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化城雖然經曆了兩次戰爭,可是城池卻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不過當孫承宗走進遵化城的時候,依然是能夠感覺得到城內戰況的慘烈。牆角的鮮血,壓在廢墟下的屍體,殘垣斷壁,看著觸目驚心。

緩步的走在遵化城的街道上,孫承宗輕輕的皺起了眉頭,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是孫承宗還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樣。

“大帥,有一個人自稱是遵化城總兵盧峰的家丁,有事情要見大帥!”賀世賢來到孫承宗的身邊,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賀世賢和趙率教成功收複遵化之後,這城裏的治安就一直由他負責,他對著工作也是樂此不疲。不過此時的賀世賢表情很凝重,隱隱還有一些悲憤,顯然是有什麽事情。

看著賀世賢的樣子,孫承宗緩緩的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城裏看的差不多了,本帥就住到盧府去,有什麽事情到哪裏再說吧!”

“是,大帥!”對著孫承宗一抱拳,賀世賢轉身離開了,帶著人在前麵開路。

一行人也沒有耽擱,時間不長就來到了盧府,此時的盧府已經很是破敗了。牌匾碎裂在一邊,門口的石獅子也倒在了一邊,不過似乎經過了簡單的收拾,還能住人。

孫承宗曾經到過大同,曾經和盧峰有過一麵之緣,對於這個在這個時代棄文從武的將軍,孫承宗打心裏敬佩。隻是沒想到這次居然得到了盧峰死去的消息,孫承宗的心裏也是頗為難過。

來到大殿之後,孫承宗轉身坐在了主位上,跟進來的趙率教等人則是在側坐相配。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孫承宗對賀世賢道:“把那個人帶進來吧!”

“是,大帥!”賀世賢恭敬回答道,說完便一轉身走了出去。

時間不長,賀世賢便帶著人走了進來,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很是健碩。臉上有一道疤,手上都是老繭,能看的出來是一位百戰老兵。

“盧成見過大帥!”那人來到屋子的中間,對著孫承宗施了一禮,恭敬的說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孫承宗聲音嚴肅的說道:“是你要見老夫?有什麽事情嗎?”

“大帥,小的盧成,是遵化總兵盧峰盧將軍的親衛,這次來見大帥也是為了盧將軍的事情。當日建奴來襲,陸將軍力主抗擊,找到遵化知府陳良宇,希望能夠得到陳良宇的支持準備堅守。可是陸將軍一去不回,一天之後又有人來把夫人也接走了,夫人走的時候將一封信交給了小人,讓小人帶到京城去交給少爺。後來建奴攻破了遵化城,小的趁亂抓住了陳良宇的一個親隨,逼問之下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小的這次來見大帥,就是希望大帥能夠向朝廷說明陸將軍之事。”盧成對著孫承宗磕了一個頭,便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看著跪在那裏的盧成,孫承宗略微的思忖了一下,對於陳良宇叛變的事情,孫承宗已經知道。隻是孫承宗沒想到盧峰的死還有內情,低頭想了想,孫承宗沉聲說道:“把你抓到的那個人帶上來吧!老夫親自問問!”

“是,大帥!”盧成又給孫承宗磕了一個頭,然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時間不長,盧成便再一次走了回來,在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人,這兩個人還壓著另外一個人。被壓著的人全是是傷,臉上也是鼻青臉腫的,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顯然是被打過的。

壓著那人跪下,盧成恭敬地說道:“大帥,人帶來了!”

緩緩的點了點頭,孫承宗將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許久,孫承宗才緩緩的開口道:“你是什麽人?”

“回大人,小的陳田,是遵化知府陳良宇的家奴。”那人似乎是真的害怕了,說起話來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也不敢抬頭,就那麽跪在那裏。

“陳良宇投靠建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孫承宗皺著眉頭想了想,語氣輕緩的說道。

那人先是一愣,接著便連忙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大人饒命,小的也是沒有辦法啊!陳良宇想要投靠建奴,小的也沒有辦法啊!大人饒命啊!”

孫承宗也是微微一愣,頗為無奈的笑了笑,孫承宗沉聲說道:“好了,你不用害怕!跟老夫說說你知道的事情就好。”

許久,那人才穩定了下來,想了半晌才緩緩的說道:“陳良宇投靠建奴的事情小的知道一點,不過我們都有賣身契在陳良宇的手裏,自然是他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誘騙和逼問陸將軍的時候,小的沒有在裏麵,不過小的在外麵把守也確實聽到了一些。”

點了點頭,孫承宗頗為嚴肅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知道的說說吧!”

“是,大人!陸將軍被囚禁了三天,無論陳良宇如何逼迫動刑,陸將軍都沒有答應。後來陳良宇找來了陸將軍的夫人,希望盧府人能夠勸一勸陸將軍。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盧府人帶了兩顆毒藥來,他和陸將軍一人一顆,然後就全都死了!”那人也不抬頭,就那麽語氣低沉的說道。

大廳裏的人此時麵麵相覷,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憤怒,賀世賢臉上的青筋繃起多高。右手緊緊的握著刀,顯然是氣憤到了幾點。

慢慢的點了點頭,孫承宗沉聲說道:“陸將軍夫婦的屍體埋在哪裏?你帶我們去見見吧!“

“是,大人!就在遵化知府衙門的後宅,當時時間緊迫,陳良宇將兩個人的屍體埋完就離開了!”那人趕忙站起身子在前麵帶路,一邊走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一行人離開總兵府,浩浩蕩蕩的趕奔知府衙門,來到知府衙門的後宅,孫承宗看到了一座墳頭。墳頭的前麵還有石碑,孫承宗知道這恐怕是後立上去的,陳良宇自然不會做這種事情。

接過身後人遞過來的香,孫承宗緩緩的插在墳前,輕輕的歎了口氣,孫承宗語氣輕緩的說道:“當年一麵之緣,老夫深知陸將軍為人,沒想到陸將軍為國而死,老夫敬佩不已。”

對著墳墓拜了拜,孫承宗語氣凝重的說道:“陸將軍,你安心的走吧!老夫會奏皇上,在這裏為你修建祠堂,你的事跡會傳遍天下的。你的後人皇上也會重用,老夫答應你,收你的兒子做弟子,陸將軍,你放心的走吧!”

慢慢的轉過身,孫承宗右手壓著寶劍,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沉聲說道:“陸將軍慘死在叛徒的手裏,實在是國之不幸,我們絕對不能讓陸將軍白死。全部回去整軍,明日一早,我們兵發三屯營!本帥要活捉陳良宇,在陸將軍夫婦二來的陵墓前祭奠他們夫婦二人。”

“是,謹遵大帥令!”所有人都一抱拳,對著孫承宗恭敬的說道。

孫承宗等人在遵化城準備趕往三屯營時,三屯營這裏已經是一片緊張了。在距離三屯營五裏的遠的地方,有一條路是通往喜峰口的必經之路,周圍都是山,隻有中間一條路。雖然能夠繞過去,可是需要花費半個月的時間,皇太極自認為沒有這個時間。

自從昨天來到這裏,皇太極的眉毛就沒有鬆開過,整條路已經被戚家軍給占上了。雖然沒有到上山看過,可是皇太極相信在山上肯定也有戚家軍的人。

皇太極的帥帳內,幾個領兵的主要人物全都在這裏,所有人都緊皺著眉頭,顯然已經意識到了局勢的不妙。

“你們有什麽看法?事到如今我們應該怎麽辦?”看著帳篷裏的幾個人,皇太極沉聲說道。

幾個人全都是麵麵相覷,對於他們來說衝鋒陷陣還可以,至於出謀劃策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輕輕的搖了搖頭,皇太極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陳良宇,顯然他的本意就是陳良宇。對於莽古斯台吉和桑噶台吉兄弟是沒報什麽信心,略微沉吟了一下,皇太極語氣輕緩的說道:“陳先生,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候,陳先生有沒有什麽好主意?”

“貝勒爺,戚家軍早就在這裏設好了埋伏,我們直接衝上去肯定吃大虧。正所謂攻敵所必救,才是上策。他們這裏阻攔我們去喜峰口的路,我們不如去攻打三屯營。剛剛陳某看了一下,戚家軍那裏至少有八千人,現在的三屯營可就沒有多少人了!戚金奉命鎮守三屯營,如果三屯營有了閃失,戚金擔待不起。況且三屯營裏麵有很多戚家軍的家眷,他們不可能看著我們打下三屯營。隻要我們掉頭去三屯營,戚家軍就會跟上來,這就是攻敵所必救!”陳良宇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微笑著看著皇太極,語氣淡然的說道。

看著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陳良宇,皇太極心裏輕輕的歎了口氣,此時他的心裏十分的複雜。陳良宇的計策無疑是好的,可是這個人卻讓他覺得更加不舒服,心狠手辣,做事不計手段。此時皇太極對陳良宇的戒備之心,忽然間濃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