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的聲音被壓得極低,所有人全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站在那裏的天啟皇帝。愛睍蓴璩王承恩恭順的站在天啟皇帝身後,臉上帶著些許擔憂。

伺候在天啟皇帝的身邊時間不短了,王承恩知道天啟皇帝越是平靜,動起手來越是雷厲風行,顯然這次也不例外。官員貪贓枉法,天啟皇帝或許能夠從輕發落,可是私通建奴這樣的罪名,那絕對是要抄家滅族的。

回頭看了一眼王承恩,天啟皇帝無奈的笑了笑,有些遲疑的問道:“王承恩,你覺得朕是不是個好皇帝?自從登基以來,沒有走過有利於臣民的事情,現如今連朝堂上的大臣也是如此行事,朕不是一個好皇帝嗎?”。

“奴婢不知道什麽樣皇帝是好皇帝,可是在奴婢的心裏,皇上是最好的皇上。自從皇上登基,清理朝堂,整肅邊務,查查吏治。隻是時ri尚短,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奴婢相信皇上會創造一個昌盛的大明。”王承恩臉sè忽然變的很嚴肅,沒有了獻媚的笑容,反而如臣子一般說話。

輕輕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臉上微微一笑,可是卻沒有說什麽,依舊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秋風吹起,天啟皇帝站在大殿的門口,慢慢的張開自己的雙臂,任憑風將自己的龍袍吹的獵獵作響。

張家口越來越繁華,商貿繁盛,各族的商賈cao著各地的口音,臉紅脖子粗的爭辯著。沒有人理會不遠處的錦衣衛,前幾ri還會有些擔心,現在卻將它們視若無物。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駱思恭緩步的走在街市上,臉上帶著溫和的效益。如今他的心情非常好。白蓮教被剿滅了,雖然皇太極死了,不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見黨寒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駱思恭臉上的笑容更濃了,語氣輕緩的道:“事情都辦妥了?”

“回大人,辦妥了。人頭和奏折已經讓人快馬加鞭送回京城了。用的是六百裏加急。”平息著自己的氣息,黨寒對著駱思恭施了一禮,道。

點了點頭,見黨寒臉上依舊帶著些許憂愁,駱思恭非常感興趣的道:“還有什麽事情嗎?”。

“回大人,今天有幾個士卒來回報,他們在處理屍體的時候,發現一個沒死透的。”黨寒臉上十分的猶豫,看著駱思恭。一副為難的樣子。

微微一愣,駱思恭知道黨寒一向沉穩,看來這個人不是一般人。如果是普通的白蓮教叛匪,補上一刀也就是了,用得著如此為難?

“誰啊?不是白蓮教的那個教主?那個人頭都掉了,怎麽可能還沒死透?”看著黨寒,駱思恭臉上帶著笑容的問道,現如今什麽事情都不能讓駱思恭失態。因為那些都是小事情。

“回大人,是那個白蓮教的聖女。卑職不知道怎麽處置他!”將頭湊到駱思恭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道。

剛開始還沒有覺得有什麽,可是很快駱思恭的眉頭變皺了起來,按理說白蓮聖女雖然是白蓮教叛匪,可是最後shè殺德林,已經能夠洗清他的罪責了。將這件事呈報皇上。想必也能饒他活命。

不過看到黨寒那yu言又止的樣子,駱思恭頓時心裏了然,然後心裏便煩躁了起來。這件事情還真是棘手,死就死了,怎麽還來個沒死透?

“大人。要不屬下派人悄悄的捅一刀?把這件事情掩蓋過去?對外就說她重傷不治?”黨寒眼中閃著冷觀,在駱思恭耳邊道。

回頭看了一眼黨寒,駱思恭臉上帶著微笑,不過很快變變冷了,一巴掌狠狠的在黨寒的臉上,清脆的響聲讓喧鬧的集市都安靜了下來。大家紛紛看向這邊,見一群錦衣衛站在這裏,連忙將頭轉過去,這群人可是惹不起。

“趕快把這個想法掐掉,如果讓人知道了,不過是你我,整個衛所的兄弟都會受到牽連。凡是和這件事情沾邊的,誰也別想跑!”駱思恭還想在說什麽,不過看到黨寒笑嗬嗬的麵容,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黨寒,駱思恭頗為無奈的道:“怎麽說你?有什麽話直接說不好嗎?用這種方法!回去找人安排好她,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這個人絕不能死。另外封鎖消息,不要讓更多人知道,軍營那邊也要通知到,告訴他們事關重大,誰敢亂嚼舌根,北鎮府司的昭獄給他們準備著!”

“大人放心,卑職已經安排妥當了,卑職隻是害怕大人一時想不開。陪著皇上去江南的ri子,皇上對女子均是不加以顏sè,隻有對這個白蓮聖女感興趣。卑職實在擔心大人一時糊塗

,大人恕罪!”黨寒一臉的嚴肅,躬著身子給駱思恭施了一禮,道。。

點了點頭,輕輕的歎了口氣,駱思恭略帶感慨的道:“這個女人死了倒也罷了,是我漢家須眉,寧死不勾結建奴,好樣的!隻是現在活著,誰也不知道是好事情還是壞事情!”駱思恭的神sè很是複雜,其中帶著很深的yin鬱。

自古以來,栽在美sè的英雄數不勝數,每一個昏君都伴隨著一個女人。周幽王、唐玄宗皆是如此,唐玄宗一代英主,最後落得那個下場。

現如今將這個女人帶回去,如果皇上真的喜歡她,不知道是福是禍啊!看著黨寒,駱思恭嘴角微翹,跟在自己身邊,果然是了解自己。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駱思恭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女人不能活,哪怕自己一輩子良心不安。她救了自己,哪怕把自己的命還給她,也不能讓她活著。目光看著京城的方向,駱思恭心裏不住的歎氣,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皇上了。

沒有心思在轉下去了,駱思恭回頭看了一眼眾人,

擺了擺手道:“回去!”

眾人麵麵相覷,臉上帶著幾分無奈,怎麽剛剛還是興高采烈的,現在確變成這個樣子了。紛紛將探尋的目光看向黨寒,見黨寒不斷的看著別處,眾人就知道這件事情不該自己知道。

沈陽城內都督府議事大廳,孫承宗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在他的身後是一副巨大的遼東地圖。無論是山川還是河流,全都標記的十分清楚,在孫承宗的麵前是一個巨大的沙盤。

看著在沙盤上標注的工部官員,在場的人全都是一愣一愣的,臉上的表情十分的jing彩。

“大人,這沙盤很快就能製作完成了,另外這些東西是皇上親自囑托交給大人的,怎麽使用大人自便!”來到孫承宗的身邊,一個工部員外郎不敢有絲毫的失禮,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

看著自己麵前長條形的木盒,孫晨承小心翼翼的將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一頭粗一頭細的金屬管。上麵的紋飾雖然很漂亮,可是這些都不是孫承宗關心的。輕輕的摸索著,笑著對工部員外郎李謙道:“李大人,這是咱們大明自己造的嗎?”。

“回大人,這是火器廠剛做出來的,總共有一百個,皇上直接調撥了二十個到遼東給大人!”李謙依舊是一臉的笑容,語氣輕緩的道。

感慨的點了點頭,孫承宗的目光在熊廷弼等人的臉上掃過,嚴肅的道:“皇上對遼東之重視,老夫不需在言,如今遼東兵jing糧足,器甲充足,如果不能平定遼東,諸君與老夫又何顏麵回去見皇上?”

“大人說的是,正所謂拾君之祿,替軍分憂。皇上對我等有知遇之恩,自當萬死以報之!”熊廷弼第一個站出來,臉上帶著激動的神sè,自己多年的夙願終於要實現了!

“如今建奴大舉入寇,諸位自當秣兵曆馬,積極備戰,這次一定要建立大功業。”孫承宗看著目光灼灼的看著眾人,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神情。

眾人還要在說什麽,外麵卻忽然穿來一個聲音,道:“諸位,不知道咱家來的是不是時候?”伴隨著話音,手拿拂塵的陳洪從外麵走了進來,笑嗬嗬的看著眾人。

“陳公公說笑了,在這苦寒之地,陳公公勞苦功高,老夫怎麽敢慢待。”孫承宗看著陳洪,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說道。

“孫大人這是在咱家?咱家不過是一個奴婢,怎麽敢當大人如此讚譽。這裏有些東西想給大人看看,想來大人會感興趣的。”陳洪看著孫承宗,從懷裏拿出一封信,笑嗬嗬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

微微一愣,孫承宗沒想到陳洪會給自己帶信,難道是天啟皇帝的。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將信封拿過來,拆開之後迅速的看了起來。

眾人全都是麵麵相覷,孫承宗的臉sè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身子甚至都開始顫抖了。熊廷弼將詢問的目光看向陳洪,陳洪卻笑著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幾頁紙從孫承宗的手裏散落,無奈的歎了口氣,孫承宗滿嘴的苦澀。抬頭看了一眼陳洪,語氣帶著無奈的道:“陳公公,今ri是要將老夫帶回京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