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地上的陳洪,天啟皇帝輕輕的歎了口氣,沉聲道:“起來吧!此去遼東山高水長,路途遙遠。宮裏的太監你可以挑幾個,找幾個得力的,免得到了遼東那邊沒有人手。”

“是,陛下!”陳洪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答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歎了口氣,神色頗為複雜的說道:“去吧!朕給你三天的時間準備一下,把事情和王承恩交代一下。三天之後,你起身吧!左光鬥也是三天之後出,你們一起去吧!”

“是,陛下,內臣遵旨!”恭敬的給天啟皇帝磕了三個頭,陳洪慢慢的站起身子,緩步的退了出去。

慢慢的靠在龍椅上,天啟皇帝忽然覺得有些疲累,這麽長時間以來,自己每天都在努力著。到了現在終於有了一點收獲,朝堂已經趨於穩定,遼東局勢也穩定了下來,隻要在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遼東軍隊正是成軍,京城三大營可以一戰,自己就可以展開改革了。希望老天爺不要添亂,要是有什麽大災害,可就糟了。如有在爆一場陝西山西那樣的農民起義,恐怕自己就得手忙腳亂了。

揉了揉脹的額頭,天啟皇帝緩緩的走起身子,眉頭皺的緊緊的,口中小聲的說道:“起義!農民起義!造反!造反了!”

天啟皇帝的聲音越來越大,忽然猛地站起身子,全身都在不住的顫抖,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站在外麵的太監聽到天啟皇帝的喊聲,身子微微一顫,趕忙跑進來。看到大殿裏隻有天啟皇帝一個人,稍稍鬆了一口氣,連忙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說道:“陛下,是否叫侍衛前來護駕?”

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天啟皇帝緩緩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下麵跪著的太監,天啟皇帝揮了揮手,大聲的說道:“滾出去!”

太監嚇了一跳,天啟皇帝對宮裏的內侍從來不手軟,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見天啟皇帝大雷霆,小太監全身頓時顫抖了起來,一轉身快步的跑了出去。

剛剛走到大殿門口的張皇後,看到這一幕也是一愣,進宮這麽久了,張皇後還是第一次看到天啟皇帝這個樣子。張皇後自從進宮來,見到的都是溫文爾雅的天啟皇帝。至於天啟皇帝登基時候的事情,還沒有和張皇後說過,甚至在整個皇宮裏都沒有人會議論。

緩步的走進大殿,看著頹然坐在龍椅上的天啟皇帝,張皇後忽然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反而像是一個老者。用力的晃了晃腦袋,張皇後在看向天啟皇帝,現還是一個麵龐稚嫩的少年。

來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張皇後輕聲道:“陛下,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朕說說嗎?”

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張皇後關切的目光,天啟皇帝心裏一暖,勉強的笑了笑,天啟皇帝小聲的說道:“寶珠,你來了!”

“陛下,國家這麽大,煩心的事情這麽多,千萬要愛惜龍體。如果陛下有什麽,大明朝指望誰啊!”伸出手輕輕的為天啟皇帝按摩著肩膀,張皇後一邊柔聲的說道。身為一個女人,張皇後深知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什麽。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很多時候女人隻要包容,那男人就是非常喜愛自己。

略微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緩緩的摟住張皇後纖細的腰肢,淡淡的問道:“寶珠,你聽說過白蓮教嗎?”

微微一愣,張皇後果斷的搖了搖頭,一臉無知的說道:“陛下,妾身沒聽過,這白蓮教是什麽?”其實張皇後說了謊,對於白蓮教或許普通百姓隻是知道是一個佛教的分支。可是張皇後卻知道的非常清楚,太祖朱元璋起兵的時候就和白蓮教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後來太祖登上皇位,便開始清剿白蓮教,這麽多年過去了,白蓮教還是在民間活動。這個教派仿佛從來沒有真正的消亡過,他們的目的也隻有一個就是造反。

看著張皇後一臉無知的樣子,還有一些呆呆的樣子,天啟皇帝頓時寵溺的捏了捏張皇後的鼻子。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笑著說道:“看你的樣子,這也不會說你什麽!好了,朕有事情要做,晚膳朕到寶珠那裏吃,準備些好東西!”

“好了,陛下放心,晚上妾身親自下廚,等著陛下!”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張皇後笑語嫣然的離開了。

等張皇後慢慢的離開,天啟皇帝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看著不遠處的殿門,滿臉的凝重。

站在大殿裏,天啟皇帝努力的調動著自己的記憶,慢慢的一個事情浮現在了天啟皇帝的腦海了。那是天啟年間的一次叛亂,和陝西的民變不同,這次的叛亂是一次有組織預謀的造反,一次準備了二十多年的叛亂。

叛亂生在山東、河北、南北直隸,利用的手段也是蠱惑人心的邪教。叛亂的組織者和謀劃者叫做徐鴻儒,他創建了一個叫聞香門的組織,被教眾推舉為教主。猶豫徐鴻儒出身白蓮教,所以很多人都認為聞香門其實是白蓮教的分支。

雖然這次叛亂被很快的平息了,可是影響非常的不好,這次叛亂是整個明末農民起義的導火索。想到這這件事情,天啟皇帝的記憶就像水流一樣淌了出來。在徐鴻儒聞香門的叛亂之後,四川的土司奢崇明和安邦彥起兵造反。

兩次造反的時間,天啟皇帝記不清了,隻是記得是今年。現在已經五月了,馬上就要過去半年了,恐怕造反應該馬上就要開始了。徐鴻儒的叛亂很快被剿滅了,可是曆史上奢崇明和安邦彥的叛亂卻持續了很久。

天啟皇帝恨不得打自己幾下,這麽重要事情怎麽可以忘記?緩緩的在大殿裏踱著步,天啟皇帝輕輕的歎了口氣,聞香門行事隱秘,現在查起恐怕已經晚了。雖然自己知道聞香門的教主是徐鴻儒,可是現在找這樣一個無異於大海撈針。如果大張旗鼓的抓捕,恐怕他早就跑了。

至於四川的土司奢崇明,本身就是彝族的酋長,雖然領著明朝的官職,可是**性非常的強。自己的手裏有兵馬,有錢糧,造反都不用和誰商量。如果派人前往四川,估計沒等到四川,那邊的戰亂就起來了!就算沒造反,那他也沒有辦法。如果明著抓起來,沒憑沒據的彝族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還得造反。至於暗殺,天啟皇帝隻能苦笑著搖頭,這個難度實在太大,而且非常容易弄巧成拙。

一旦事情敗露,會影響大明朝的大國形象,會有損天朝天威啊!

沉思了許久,天啟皇帝也沒有想到好辦法,就在天啟皇帝琢磨的時候,外麵響起了腳步聲。

天啟皇帝微微一愣,這裏除了張皇後還有陳洪,沒有人能這樣走進來,不由有些詫異的向外看去。

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是一個太監,嶄新的大內總管服色,雙手交叉,懷裏抱著拂塵。快步的走進大殿裏,撩起衣服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之後才開口道:“臣王承恩,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天啟皇帝沒有想到陳洪這麽快,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道:“以後你就是大內總管了,皇宮裏的大小事務全都歸你了。陳洪和朕說你能做好,朕相信他的眼光。至於司禮監那邊,你就先不要去掛職務了,如果提拔的太快,會讓其他人不平衡。”

“是,陛下。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陛下的器重,對得起陳公公的舉薦!”王承恩沒想到是陳洪舉薦的自己,以前陳洪還沒有得勢的時候,王承恩和他就熟悉,看來陳洪沒有忘記那段交情。

“起來吧!以後跟在朕的身邊,不用總是行大禮,一天不知道要見多少麵!”天啟皇帝隨意的揮了揮手,淡然的說道。

從地上站起來,王承恩躬著身子,恭敬的說道:“陛下放心,臣明白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道:“你以前就在王府了,可以說是看著朕長大了,是父皇身邊的老人了。朕知道你和信王感情頗深,你是他的撫養太監。你是父親貼身的人,朕弟弟的撫養太監,朕現在的大內總管,你要知道這個份量!”

“是,陛下!臣明白,臣深受皇恩,無以為報!”王承恩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看著王承恩,天啟皇帝輕輕的歎了口氣,緩緩的說道:“你的事情魏朝已經和朕說了,你以前是東廠的人,又和魏朝私交甚密,朕本不應該讓你做這個大內總管的。在這之前,朕調閱了東廠的檔案,現你當年在王府提供給東廠不少的假情報。身為東廠的密探,你這麽做是要殺頭的!可是朕在這裏麵看到了忠心,不是對皇帝的忠心,是對我們一家人的忠心!所有朕才答應讓你做大內總管,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看著王承恩,天啟皇帝頗為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