,現在好了,他們兩個小妖精在宮裏受寵,我卻隻能坐冷板凳。我真是慪氣啊!平時和朱玉蓉鬥來鬥去也沒有這麽輸過!”王淑嫻嗯了一聲,一邊攔住了王安夜,發起了牢騷,微微地斜了他一眼.1網,電腦站

“姐姐我看你就不要再為那個狗皇帝傷心了!他的好日子頂多就是今天!爹要你引薦朝露晨曦自然是有原因地!姐姐,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吧,皇帝活不過今天晚上的!到了明天,整個天下就是我們王家的了!”借著幾分酒意,王安夜毫不顧忌地說了起來,臉上微有得色。整個身子都搖搖晃晃起來。

王淑嫻臉色一變,心驚肉跳起來,咳嗽一聲道:“安夜。你怎麽可以說出這麽大逆不道地話!爹要是聽見了,非要打死你不可!這話要是傳出去了那還了得。你可不要說風就是雨的!”“什麽大逆不道。爹他早就對這個皇帝不滿得很了,原本把你送進宮裏是想鞏固我們王家地勢力而已。可是現在你失寵了,皇帝又處處打壓爹,爹早就恨得他要死了!你還不知道吧,前幾次宋軍在邊疆形式危急,都是爹泄露了情報給金國的探子!爹他這麽多年來,一直都在為金國做事的!哈哈,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了爹的秘密的,他地床底下有個密道,裏麵都是金國給他的回報了!銀子都比國庫要多好幾倍了!”王安夜張牙舞爪,一邊拍了拍胸口,臉色顯得越發的紅潤。

王淑嫻隻覺得如遭雷擊一般,身子幾乎要站立不住,可還算勉強地站了下來,一臉訝異地看著王安夜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爹……爹他在通敵賣國!”“當然了,換作是我的話,我也一樣會!爹一年的俸祿都沒有金國一個月給的多!爹也真傻,竟然忍到今天才肯動手,讓趙那毛頭小子在頭頂指手畫腳,受了那麽多的窩囊氣。”王安夜竹筒倒豆子地全都說了出來,醉意熏熏地看著王淑嫻。

王淑嫻往後退了退,扶住了一旁的石柱,猛地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安夜道:“通敵叛國是要遭天下百姓唾棄的,爹,爹他怎麽可以這麽做啊!安夜,你也是這麽想地嗎?”“想啊,我當然想!等趙成了階下囚,整個朝廷就是我們的了!不久地將來,我就是未來地皇帝!哈哈……”王安夜一邊說著,一邊得色起來。“瘋了,你和爹真是瘋了,謀反叛變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地!爹他真的是瘋子!”王淑嫻恐懼地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在酒裏下了這麽猛的藥,王安夜怕是也不會這麽興奮地將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了吧!“爹他沒有瘋,是趙那小子太無德無能了,一個靠女人上位的皇帝,能有什麽大作為!平王可是要比他出色一千倍不止!我告訴你吧,今天平王的婚禮不過是個虛招,行刺和兵變才是真正的目的!爹已經將他所有的學生都召集起來了,趙的皇位坐不了多久的!哈哈,他馬上就要下位了!我得帶著家裏的打手進宮去了,姐姐,賞月大會你就不用去了,好好地在家等著做公主吧!哈哈,我走了!”王安夜說著,一邊走出了涼亭,邁下台階幾步,隻覺得背後一冷,一根大木頭已經敲上了他的後背,轉眼就失去了知覺,昏倒在了走道上。

“安夜!”王淑嫻踉蹌著迎了上來,搖了搖頭,一臉的發白,看著麵無表情的王舒雅道,“姐姐,我們,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安夜,安夜他是我們的弟弟啊,還有爹,爹他……”

“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不這樣做,我們王家會遭到天下百姓的唾棄,留下千古罵名的!爹他也真的是太天真了,他把平王想得太簡單了,到時候就算真的成功了,以平王的性子,他能放過爹和安夜嗎?淑嫻,我們時間不多了,必須趕到宮裏去,盡快和張丞相會合,不然會生變的!”王舒雅籲了口氣,扔掉了手中的木棍,一臉痛心地看著王安夜,她沒有想到,爹和安夜為了權利竟然會瘋狂到這樣的地步,實在是太可怕了。為了死去的大哥大嫂,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為了整個大宋江山,她隻有大義滅親了。

王淑嫻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拍了拍胸口,重重地籲了口氣,蹲下身來,取出了王安夜身上的腰牌,今天在太和門看守的侍衛都已經被王城換掉了,要進宮的話隻有拿到王安夜的令牌,才能放行了。

天牢。

“你們是什麽人?有丞相和平王的令牌嗎?”牢頭一臉戒備地看著進兩名進天牢的男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他的幾位獄卒也紛紛拔出了刀劍,一臉警惕地看著來的二人。今天是最緊要關頭的一天,飛黃騰達還是身敗名裂都在這一刻了,他們不得不提防為上。

“我是平王府的家奴,奉了王爺的命令來帶犯人朱清寒去見他的!”當中的一名玄衣男子壓低了聲音,冷冷地籲了口氣。“是嗎?我怎麽好像沒有見過你!”牢頭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麵前的玄衣人,搖了搖頭道。獄卒們已經全都被王城調換了一次,先前他已經覺察出了朱玉蓉已經收買了那幾個獄卒,遂將自己的心腹都調進了天牢裏,隻有王城的令牌和平王府的令牌才能自行通入。

“這個是平王府的令牌,大人請看!”玄衣人不慌不忙地道,從容不迫地取出了一塊令牌,果然是平王府的不假。牢頭略略地怔了怔,似乎有所懷疑,可是這眼前的令牌也不會有假,而且平王先前已經吩咐過他們了,會在這個時候到天牢來提押犯人的,一時間也顧不得多問什麽了,領了二人來到了朱清寒的牢房。玄衣人和一旁的青衣人冷冷地對視了一眼,緩緩地走進了牢房。

牆邊的朱清寒身子微微地動了動,緩緩地仰起頭,一臉迷茫地看著進來的兩個家奴。玄衣人身子微微怔了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吐了口氣,和青衣人對視了一眼,上前將朱清寒扶起,押著他便要離開天牢,朱清寒訥訥地看著眼前的玄衣人的眼睛,肩膀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眸子裏有一絲不可置信的光芒。玄衣人緊緊地扶住了他的肩膀,眸子裏亦是湧出一絲振奮和歡喜,三人亦步亦趨地走出了牢門,離開了天牢,一路上顯得暢然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