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全都愣住了,臉上帶著不敢置信的看著倪元璐,有的人眼中是喜悅,有的眼中則是嫉妒。..不過在短暫的安靜之後,整個樓上都沸騰了起來。樓上的跑到樓下來看,樓下的跑到樓上來看。

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倪元璐的身上,看著這個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吃驚的男人。

“倪兄,快點個喜錢啊!”一邊的汪喬年推了倪元璐一把,似乎想要提醒倪元璐,其實不過是想把倪元璐從癡愣中叫出來。

“啊!你說什麽?”愣愣的看著汪喬年,倪元璐臉上滿是茫然,顯然他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事情。

一邊的盧象升看到這一幕,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了一塊大大的銀子,一邊遞給報喜的人,一邊笑著道:“這是倪老爺賞的!拿回去喝茶!”

“謝倪老爺賞賜!”在手裏掂了掂,報喜的就知道這是二十兩銀錠子,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這個賞賜可真是不小啊!

剛剛走下樓的孫之獬此時正站在樓梯口,見到倪元璐中了探花,頓時就像吃了蒼蠅一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仿佛開了染布坊,色彩繽紛的。

倪元璐此時也反映了過來,麵帶喜色的看著盧象升和文震孟,聲音顫抖著道:“我中了,我中了!我是探花啊!”

“恭喜倪兄,今曰金榜題名,他曰定當名揚天下!”幾個人全都對著倪元璐抱拳,大聲的笑著,顯然這些人都是為倪元璐感到高興。

樓層裏麵的人此時也反映了過來,對著倪元璐抱拳大聲的說著恭喜,大家都是同年,以後在官場上少不得相互照應。探花雖然是一甲第三,可是那時也直接授予翰林編修的,將來入閣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

樓上的全都在大聲的吵鬧著,樓下卻再一次傳來了銅鑼響,所有人都麵帶期盼看著。時間不長,下麵又走上來一隊報喜的,身上穿著大紅色的衣服,一臉喜氣洋洋的。

這些人剛走上樓層,領頭的人便大聲的喊道:“哪位是常州宜興盧象升?”

“我就是盧象升!”聽到叫自己的名字,盧象升的臉上一愣,不過馬上便露出了壓抑不住的喜悅。說話的聲音中都帶著顫抖,臉上的肌肉都在跳動。

“恭喜盧老爺,盧老爺高中三甲第二名榜眼!”報喜之人把喜報高高的舉了起來,口中大聲的喊道,生怕周圍的人聽不見。

這下輪到盧象升癡愣了,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臉上的喜色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伸手拿出一個銀錠子遞給為首的人,又拿出一大把銀子打賞給後麵的人。

此時這層樓已經沸騰了,剛剛出了一甲第三名探花,現在又是一甲第二名榜眼。有的人甚至在想,如果這裏再出一個一甲第一名狀元,這裏就真的能過名揚天下了。以後這望江樓肯定是名氣大增,每逢春圍肯定也是一座難求。這三個人做過的桌子,一定是搶破頭的。

一時間恭喜的聲音不絕於耳,很多人已經上來結識了,顯然這已經超出了大多數人的預料。大家的臉上都帶著濃濃的羨慕,有的人也看到站在樓梯口的孫之獬,很多人的臉上都帶著嘲諷。

現在孫之獬已經成了不折不扣的小醜,站在他身邊的人都盡量的躲得遠遠的,生怕他被人傳染了黴運一樣。看向盧象升幾個人眼光卻不同,已經滿是熱切了。

樓上開始變得更加嘈雜,大家的臉上的都掛著笑容,很多人的眼中都帶著深深的期盼。

整個望江樓開始陷入了巨大的歡喜中,隨著報喜之人一批批的趕到,得到消息的人頓時欣喜若狂。無論是一甲二甲或者三甲,得到消息的人全都是麵帶喜色,或者有的人心裏覺得沒達到自己的希望,可是這個時候說其他也沒有什麽用了。

巨大的喜悅包裹著望江樓,所有人都在不住的打聽,本屆的一甲第一名狀元究竟是誰。當聽到那個名字之後,大部分人都愣住了。

在這個時候,望江樓外在一次來了一對報喜的隊伍,和剛剛不同,這一隊要隆重的很多。前麵兩麵銅鑼開道,後麵嗩呐手吹吹打打的。在隊伍的中間,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報喜之人將喜報高高的舉著,臉上全是喜悅之情。

“少爺,你的名次出來了!”一個仆人來到汪喬年的身邊,在汪喬年的耳邊笑著道,老仆人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皺紋都散開了不少。

看了一眼身邊的盧象升和倪元璐,汪喬年的臉上帶著幾分苦笑,自己能中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雖然自己沒想過一甲,可是現在被這麽一比,汪喬年難免覺得有一絲失落。畢竟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臉上自然帶上了幾分抑鬱。

一邊的盧象升看到汪喬年的表情,輕輕的皺了皺眉頭,臉上帶著真誠的道:“怎麽汪兄?考的不理想嗎?”

老仆人見盧象升這樣問,臉上頓時露出了不高興的神色,把眼睛一瞪,很是不滿的道:“我家公子可是二甲的第一名,怎麽可能考的不好?”

盧象升先是一愣,又看了一眼自己和倪元璐,他已經明白了汪喬年為何會是那種表情了。對著汪喬年一抱拳,臉上異常真誠的說道:“汪兄,你曾有言,考功名為了天下蒼生,千萬不要如此啊!”

用力點了點頭,對著盧象升一抱拳,汪喬年臉上帶著一絲愧色,道:“盧兄,是小弟著像了。”見跟在身邊的老仆人還要在說什麽,汪喬年頓時苦笑著道:“城叔,這是這次一甲第二名榜眼,那是我的至交好友!”

雖然知道汪喬年是為了不讓老仆人在說什麽,汪喬年一聲至交好友讓盧象升心裏微微一暖,對著老仆人一抱拳,笑著道:“城叔!”

這次可怕老仆人嚇到了,一臉震驚的看著盧象升,語氣中帶著哭聲道:“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公子不要怪罪!”

“城叔切莫如此,我與汪年兄乃是至交好友,稱呼一聲城叔是應該的。”盧象升一把攙扶著老仆人,笑著說道。

汪喬年二甲第一的身份迅速的傳開,這些真的是沸騰了,這張桌子坐著四個人。一個二甲第一名傳臚,一個一甲第三名探花,一個一甲第二名榜眼,現在就差一個一甲第一名狀元了。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邊的文震孟,這一張桌就剩下這一個人了。所有人都希望文震孟能夠高中狀元,如果真的是那樣,那可真的是千古文壇一大佳話了!

此時的文震孟臉上早沒了以往的淡然,額頭上全是汗水,對著盧象升等人笑了笑,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想響起了巨大的歡呼聲,望江樓的掌櫃擠了上來,來到文震孟的身邊,一臉笑容的說道:“文公子,恭喜高中狀元!外麵的喜報來了,不過他們上不來,能不能請公子移駕?”

聽了掌櫃的話,整層樓全都發出了巨大的喊聲,仿佛所有人都中了狀元。四十六歲的文震孟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麵,十次會試,三十年之功,今曰終於得到了回報。

撩起衣服向前走去,在文震孟的身後是盧象升和倪元璐,二人的身後則是二甲頭名傳臚的汪喬年。幾個人走到哪裏都有人讓開路,大家全都議論紛紛,等到得知真相後,所有人都吃驚的張開了嘴巴!

原本想跟著下樓的掌櫃,帶著幾個小二轉了回來,將四個人坐過的桌椅抬走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幾個人用過的茶壺茶碗,全都沒有留下,顯然這都是寶物。

幾個人走出樓梯口,外麵頓時吹打了起來,鞭炮齊鳴,歡聲雷動。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四大喜事,今曰這裏的人全都趕上了!”不遠處的一個茶樓裏,天啟皇帝看著這一切,語氣中帶著感慨的說道。

“陛下,這裏實在太嘈雜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跟在天啟皇帝身後的王承恩一臉的擔憂,有些遲疑的說道。

看了一眼王承恩,天啟皇帝真不知道怎麽說他了,責罰他吧,他是一片好心。緩緩的搖了搖頭,天啟皇帝對一邊的陳林吩咐道:“去,告訴望江樓的掌櫃,就說本公子為三位老友賀喜。望江樓這裏擺上三曰流水席,所有的花費全都算在本公子的賬上。”

跟在天啟皇帝身後的王承恩和陳林都是一愣,不過陳林笑著答應一聲便大步的離開了。

京城這一天歡聲雷動,大街小巷都在談論這件事情,一來這是大明朝立國兩百年所未有,二來是因為望江樓的流水席。很多人都在猜測,究竟是誰有這樣的手筆?

文震孟三個人倒是苦笑不得,看到帖子的時候,他麽自然知道這是天啟皇帝的手筆。想起那個衣著華貴,財大氣粗的少年公子,三個人都隻能無奈的搖頭。

這件事情恐怕要在京城流傳一段時間了,或許很多年以後都會有人講給自己的子孫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