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臉苦悶的黨寒,駱思恭笑著搖了搖頭,拿起酒壺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又給黨寒倒了一杯。靜靜的想了想,沉聲道:“你跟著我這麽多年了,應該了解我的為人,沒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會如此清閑的。”

“大人說得對,是卑職失禮了,希望大人不要怪罪!”黨寒雙手端著酒杯,看著駱思恭,黨寒語氣恭敬的道。

輕輕的搖了搖頭,駱思恭拍了拍黨寒肩膀,笑著說道:“你我雖然名義上是長官和下屬,實際上你我心裏都清楚,我從來沒將你當成我的屬下。在這裏,我們就一起喝酒,當作朋友聊聊天!”

聽著駱思恭真誠的話語,黨寒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感慨的神色,點了點頭,道:“當年大人隻是個千戶,我還是一個行走江湖的散人。在大人的地界做了幾樁大案,一直沒失過手,沒想到最後栽到了大人的手裏。”

“是啊!當初因為你,我差點丟了官職,抓你也是費盡心力。後來知道你做那幾次案子,都是為了長江發水的難免,我當時也是感慨不已。江湖上的散人都有如此愛過胸襟,真是讓居於廟堂之人汗顏。”駱思恭一口將酒杯裏的酒喝掉,臉色微微有些發紅,搖著頭感慨的道。

拿起酒杯,為駱思恭倒了一杯酒,黨寒麵帶感激的說道:“當初大人明知道我是罪犯,將我緝拿歸案一定能夠升官發財,可是大人卻沒有。不但沒有將我抓起來,還將我得到的財務全都給了我。這份胸襟和膽識,至今我都是佩服之至。”

“你還說?當初因為這件事情。我從千戶做了百戶,家裏人給我一頓臭罵。不過你把那些錢都花在了難民的身上,我也算得償所願了!至於官職,後來不又升回來了!”駱思恭臉上洋溢著笑容,那是青春的笑容,英姿勃發的笑容。

笑著給駱思恭倒了一杯酒。黨寒回憶道:“自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跟著大人,經曆了很多的風風雨雨,看著大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為位置。想來一切都恍如昨日,人生短短幾十載,真是歲月磨人老啊!”

伸手指了指黨寒,駱思恭大笑著說道:“是不是和老鬼在一起時間長了?怎麽總是學他的樣子?”

“大人玩笑了。老鬼現如今歸養田園,種種菜。養養雞,多好的日子啊!隻是他的那兩個女兒,大人還是盡早找人嫁了吧!整天跟著我們東奔西跑,不像個樣子!”黨寒臉上閃過一抹憂慮,略帶擔心的道。

“這次的事情辦完,我就去給他她們找人家,一定不會虧待了他們!”駱思恭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黨寒的肩膀道。

兩個人忽然陷入了沉默。空氣有些凝重,良久,駱思恭麵容嚴肅的道:“皇上對我有知遇之恩,這次的事情說什麽也要完成。哪怕把我這條命留在這裏。如果不能成功,我駱思恭沒有臉回去見皇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大人放心,我明白!馬革裹屍,那才是將軍的歸宿,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死在**那是恥辱。大人一生曆經坎坷,這次也定能馬到功成,帶到天下無敵手,大人變可以安心的死在**了!”黨寒笑嗬嗬的看著駱思恭,開起了很久沒有說過的玩笑。

“話雖如此,可這次的事情一定要小心在小心,現如今城裏忽然多出這麽多人,我心裏倒是有底了。派人看著這些人,明天活著後天,他們就應該會集結,他們等不了太久。到時候我們就能找到白蓮教的叛匪,也能找到女真人的落腳處。這次我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否則難雪我的恥辱,難消我心頭之恨!”駱思恭眼中閃著決然的光芒,表情帶著幾分冷冽,道。

一邊的黨寒頓時心裏明了,嚴肅的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協助大人,完成心願。”

抬頭看了看天色,駱思恭笑著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有的忙了,我們不能失手!”說著站起身子,搖晃著向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

看著駱思恭的背影,黨寒恭敬的施了一禮,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卑職恭送大人!”

公雞剛剛打鳴,天剛破曉,大明朝的官員變開始上班了。今天是早朝的日子,大家都起的很早,沒有人敢在早朝遲到。

端坐在大殿上,天啟皇帝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沉聲說道:“眾位愛卿,免禮平身!”

“謝皇上!”眾人謝禮之後,全都躬著身子站到了一邊。

站在天啟皇帝的王承恩晃動著手中的拂塵,大聲的道:“有事早揍,無事退朝!”

“啟稟皇上,臣有本啟奏!”王承恩的話音剛落,大殿裏麵便有一個人站了出來,語氣恭敬的道。

低頭向下看去,天啟皇帝發現站出來的是巡城禦史周倉,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周愛卿,京城地麵可還太平,有什麽事情嗎?”

“回皇上,皇上恩澤四方,百姓安居樂業,京城地麵上倒是沒有什麽大事情。不過最近臣昨日在巡城之時,偶爾聽到一些街頭傳言,隻是有些不妥當。”周倉麵帶為難之色,幾次欲言又止。

看著周倉的模樣,天啟皇帝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這一套手段一點也不新鮮,擺明了以退為進。周倉肯定是要說出來的,如果天啟皇帝不讓他說才是不妥當,隻是希望皇帝開口讓他說。

這樣一來不但不得罪人,還將責任推給了皇帝。上下打量著周倉,天啟皇帝笑著笑,眼中卻是閃過一道狠厲。這樣的人是在可惡,如此行事也是讓人齒寒。

擺了擺手,天啟皇帝語氣輕緩的道:“大明從不阻塞言路,朕自登基以來,親民勤政,日夜悠歎,不敢稍帶。民間疾苦自然是朕想了解的,愛卿有什麽疾苦盡管說,朕一定會徹查到底!”

這下輪到大臣們麵麵相覷,天啟皇帝這次不按套路出牌,已經將周倉上奏之事限定在了民間疾苦。如果周倉上奏的不是民間疾苦,那就是失職了,有人不禁感歎天啟皇帝這一手雲手玩的漂亮。

下麵的周倉則是一臉的冷汗,天啟皇帝雖然語氣輕緩,可是周倉心裏卻很清楚,天啟皇帝對自己不滿意了。不過他也沒辦法,事已至此也隻能出手了。

“啟稟皇上,皇上親民勤政,官吏廉潔奉公,百姓生活富足,已然沒有什麽疾苦了。臣想上奏民間疾苦,也是很難找到,臣今天要上奏的是民間關於官吏的傳言!”周倉上前一步,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大無畏的道。

天啟皇帝點了點頭,這是要撕破臉了,上來就是一位巡城禦史撕破臉,看來這次不光是針對孫承宗。這些人是想借著孫承宗將自己弄到手的權利在搶回去,麵色絲毫不變的道:“既然如此,那愛卿就說吧!”

聽著天啟皇帝冷淡的語氣,周倉心裏隻能苦笑,無論事情如何,自己恐怕都會成為炮灰。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對著天啟皇帝行了一禮,周倉大聲的道:“啟稟皇上,臣聽聞坊間傳言,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孫大人,在遼東排除異己,安插親信,貪汙朝廷巨額軍餉,大有割據北方不臣之心。”

果然是這件事情,天啟皇帝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略帶疑惑的道:“竟然還有此事?不過些許坊間傳言,恐怕當不當真吧?孫承宗乃是朕的老師,又是內閣首輔大學士,人品和才幹皆為世人稱讚,這應該是無端之人造謠生事!順天府何在?”

聽到天啟皇帝叫自己,順天府尹頓時如喪考並,自己這真是無妄之災。不敢有絲毫的耽擱,走出行列,對著天啟皇帝施了一禮,語氣恭敬的說道:“臣順天府尹李誌成在!”

“這件事情就責成順天府,一定要找出散布謠言之人,此人定是居心叵測之輩,你一定要用心辦事!”天啟皇帝看著順天府尹,麵容嚴肅的說道。

下麵的大臣麵麵相覷,天啟皇帝擺明了不想在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了。

“皇上,臣有本奏!”正在這個時候,一邊又有人說話了。

此時天啟皇帝臉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低下頭看去,原來是一個禦史。仔細打量,天啟皇帝認識這個人,正事陝西監察禦史王道周。

點了點頭,天啟皇帝沉聲說道:“原來是王愛卿,不知道王愛卿有什麽事情?”

“啟稟皇上,關於周大人剛剛說的傳言,臣也有所耳聞。散布謠言之人自然是居心叵測,可是空穴來風,未必無音。孫大人品行正直,可是卻身居要位,遼東地位又十分的重要,此是不可以不慎重。”王道周麵容很是認真,說出來的話也是擲地有聲,絲毫聽不出有參奏孫承宗的意思。

端坐在龍椅上,天啟皇帝是氣不打一出來,這是在挖坑啊!隻要自己跳進去,那就別想再出來,準會弄個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