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現在的我,連說愛你的資格都沒有。虞大哥,是蓉兒沒有這個福分,當不了你的妻子!你心如刀割,我何嚐不是!進宮的那兩年,我一個人都不認識,不知道被人騙了多少次,出賣了多少次,好幾次都走到了死亡的邊緣。要是以前的話,你一定會在我身邊幫我出主意,可是那寂寂的深宮裏,我連一個貼心說話的人都沒有。所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持下去,我不能就那樣消失在深宮裏,我不要連一個見你的麵機會都沒有了!可是,當我有機會見到你的時候,我卻不能認你,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啊!”朱玉蓉依偎在他的懷裏,低低地抽泣起來。四年的的別離,沒有想到她還有機會能夠在他懷裏大哭一場。當年槐樹下的一見鍾情,到如今的生離死別,命運,真的很殘酷。

恍然間,朱玉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驚懼地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用帕子捂了捂淚痕,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對不起,我失禮了!我們,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麵了吧!這樣,對你,對我,都會好的!”

“為什麽?因為你是當今皇上的玉妃嗎?我說過我不怕死的,為了見你一麵,我可以什麽都不顧!”虞允文紅著眼睛看向他,眼眶有些濕潤。“可是我怕!”朱玉蓉別過頭去,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我怕我一個不小心就讓我們朱家滿門受牽連,你懂不懂!我已經和你沒有可能了,虞大哥你忘了我吧!你忘記幹爹跟你說過什麽了嗎?沒有了我,你還擁有你的抱負和理想,你還是可以為天下百姓出一份力的,憑你的膽識和智慧,一定可以馳騁沙場,完成你們虞家未完成的夢想。”

“可是沒有你在我身邊看著我實現我的抱負和夢想,當我勝利了的時候沒有你在我身邊分享,這又有什麽意義!蓉兒,我們,我們一起流浪天涯,離開大宋好不好?”虞允文搖了搖頭,淒苦地看著朱玉蓉,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朱玉蓉悠悠地瞥了他一眼,那紫色的瞳仁裏都是自己的影子,這個癡情的男子,她是要辜負他一生了。緩緩地,朱玉蓉放開了那寬厚的手掌,幽幽地朝後邊退開,清麗的秀顏上劃過一絲慘淡的哀傷:“你認為我們還能遠走天涯嗎?就算可以,我也不會跟你走的!我認識的虞大哥不應該是這樣一個隻顧兒女私情,不管家仇國恨的人。幹爹的仇,你不要報了嗎?你們虞家滿門的夢想,你不要實現了嗎?蓉兒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就算你不嫌棄我,可是我會,我會嫌棄我自己!女人最痛苦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給她最心愛的男人。”說到這裏,朱玉蓉眼角又簌簌地流下淚來,聲音幾近哽咽。

虞允文身子無力地一顫,懵然地看著這個曾經潔淨無瑕的女子,四年的光陰,改變了多少人和事啊!在那風波不停的後宮裏,這個什麽都不爭,什麽都不懂的女人是憑著什麽樣的毅力走到了今天的位置。最後的那一句話,冷冷地刺痛他的心。他竟是忘記了,貞操對每一個女人來說都來得比生命還要貴重。

“奶奶的,混蛋你給我站住!鬼鬼祟祟地跑來我們家,又想偷東西是不是?”靜穆的夜空下傳來一聲嬌喝,緊接著一道黑色的影子從二人的頭頂一掠而過,虞允文麵色一寒,不待那黑衣人反應過來,身子跟著一梭,搖搖地衝向了天際,手中的一把銀槍已經向那黑衣人的肩頭刺了下去,黑衣人目光一冰,身子向側一斜,呼地一聲,一把烏金軟劍激蕩而出,劍華一晃,直直地抵住了他的槍頭。

“不會吧,又多出了一個黑衣人?還拚起架來了,怎麽搞的啊!”小喬翩然地從房頂上落了下來,一臉鬱悶地看著在半空中糾鬥的二人,真是犯糊塗了,剛才追的時候明明還是一個人,怎麽現在又多出了一個。“二姐姐,你怎麽在這裏?”小喬轉頭四望,卻見得槐樹底下站著一襲清冷的朱玉蓉。

“小喬!”朱玉蓉臉色微微一變,快步走了過來,“你怎麽會來這裏的!”“我來追人啊,剛才我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東西,發現有人進了我們朱家,所以我就一路跟過來了,沒有想到他跑得比風還要快,我都追不上他,真是氣死我了!”小喬一邊喘著氣,一邊叉腰憤憤地嘀咕著,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輕功好過她的人了,真是要慪死人了。

“奶奶的,我去教訓教訓他!”小喬挽起袖子,便要躍躍欲試。“哎!”朱玉蓉一把抓住小喬的素手,搖了搖頭,“不可插手,他們的武功不相上下,那個人的劍法很厲害,反而會傷了你!等他們內力撤了之後我們再去幫忙!”說著朱玉蓉凝神地看向虞允文,擔心地抓起了衣襟,手心沁出一絲絲冷汗。

“二姐姐你是不是認識那個沒有遮麵的黑衣大哥啊!剛才你們……”小喬困惑地看了看朱玉蓉,見得她滿麵哀愁,目光始終都停留在虞允文的身上,神情也隨著虞允文的招式變化而忽悲忽喜。

“嗯!”朱玉蓉默然地點了點頭,沒有轉頭看她,此刻的心,全都懸在那一把銀槍上。

“冷電銀槍,你是昆侖的人!”黑衣男子目光一暗,手中的軟劍被一股真氣衝撞開來,直直地傳入骨髓,身子一個踉蹌,向後邊跌落,倚靠著一旁的籬笆勉力地站了起來。而虞允文也好不到哪裏去,軟劍的反彈之力和那冰冷的劍氣穿破了他的左肩,嫣紅的血液汩汩地流了下來,手腕上竟冒起了一絲冰寒的霜霧,握槍的力量在一點一點耗盡,他也隻能靠著槐樹支撐整個身子。

“虞大哥!”朱玉蓉麵色一白,快步向虞允文靠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看著他受傷的左肩,握著他冰冷如雪的雙手,恐慌地搖了搖頭,眼睛裏是一片迷蒙的水霧,“你受傷了,受傷了,怎麽辦,怎麽辦,我要怎麽才能幫到你,你的手,你的手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