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位於貴州的西北部,下遊則是流入了四川,因為河水呈赤色而得名。.河道兩岸多是懸崖峭壁,河水也是非常的湍急,所以想要渡過赤水河並不容易。

站在赤水的河邊,孫出庭的眉頭微蹙,在他的身後則是幾位參將。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看的出來他們很高興。自從來到四川平叛,他們都是屢立戰功,心裏都在盤算著能夠得到什麽樣的獎賞。

現在馬上就要和叛軍決一死戰了,心裏卻沒有一點緊張的感覺,反而都是在討論立功以後的事情。

聽著後麵將官的議論,孫傳庭的嘴角頓時掛上了笑容,輕輕的舒了口氣,孫傳庭的心情也不錯。雖然叛軍勢大,可是孫傳庭的心裏也沒什麽擔心,畢竟自己的手下也不是白給的!

回頭看了一眼諸位參將,孫傳庭笑著說道:“斥候沿河尋找了三十裏,這裏最適合渡河,渡河之後半天的時間便能到達大方。隻是我們的渡河似乎沒那麽輕鬆啊!”說著孫傳庭的目光看向了對岸,那裏已經出現了零散的騎兵。

雖然孫傳庭這麽說,可是諸位參將卻沒有在孫傳庭的臉上看到焦急,他的心裏也沒有什麽感覺。想要阻擋自己這些人過河,真不知道叛軍是怎麽想的。

“大人,您就不要那卑職們開心了,我們趁著叛軍沒有來,完全可以過去。河麵上不是有一座浮橋嗎?我們過去就是了!”一位參將笑嗬嗬的站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獻媚,恭敬地道。

慢慢的搖了搖頭,孫傳庭意味深長的道:“不可以,那座浮橋單純的走人還可以,現在卻不能過人,讓人整修一下,然後我們大部隊在過去。”

幾位參將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知道孫傳庭的葫蘆裏麵賣的什麽藥。這裏有一座浮橋,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起來的確是不怎麽結實。不過現在這河非常的寬,隱隱約約能看到對岸,恐怕要有半裏寬。現在如果不快點過去,等到叛軍來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孫傳庭臉上掛著笑容,現在過去確實來的及,可是誰知道對麵有沒有埋伏?如果等到自己這邊渡河到一半被偷襲,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對於孫傳庭做法參將們似乎並不讚同,一個人快速的站了出來,神情十分的嚴肅的說道:“大人,赤水上的橋在那裏,如果叛軍將橋毀掉,我們可就過不去了!趁著現在叛軍沒反應過來,我們應該直接過去。”

看了一眼站出來的人,孫傳庭眼睛微眯,淡然的笑了笑,道:“周將軍,我們占領畢節幾天了?可曾將畢節的叛軍全都消滅掉?”

周參將一愣,臉上頓時流露出尷尬的神色,向後退了一步,道:“卑職考慮不周,請大帥責罰!”

笑著搖了搖頭,孫傳庭語氣輕緩的說道:“你要是考慮周到了,還要本帥做什麽?”

幾個人都是一愣,見孫傳庭一臉的笑容,知道孫傳庭沒有生氣。幾個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周參將臉色漲得通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在場的雖然都是武將,可是能在三大營裏麵任職,還做到參將,自然也都是讀過書的。既然自己這些人在畢節呆了兩天,那麽被打散的叛軍早就渡過赤水跑過去了。現在這座橋還在,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叛軍故意留下來的。很可能對麵就埋伏著叛軍,正等著對自己這些人迎頭痛擊。

叛軍很可能在這橋上也做了手腳,如果不檢查一下,實在是不放心!眾人也理解了孫傳庭為什麽這樣做,明知道對麵有埋伏,自然要小心一些的好。

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燦將,孫傳庭麵容嚴肅了起來,沉吟了一下,道:“周參將,既然你說責罰,那本帥就給你個責罰。等到浮橋修好,你帶人最先過河,如果有叛軍埋伏,你可別給本帥裝孬種!”

聽到孫傳庭要責罰周燦將,幾個人都是麵麵相覷,他們做孫傳庭的手下不是一天了,深知孫傳庭和別的文人不一樣。不要說因為一句話責罰了,就算是有什麽事情也不見得責罰,今天這是怎麽了?

不過聽到孫傳庭的後麵的話,幾個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頗為嫉妒的看著周參將。在他們看來,這可不是責罰,發而是一種栽培。這一個立功的好機會,誰不想要?

向前邁了一大步,周參將對著孫傳庭一抱拳,大聲的道:“大帥放心,卑職一定完成任務,如果有什麽閃失,大帥把我的腦袋割下來當夜壺!”

笑著看著周燦將,秦天揮了揮手,大聲的道:“我可不要你的腦袋當夜壺,太醜了!”

聽著孫傳庭這樣說說話,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頓時笑了起來。

明軍安營紮寨,派出了工兵檢修浮橋,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顯然並不著急的過河。

在赤水河的對岸不遠的地方便有兩座大山,相交之處形成了一座山穀。此刻山穀裏麵滿布營帳,一隊隊的士卒來回的巡查著。

在山穀的最裏麵,一座最大的帳篷裏,正在舉行著酒宴。做在主坐上的是一個少年。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可是看起來卻非常的勉強。這個少年這是水西宣撫使安位,其實就是一個傀儡。

在少年的右側,則是一個身材高的漢子,臉上長著連鬢絡腮的胡子。身邊放著一把大大的砍刀,看起來異常的凶狠,這個人正是少年安位的叔叔安邦彥。整個部族的掌控著,水西實質上的霸主。

在少年的左側,則是一個中年人,看起來並不是很勇武,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這個人正是安位的舅舅,剛從四川過來的奢崇明。

“安大哥,這次明軍來勢洶洶,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啊!”奢崇明從四川敗退,實力大損,雖然名義上是兩家聯合,其實掌握實權的卻是安邦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奢崇明對安邦彥說話也非常的客氣。

用刀子割下一塊肉,也不管上麵的血絲便塞進了嘴裏,安邦彥也沒抬頭,甕聲甕氣的道:“我這裏有八萬人,全都是勇士,明軍人數不到三萬,打贏他們還是很容易的。等到我消滅了這麵的明軍,便轉過頭去對付那麵的明軍。隻要把這兩股明軍全都殲滅,整個四川和貴州就全都是我們的了!”

看著吃肉的安邦彥,奢崇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憂慮,他心裏非常的清楚那兩萬明軍的戰鬥力。安邦彥這樣的輕敵,奢崇明的心裏頓時就覺得有些沒底。不過他也不會在說什麽,自己敗在了這支明軍的手上,如果再說什麽,隻會讓安邦彥看不起自己。

坐在一邊的安位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麽一樣的神色,用手裏的小刀慢慢的切著牛肉。不過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縷狠厲,握著刀的手也是青筋暴起。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明軍便開始修橋,似乎並沒有發現對麵的埋伏。這些修橋的人全都在慢慢的幹活,一點也不急躁。

坐在河灘上看著流過的河水,孫傳庭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心裏在不斷的回憶自己一路走過來。自己萬曆四十七年中進士,沒能做翰林編修,也沒能點庶吉士。直接便被任命了商丘知縣,在任三年,自己兢兢業業,可以說做了一任好的父母官。

原本以為下一次外察,得到一個好的評語,能夠直接升官了。打死孫傳庭也沒敢想自己會有這樣的境遇,天啟皇帝剛剛登基,自己便被一道聖旨掉入了三大營。品級沒有變,依舊是正七品,待遇卻是差太多了

不過讓孫傳庭吃驚的事情在後麵,到了三大營孫傳庭才知道自己做的並不是巡按,而是編練軍隊。心中那個激動,一展抱負。

看著京城的地方,孫傳庭暗自下著決心,皇上對自己有知遇之恩。這一生自己要為皇上開疆拓土,中軍報國。

“大帥,火器營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周參將來到孫傳庭的身邊,麵容嚴肅的道。

緩緩的點了點頭,孫傳庭麵容頗為嚴肅的道:“告訴那些修橋的,多派幾隊人馬,分斷修理。最好不要讓對麵的人看到我們什麽時候修完,再有就是你的人馬一定要準備好!”

對著孫傳庭一抱拳,周參將大聲的道:“大帥放心!您就看著吧!卑職絕對不會給大帥丟臉。”

點了點頭,孫傳庭淡然的道:“去吧!下去準備吧!”

三天後的一早,孫傳庭早早的起了床,吃過早飯之後,便點齊了人馬。第一波過橋的是周參將帶領的人馬,總共有一萬人,其中有兩千是火器營,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著一杆長長的火槍。

看著走過去的士卒,孫傳庭壓著腰間的劍柄,嘴角帶著幾分冷厲。

“大王!明軍開始渡河了!”一個探馬跑了進來,對著安邦彥施了一禮,恭敬的道。

看了一眼一邊的奢崇明,安邦彥猛地抄起自己的大刀,大笑著道:“終於的等到這一天了,來人啊!點兵,跟隨本大王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