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花和爆竹聲中,天啟元年終於走到了盡頭,這是一個多事的年頭,是讓大家津津樂道的年頭。雖然是過年,可是依舊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不過這個年總算是過去了。

從初一到十五,大明朝的衙門都上班,沒有奏折遞進來,沒有大臣們的上奏。一切都顯得非常的寧靜祥和,看起來一副天下太平的景象。天啟皇帝雖然心裏著急,可是有些事情卻是急不得的。陪著後宮的女人們過了一個好年,除了偶爾想一下給今年的計劃,天啟皇帝也好好的休息著。

正月十六是大朝會的日子,雖然是大朝會,可是並不議論什麽政事。不過是朝廷中仿周禮舉行的儀式,是禮儀最高的超儀。

到了這一天,由錦衣衛陳設鹵簿儀仗,教坊司陳列大樂,禮儀司陳列諸國文書、賀表、貢物,還設糾儀禦史糾察百官,監督那些站久了愛打瞌睡或交頭接耳聊私的。待時辰一到,皇帝升座,鼓樂齊鳴,百官跪拜致賀,行禮如儀。禮畢則群呼萬歲、萬萬歲。

整套禮儀下來,天啟皇帝也是非常累,不過也不得不強打精神。畢竟在整套禮儀過後,還有非常重要的賜宴,皇帝和大臣要一起吃飯。

不過能吃的下去卻沒幾個,有的老大臣在行禮的過程中已經暈倒了,沒暈倒的也都是上汽不接。能夠吃的下去的大多都是武官,自然是引來無數讀書人的不屑。

在大朝會過後,整個朝廷又恢複了慵懶,大家都還沉浸在新年的氣氛裏。朝廷也沒有什麽事情,大家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眼了。

轉眼間時間便進入了二月,在正月裏其實也發生了一些事情,四川的叛亂取得了決定性的優勢。孫傳庭率領人馬收複了廬州之後,乘勝追擊,攻下了紅岩和天台兩座山寨。

在這之後。孫傳庭決定兵分兩路,其中他率領著明軍繼續正麵突進。由降將羅乾象大人偷襲奢崇明的最後據點蘭州城,在兩路兵馬的夾擊下,蘭州城三日便被攻了下來。

奢崇明父子帶領著殘兵敗將進入貴州境內,準備投靠水西安邦彥。時間到了二月,袁可立和朱燮元率領的援軍距貴陽不過百裏,孫傳庭砸蘭州城整軍。隨時準備揮師進入貴州。

朝廷在得到戰報的折子之後,自天啟皇帝到大臣全都送了一口氣。與此同時,朝廷也收到了朱燮元的折子,把蜀王的事情說了說。

雖然有人頗有疑慮,可是天啟皇帝卻力排眾議,下旨褒獎蜀王。除了這件事情。所有的事情全都是風平浪靜。

不過時間到了二月,朝廷就有事情要忙了。主要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就是科舉,今年是大比之年,會試是要在三月份舉行的。

這樣的掄才大典沒人敢怠慢,不過這樣的事情朝廷上下都十分的有經驗,做起來自然是有條不紊。天啟皇帝也插不上什麽手。按照以往的規矩,主考官有兩名,主考因為進士出身的內閣大學士擔任。副主考應有尚書以下左副都禦史以上的文官擔任,多年來的慣例。

按照這個官吏,內閣為天啟皇帝推薦了兩個人,主考乃是內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孫慎行。副主考乃是左都禦史楊鶴,兩個人都是素有清名,在士林文壇頗有聲望。

對於這件事情天啟皇帝也沒有什麽想法。自然就放手讓下麵的人去做了。不過天啟皇帝的一道聖旨卻把所有人都弄愣住了,因為那是關於武試的。天啟皇帝準備今年親自過問武試的事情,還早親自舉行殿試,采用和文官科舉一樣的方法。

這個消息一出來,一時間眾人嘩然,大明朝一項都是重文輕武,武舉人不過是世襲勳貴們鍍金的地方。天啟皇帝這樣的做法得到了文官的反對。不過反對的理由卻並不充分,畢竟武舉每三年舉辦一次,提高一下地位也沒什麽大不了。

不過天啟皇帝的舉措卻讓一種人眼前一亮,那就是那些世襲武職的勳貴。如果真的能把武試的地位變的和文試一樣。那麽他們的後輩就能揚眉吐氣了,這是提高武官地位的直接方法。

一時間朝廷因為這件事情吵得不可開交,遼東改軍製的事情都沒有這樣的激烈的反對過。天啟皇帝每天都會收到無數的奏折,不過確如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事情到了二月中旬,天啟皇帝終於還是下了這道聖旨,從今以後武者也有殿試。所有人都知道,這又是一項改革,很多大臣已經有了感覺,這位少年天子絕對不會到這裏就結束,這不過是一個開始。

除了科舉的事情引起了軒然大波,還有一件事情卻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那就是外察!大明朝的京察分為兩部分,有的是內察是京官,外察則是地方官。內察已經在年前結束了,外察不過剛剛開始。

其實外察的聖旨早就下來,過完年就有人到吏部述職了,這一天是二月初三,京城的城門口來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白色的絲綢長衫,胡須飄灑在胸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眼中卻不是閃過意思銳利的光芒。在他的身後是一個老仆人,牽著兩匹馬,風塵仆仆的樣子。

駐足在城門口,中年人輕輕的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語道:“袁某腹有良謀,這次一定要得以施展。”

“少爺,我們要去驛館休息嗎?天色已經不早了!”見中年人站在那裏不動,老仆人似乎有些著急,走到男人的身邊,語氣恭敬的道。

看了一眼老者,中年人語氣輕緩的說道:“找一家客棧住下吧!我不過是個七品知縣,驛館那裏不會有什麽好位置,我們還是自己找個地方住吧!”

老仆人的臉上絲毫沒有奇怪,他了解自己家的少爺,早就料到了他會這樣說。他不過是想提醒自己的少爺,天色已經不早了,該進城了。

兩個人剛走進城門,一個人便迎了上來,對著中年人施了一禮,語氣恭敬的說道:“敢問可是昭武知縣袁大人?小的是禦史侯大人府上的管家,在此恭候多時了!”

看著麵前的中年人,袁崇煥的眉頭微皺,沉吟了半晌才笑著道:“原來是侯管家,幾年不見越發的年輕了!”

“袁大人說笑了,老朽已經不行了!我家大人讓小的在此恭候袁大人,請袁大人到府上去住!”侯管家態度異常的恭敬,他知道這位袁大人和自己的老爺交情莫逆,乃是真正的通家之好。

笑著點了點頭,袁崇煥捋了捋胡須,麵帶感激的道:“侯兄真是客氣,不過恭敬不如從命,煩勞侯管家帶路!”

一行人跟著侯管家像城裏走去,在轉過幾條街之後,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價值不菲,很少有禦史能住的起這樣的宅子。

這裏正是山西道禦史侯恂的宅子,作為河南的士紳家族,侯家世代為官,家資頗為豐厚。

管家上前交代了幾句,邊有人快步的跑進去通報了,時間不長便有一個中年人出來了。

“元素賢弟,幾年沒見風采依舊啊!”這人正是山西道禦史侯恂,還沒有走到袁崇煥的身邊,便已經笑著說道。

對著侯恂一抱拳,袁崇煥躬著身子道:“侯兄,多有叨擾!”

“元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我相交莫逆,那是真正的通家之好,我們進去聊!”說著侯恂拉著袁崇煥往裏走,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

兩個人走進大廳,看都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正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本書,上下左右的看著。瓷娃娃一般的樣貌,一副認真的模樣,看起來真是可愛非常。

詫異的看著這個孩子,袁崇煥吃驚的問一邊的侯恂,道:“這是賢侄?”

“嗯,四歲了,淘氣的很!”侯恂的嘴上雖然這麽說,眼中卻閃過深深的疼愛。

走到孩子的身邊,慢慢的蹲下,袁崇煥將腰間的玉佩摘了下來,笑著對男孩道:“叔叔第一次來,這是給你的見麵禮!”說著將玉佩遞給了男孩。

“長者賜不敢辭,謝謝叔叔!”對著袁崇煥一笑,男孩恭敬的將玉佩接了過去。

眼中滿是震驚的看著男孩,袁崇煥看著侯恂道:“侯兄後繼有人啊!很有可能青出於藍啊!賢侄有名字了嗎?”

“有了,大名方域!”侯恂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侯方域,好名字!想必又是世叔的手筆吧!”袁崇煥看著侯恂,笑著問道。

輕輕的點了點頭,侯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還是沉聲道:“正是家父取得名字!”回頭看了一眼丫鬟,侯恂沉聲道:“把少爺抱到後麵去!”

等到屋子裏沒有人了,侯恂沉著連看著袁崇煥,一臉認真的說道:“三年前你外放昭武知縣,為兄便覺得異常可惜。這次你既然回來了,為兄一定要上書保舉你,讓你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