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陛下信任微臣,臣自然不敢信口雌黃!一定對得起陛下的知遇之恩。最”楊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馮三元,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可是說起話來卻是擲地有聲。

天啟皇帝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陰沉的可怕,半晌才緩聲道:“熊廷弼乃是遼東經略,現在遼東是個什麽樣子,朕不說你們也知道。薩爾滸之戰之後,熊廷弼保住了遼東,那是對朝廷有大功的,朕不能寒了邊關將士的心,不能寒了眾臣的心。”深深的看了一眼楊鶴,天啟皇帝道:“楊愛卿,你有什麽話說吧!”

聽了天啟皇帝的話,所有的大臣都明白,這位少年天子對熊廷弼的印象非常的不錯,想要扳倒熊廷弼的人怕是要倒黴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馮三元。剛剛那些想要站出來為馮三元鳴不平的人,此時也全部收住了腳,為了馮三元得罪內閣大學士韓曠,還得罪了天啟皇帝,實在是得不償失。

那些齊浙楚黨的官員和剛剛加入孫黨的官員,此時則是滿臉擔心的看著楊鶴,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位楊大人這是怎麽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千萬別觸怒了天啟皇帝,那可就麻煩了。

“臣鬥膽問一句,不知陛下想要怎麽處置馮禦史?”楊鶴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這位大人的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不過他的話問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天啟皇帝的身上。

“參奏失實,交付有司衙門查處,至於有沒有構陷大臣,通敵賣國,那就要查過之後才知道了。”天啟皇帝似乎也沒有生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下麵的大臣一聽,果然自己沒猜錯,進了三法司還能出得來?這可是天啟皇帝欽定的罪名,沒有人敢輕易的推翻。況且這個馮三元不過是東林黨的棄子,誰敢冒著得罪皇帝還得罪的東林黨的風險救他啊!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楊鶴的身上,所有人的都看著他,有擔心,有幸災樂禍。也有人將目光落到了站在最前麵的人孫承宗身上,畢竟在他們看來孫承宗是因為楊鶴才又的今天,這個時候孫承宗怎麽也應該站出來啊!

“陛下對臣有知遇之恩,可是今日臣有些話卻不得不說了,陛下既然以國士帶臣,臣自當以國士報之!”楊鶴卻是上前一步,緩緩的撩起自己的官服跪了下去,輕輕的將自己的官帽摘了下來,放在了地上。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大臣都愣住了,這朝會剛剛開始,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就摘了自己的官帽。跪在地上的馮三元此時雙眼通紅,眼中淚水不斷的流了下來,自己在官場這麽多年,見過太多的爾虞我詐,太多的落井下石。此時楊鶴這樣對自己,真的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天啟皇帝此時也很詫異,心中暗道:“好你個楊鶴啊!讓你演個戲你也太投入了,等這件事情完了,看朕怎麽收拾你。”

心裏雖然不高興,可是天啟皇帝的臉色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將看向楊鶴的目光放到了一邊,似乎對於楊鶴的動作動於衷。

“陛下,自古一來禦史就有監察百官的責任,風聞奏之本就是禦史的職責,至於審獄斷案乃是三法司的事情。馮禦史參奏遼東經略熊廷弼,乃是一個禦史的本分,不但過反而有功。至於陛下說的有沒有證據的事情,那是應該交給三法司去查的,如果禦史將這些事情都做就是越權了。大明從阻塞言路之說,陛下乃是盛世明君,不應該有這樣的決定。臣今日在這大殿之上,力保馮禦史。”楊鶴的話可謂震耳發聵,震得大殿之上鴉雀聲,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這可是批龍鱗,犯顏直諫啊!

很多人都激動了起來,這次的事情過去,論結果如何讓,這位左都禦史楊鶴在清流之中的地位一定會再升一個台階,這天下恐怕在也人能望其項背了。楊鶴身為左都禦史,在清流之中有著極高的威望,要不然也不會在東林黨和齊浙楚黨爭鬥那麽激烈的情況下,保住都察院的位子。此時是犯顏直諫,這聲明想必就是如日中天了,很多站在楊鶴身邊的禦史頓時也有些躍躍欲試了。

天啟皇帝此時心裏也不知是個什麽滋味,總覺得好像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裏了,這些人啊!沒一個好對付的。

“楊愛卿,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天啟皇帝臉色陰沉的可怕,臉色也變得鐵青,站起身子對著楊鶴大聲的喝問道。

“陛下,馮禦史參劾遼東經略熊廷弼乃是本分,因為這件事情陛下處置了他,今後讓我等禦史如何自處?臣深受皇恩,身為都察院左都禦史掌管都察院,這個時候如果不站出來,上對不起陛下知遇之恩,下對不起屬下的擁戴之義。這是為臣的本分,如果陛下要處置馮禦史,身為馮禦史的上官,臣請帶之受罰!”楊鶴此時居然也站了起來,回頭看著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幾位禦史,眼神十分的銳利,說出的話卻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一樣了,這位楊大人簡直就是正義的化身,上對得起皇上,對得起下屬。為了心中的一股正氣,批龍鱗,犯顏直諫。如果皇帝一意孤行,願意為了自己屬下頂罪,這樣的上官到哪裏去找?

那些投靠過來的人,此時心中一片火熱,站在楊鶴身後的禦史們,東林黨的人或許還有些猶豫,那些黨派的人此時也不再觀望,有這樣的上官一定要好好的逢迎一下。

天啟皇帝緩緩的做了下來,看向楊鶴的眼光中充滿了威懾,似乎想要將他一口吞下去!

“陛下,臣覺得楊大人說的有道理,請陛下收回成命!”這次站出來的是吏部尚書周嘉謨。

“請陛下收回成命!”有人一帶頭,頓時大殿裏的大臣跪下來一大半,齊浙楚黨,孫黨,中立的文官,包括一些世襲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