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的事情完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邊的工部尚書徐光啟。年初的時候工部尚書並不是徐光啟,現在也不是徐光啟,他不過是掛著職銜而已。真正的工部尚書是袁應泰,不過袁應泰考察黃河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現在工部的事情全都有徐光啟代管。

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年初總共的預算是三百四十萬兩,各部的都是能花的錢要省下,能花不能花的全都不花。朝廷這麽多年這樣的事情做的太多了,大家心裏也都明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不是一天了,勒緊的也不是官員的褲腰帶。

不過誰也沒想到今年居然超支了這麽多,整整六百萬兩白銀,其中兵部超支四十萬兩,吏部超支了兩百二十萬兩。不過這兩部分的花費都是天啟皇帝認可的,到沒有什麽疑慮。

不過超支的六百萬兩,這裏不過兩百六十萬兩,還有三百四十萬兩沒有著落。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徐光啟的身上,如果這錢全是從工部花出去的,大家也就都能鬆口氣了。畢竟吏部的尚書換了人,人走賬爛,天啟皇帝追究也追不到自己的身上來。

“看來大的開支還是在工部的身上,不過好像戶部也有花費,拿出來說說吧!”天啟皇帝沒有看徐光啟,而是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吳亮嗣。戶部雖然掌管著國庫,名義上掌管著天下的錢糧,可是在六部裏麵的花費可是不多。

聽了天啟皇帝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吳亮嗣的身上,難道天啟皇帝要對吳亮嗣下手?

“回陛下,戶部年初的時候並沒有預算,按照以往的慣例不出大事情,戶部是不用的參與預算的。不過戶部每年都會超支一些。因為各地的賑災錢糧全都要算到戶部的賬上。今年朝廷戰事頗多,遼東雖然不用撥付錢糧,可是遵化的之戰戶部給撥了錢糧,折合白銀總共五十萬兩,這是戶部超支的。另外今年杭州城發生火災,連日的大火幾乎燒掉了半個杭州城。這件事情內閣那裏應該有存檔。賑災花費大概四十萬兩。九月份黃河決口,賑災花費了三十萬兩,戶部超支的部分總共有一百二十萬兩。”吳亮嗣一臉的沉著,沒有絲毫擔心的意思,將自己的花費都說了出來。

眾人全都點了點頭,不怕你花了錢,隻要能說清楚就不是什麽事情。戶部的這些花費都是有賬可查,而且全都是大事情,想來也是沒有問題。

戶部超支了一百二十萬兩。剩下的全都是工部的事情了,兩百二十萬兩的超支。看來工部的事情很麻煩,大家全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實在是這錢很多都不知道花到哪裏去了。

“皇上,工部年初的預算並不多,隻有四十萬兩。不過這四十萬兩沒到兩個月便花光了,用途是製作火炮和火銃。後來各地邊軍又請求撥付火炮,工部又花費了一百萬兩鑄造火炮。後來遼東的水師缺船。福建和浙江的造船上造了十艘船,花費一百二十萬兩。現在船已經交到遼東去了。這就是工部超支的兩百二十萬兩。”徐光啟也沒有拿起工部的賬單,臉色陰沉的可怕,顯然他的心情並不好。

眾人都覺得有些奇怪,怎麽徐光啟的臉色會這麽難看?這些花費聽起來沒什麽不對,也都用到了正地方。工部的官員有些偷工減料,克扣了一些錢。或者直接就多報了銀子,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大家都在這麽多,並沒有什麽奇怪的,隻要不誤事,這些都是小節。

不過坐在龍椅上的天啟皇帝心裏卻明白。徐光啟如此生氣是有原因的。工部的錢全都花在了將作監,可是這錢大部分都進了官員的腰包,還有一部分進了邊將的腰包。

火炮和火銃的確是鑄造了,不過不要說質量,那根本就是殘次品。甚至很多都是原本的廢炮,重新收拾了一下就回到了邊鎮。那些武官隻要簽收了,這就算成了。至於火炮的損壞問題,那理由就多了,使用上的磨損炸堂之類的全是理由。

至於為遼東造的船就更別提了,十幾萬銀子一艘船,雖然不是什麽好戰艦,可是造一艘大的福船還是沒問題的。用和火器上一樣的辦法,東西按時的交付了,收貨那邊也不說什麽,朝廷的銀子就全都流盡了這些人的腰包裏。

徐光啟一直懷疑這裏麵有貓膩,袁應泰上任之後也想清查工部,兩個人都看到了工部的**。這次徐光啟奉命接收工部的將作監,賬麵上雖然沒問題,可是當他看到那些火炮火器之後,他的心裏就明白了。

對於火器的問題自然是瞞不過徐光啟,他的心裏異常的憤怒,這些人就把這些東西送到邊疆去。現在想起來臉上也是異常的憤怒,所以才是現在得模樣。

看著憤怒的徐光啟,天啟皇帝笑了笑,這位老大人的真是一片赤誠。輕輕的歎了口氣,天啟皇帝沉聲道:“大明朝這麽大,花錢的地方這麽多,超支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諸位愛卿,六百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你們心裏要有數。今年就這樣吧!回去之後好好的想想明年的錢怎麽花,如果在這樣超支下去,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天啟皇帝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說話的聲音也很平和,可是這些大臣都知道,天啟皇帝認真的。沒有人敢糊弄這位少年天子,因為那真的會死人。

“臣等謹遵陛下教誨!”幾個人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語氣恭敬的說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將手裏的茶杯放下,語氣輕快的說道:“明天就過年了,幾年朕也不留諸位愛卿了,都會去準備一下吧!明年又是新的一年,希望諸位愛卿不要走老路啊!”

“臣等告退!”既然天啟皇帝送客了,這些大臣們也不好意思多待,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全都供著身子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天啟皇帝緩緩的靠在了椅背上,輕輕的歎了口氣。大殿裏麵的太監全都在,他們全都低著頭,誰都沒有說話。

良久,天啟皇帝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沉聲道:“除了王承恩,你們都出去吧!”

“奴婢告退!”幾個太監到沒覺得有什麽,畢竟一直都是王承恩伺候在天啟皇帝身邊的。原來的陳洪,現在的王承恩,大家都習慣了。

司禮監掌印太監是王安,這位資格最老,當初擁立皇上有功。平日了也不爭什麽,位子做的想當穩牢。有人想在天啟皇帝麵前說王安的不好,輕的會被訓一頓,重的也有被杖斃的。雖然很多人想要那個位子,可是真有那個能力的卻沒幾個。

現在宮裏倒是很穩定,陳洪在遼東,王承恩在天啟皇帝身邊,王安是司禮監掌印,魏朝則是東廠督公。幾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又互相牽製著。王承恩和魏朝的關係不錯,陳洪和王安的關係也非常好。天啟皇帝不希望他們爭鬥,他們也沒這個膽子去挑釁天啟皇帝的龍威。

對於外麵的大臣,天啟皇帝或許會有顧忌,可是太監可是沒有。天啟皇帝殺太監可是絲毫不心軟,處於他們這個位子,自然不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

慢慢的走到天啟皇帝的身邊,王承恩輕輕的跪在地上,將天啟皇帝的腿搬到懷裏,一下一下的捏了起來。

“你的手藝有進步,用了心了!”天啟皇帝閉上了眼睛,語氣平和的說道。

“皇上日夜為國事操勞,奴婢能做的也就這些事情了!”王承恩笑了笑,理所當然的道。

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天啟皇帝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開口問道:“監察那邊的銀子送來嗎?”

“回皇上,送來了!這次京察被抄家有十六家,都是內閣議定的。抄的物品總價在八百萬兩白銀左右,其中三百萬兩送到了國庫,其餘的五百萬兩送到了內庫。上次張家口的銀子也到了,算上今年的歲入,國庫裏大概有一千多萬兩白銀了!”王承恩的語氣很是淡然,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閉著眼睛想了想,天啟皇帝詢問到:“王承恩,你說朕多抄幾家怎麽樣?”

聽了天啟皇帝的話,王承恩頓時愣住了,不過很快便反映了過來。伸手輕輕的捏著,王承恩笑著道:“皇上抬舉奴婢了,這樣的事情哪裏是奴婢能說的。皇上做是皇上的理由,那些人確實也做的過分了一些。皇上不做,那是皇上仁德。奴婢隻是奴婢,這些事情還是要皇上聖心獨斷。”

深深的看了一眼王承恩,天啟皇帝笑著說道:“不錯,是個好奴婢,朕沒看錯你!好好幹,朕不會虧待你的!”

“謝皇上!奴婢一定好好伺候!”王承恩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仿佛能夠得到天啟皇帝的表揚是最幸福的事情。

“明天就過年了,新的一年就要來了!”天啟皇帝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芒,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