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上的奏折放在一邊,天啟皇帝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是說遼東改製的事情。.雖然天啟皇帝動用了京察,可是自從決定了改製的事情,對於這件事情反對的奏折就從來沒停過。

很多人對天啟皇帝還是有些畏懼的,畢竟天啟皇帝是真的會對大臣動刀子。不過很多禦史卻不在乎,他們很是清苦,平曰了的生活也全是靠俸祿。不貪贓、不枉法,確切的說是沒有機會貪贓枉法。這些人也不為京察,上書起來言辭也是異常的激烈,天啟皇帝也辦法,頭疼的很。

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承恩,天啟皇帝語氣疲累的道:“什麽時辰了?”

“回皇上,已經晌午了,該用膳了!”王承恩也知道天啟皇帝的難處,可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他是不能參與朝政的,站在哪邊都不合適,什麽都不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緩緩的搖了搖頭,天啟皇帝苦笑著說道:“朕現在哪有心思吃東西。”看了一眼成堆的奏折,沒有在說什麽。

站起身子走到大殿的門口,看著外麵的被大雪覆蓋著的宮殿,天啟皇帝臉顯出了幾分躊躇。不過很快就變成了決然,回頭看了一眼王承恩,天啟皇帝沉聲道:“叫上幾個侍衛,和朕出去走走!”

“皇上,大雪剛停,外麵很冷,還是等天氣好一些在去吧!天下都係於陛下一身,陛下要保重龍體啊!”王承恩臉上帶著憂色,語氣中帶著哀求。

略微沉思了一下,天啟皇帝輕輕的點了點頭,遲疑的道:“也好,那就這樣吧!不過朕想見一個人,你去把駱思恭找來!”

“是,皇上!”王承恩見天啟皇帝沒有堅持,臉上頓時鬆了一口氣,恭敬的施了一禮,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時間不長,駱思恭便帶在王承恩的帶領下走了進來,撩衣服跪倒在地,口中大聲的道:“臣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揮了揮手,天啟皇帝笑著道:“駱愛卿起來吧!”等到駱思恭站了起來,天啟皇帝接著道:“年關將近,沒有什麽事情吧?”

“回皇上,沒有什麽事情,都很平穩。四川那邊也傳來捷報,平叛也會很快結束。不過年前恐怕是不能結束了,貴州那邊的水西土司安邦彥也造反了,恐怕還有等些時曰。”駱思恭也不敢看天啟皇帝,小心翼翼的道。

這些倒是都在天啟皇帝的預料之中,畢竟曆史上這場叛亂持續了非常長的時間,天啟皇帝在世的時候都沒能將其平定。現在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不錯了,從心裏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也沒有怪罪誰的意思。

略微沉吟了一下,天啟皇帝轉移話題道:“皇太極怎麽樣了?朕在考慮是不是要見一見他!”

駱思恭微微一愣,沒想到天啟皇帝居然會問這件事情,低著頭想了想道:“臣按照皇上的吩咐,沒有對皇太極怎麽樣,將他安排在一座宅子了。除了沒有自由外,吃穿都沒後虧待他。如果皇上想見他,臣覺得時機不是很好!”

“是嗎?接著說下去!”麵無表情的看著駱思恭,天啟皇帝沉聲道。

“臣鬥膽問一句,皇上為什麽要見皇太極?”駱思恭看著天啟皇帝,神態恭敬的問道。

天啟皇帝頓時一愣,他見皇太極確實沒有什麽事情,不過就是想看一看。深深的看了一眼駱思恭,天啟皇帝緩緩的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駱思恭想說什麽了。

似乎覺得在說這個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天啟皇帝沉聲道:“朕有個事情要交代給你辦,東廠那邊這次朕不會讓他們插手,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皇上盡管吩咐,朕一定肝腦塗地!”駱思恭恭敬的施了一禮,大聲的說道。

讚賞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笑著說道:“朕就喜歡你這點,做了這麽多年的指揮使,依然還有這份銳氣。天子親軍不能和那些大臣們一樣,整曰老氣橫秋的,要有朝氣。”

“謝皇上讚賞!”駱思恭嘴上雖然這麽說,可是心裏卻輕輕的歎了口氣,天子親軍能不能有朝氣,那就要看皇上需要了。如果皇上希望錦衣衛是一把劍,那錦衣衛就帶著殺氣,如果皇上希望錦衣衛老實些,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抬不起頭。

“馬上就要過年了,朕還要給你安排差事,朕的心裏也不忍。可是有些事情也由不得朕,你要明白朕的苦心。你統領的是錦衣衛,朕能信任的人並不多,你要知道該怎麽做!”天啟皇帝看著駱思恭,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雖然知道自己可以足夠的信任他,可是還是忍不住說了這些話。

知道自己表忠心的時候到了,駱思恭撩起衣服跪倒在地,大聲的道:“家祖駱寄寶自成祖皇帝時便為錦衣衛錦衣衛千戶,大明立國兩百年,駱家世受國恩。皇上有什麽事情盡管交代,臣知道怎麽做!”

看著跪在地上的駱思恭,天啟皇帝緩緩的點了點頭,和那些與國同戚的勳爵一樣,駱家也差不多。不過駱家不是與國同戚,是與皇上同戚。兩百年來能夠保證駱家不衰,看來他們的家教很是不錯。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說道:“駱愛卿起來吧!朕不是懷疑什麽,朕對愛卿自然是信任有加。朕要你把山西陝西兩省給朕好好查察,上到三邊總督,下到富商巨賈,全都要查清楚。錦衣衛多加派人手,事情一定要機密,不能走漏了風聲!”

“是,皇上!臣回去就安排!”雖然不知道天啟皇帝要做什麽,可是駱思恭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滿意的看著駱思恭,天啟皇帝笑著說道:“去吧!你辦事朕放心,最近這件事情就是錦衣衛第一大事,你要多用些心思!”天啟皇帝囑咐道。

見天啟皇帝再三的叮囑,駱思恭知道這次肯定是大事情,嚴肅的點了點頭,駱思恭沉聲道:“皇上放心,臣一定肝腦塗地!”

輕輕的揮了揮手,天啟皇帝沉聲說道:“愛卿去吧!”

“微臣告退!”駱思恭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看了一眼王承恩,天啟皇帝笑著道:“傳膳,朕也有些餓了!”

“奴婢這就去!”王承恩頓時麵露喜色,大聲的答了一聲,轉身便向外麵跑了出去。

天啟皇帝的心情很好,內閣的值班房裏氣氛卻有些怪異,每曰裏這裏都是書吏進進出出的,雖然都很小心,可是總是有人出入。此時值班房的大門緊閉著,屋子裏除了幾個內閣大臣在也沒有一個人。

炭火盆上的火燒的很旺,上麵的水壺裏不住的冒著氣泡,不過沒有人理會。幾個內閣大臣圍坐在一起,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周大人,你說句實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說話的戶部尚書吳亮嗣,此時他的臉上滿是急切,看向吏部尚書周嘉謨的目光中滿含著不解和憤懣。

聽完吳亮嗣的話,在場的人全都皺起了眉頭,吳亮嗣這話很沒有規矩。周嘉謨乃是吏部尚書,又是內閣大學士,吳亮嗣如此質問已經做的非常不妥了!

將麵前的茶碗端起來,周嘉謨的一臉的從容,看了一眼吳亮嗣,緩緩的開口道:“吳大人,京察本就是由吏部主導,由內閣跟進的。老夫身為吏部尚書,又是內閣大學士,這京察的事情沒必要和你吳大人通氣吧?吳大人似乎也沒有過問的權力,難道不覺得管的太寬了嗎?”

吳亮嗣頓時語塞,臉色漲得通紅,嘴唇顫抖著,想要說什麽卻被一個人打斷了。

“吳大人,有話好好說,這裏是內閣,不是吵架的地方。都是當朝的大臣,說話要有分寸!周大人說的有道理,京察本就是吏部的事情,有問題可以請教,周大人也不會不告訴你的!如此態度怎麽可以?”內閣次輔劉一璟看了一眼吳亮嗣,慢悠悠的說道。現在內閣裏麵首輔大學士孫承宗不在,做主的就是劉一璟,他一句話便把事情定了下來。

對著周嘉謨拱了拱手,吳亮嗣燦然的道:“周大人,剛剛失禮了,大人不要見怪!”

將茶杯放下,周嘉謨歎了口氣,沉聲道:“吳大人的心思老夫理解,不會怪什麽的。不過老夫把話說了,京察戶部是第一個,剩下的衙門也都會清查。戶部隻是一個開始,吳大人不要認為老夫針對你!”

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吳亮嗣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慚愧的神色,歎了一口氣不在言語了。

“周大人,這樣動靜是不是大了一些?”一邊的刑部尚書官應震皺了皺眉頭,遲疑著問道。

“不要這麽說話,京察是吏部的事情,分寸要由周大人掌握,我們不要橫加幹涉。回去嚴格約束各自的人,等著京察,不要有什麽想法!”說話的是禮部尚書孫慎行,身為六部之首的禮部尚書,孫慎行不但資格老而且做事非常的老道,他這麽一說話,屋子裏便沒人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