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立太子的事情,孫承宗知道自己也不能牽扯的太深,隻好在一邊陪著天啟皇帝笑了笑。想了想,孫承宗岔開話題道:“皇上,不知道明年開始都要從哪些方麵開始?”

看著一臉期盼的孫承宗,天啟皇帝笑了笑,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將先生找到宮裏已經是不應該,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先生還是回去吧!在京城過年,還是不要讓家裏人就等了。”

見天啟皇帝說到這裏,孫承宗便沒有強求,笑著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臣就告辭了,皇上也好好歇息,這一年朝廷事情頗多,皇上也勞累的很。”

目送著孫承宗離開,天啟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很快便變成了堅定。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王承恩,天啟皇帝沉聲說道:“又下雪了嗎?”

“回皇上,外麵確實下雪了,瑞雪兆豐年,明年又是一個好年景啊!”王承恩看著自己身上的雪花,連忙說道。

天啟皇帝的臉色卻不是很好看,身為穿越者,天啟皇帝十分的清楚,這並不是什麽好事情。明朝末年天災不斷,地球進入了小冰川期,恐怕這幾年就要開始了。從去年開始,冬天來得早,走得晚,大雪十分的常見。

輕輕的歎了口氣,天啟皇帝將目光看向王承恩,道:“有什麽事情嗎?朕剛剛聽到你在外麵和人說話?”

“回稟皇上,剛剛皇後娘娘來了,見皇上在和孫大人商討國事。便回坤寧宮去了!”王承恩連忙將張皇後交代的事情說出來,好在天啟皇帝問起了,不然他也好找個話題說出來。

微微一愣,天啟皇帝有些懊惱的拍了拍額頭,這幾日天啟皇帝都在躲著張皇後。張皇後那幽怨的眼神,是在是讓天啟皇帝有些受不了。現在就這個一個兒子,天啟皇帝卻不想立太子,真是頭疼的事情。

擺了擺手。天啟皇帝打斷了要說話的王承恩,道:“今天晚上朕到承乾宮,你在前麵帶路吧!”

王承恩頓時一愣,不過卻不敢表情出來,敢忙道:“是,皇上!”雖然神色不變,可是王承恩卻在心裏不斷的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要和張皇後說一聲,這樣下去事情可是不好辦。

大年三十如期而至,整個京城張燈結彩,可是興京城的皇宮裏氣氛卻非常的凝重。無論是誰,走路的時候都不發出聲音,強自讓臉上的神情鎮定下來,可是眼中卻帶著恐懼。

屋子裏麵彌漫著濃濃的藥味。有些嗆人的鼻子,不過屋子裏的人卻恍如未覺。眾人全都的目光全都落在**的老者身上,那個原本英氣十足,此時卻仿佛日落西山的老人。

大貝勒代善目光十分的凝重,臉上帶著不敢置信,雙手緊緊地握著。手中攥著一個小冊子,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

代善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份小冊子居然是自己的父汗的諭旨,讓代善很難接受。小冊子裏寫了一種製度,是在努爾哈赤死後要實行的製度。便是著名的八和碩貝勒共議製。

汗王與八和碩貝勒處於平等的地位,國家大事的決策,軍事義務的承擔,掠獲品的分配,司法權的行使,都要經過八家共議才能決定。經濟上的一切利益,要堅持“八分”分配的原則。對汗王的擁立或廢黜,也要通過八旗共議才能決定。

規定以後推舉的共主稱國主。不稱汗,八旗貝勒稱王。努爾哈赤在位的時候,強調一切必須聽從汗的命令,現在強調國主必須聽從八王的話。如不聽從,可以更換。原來由大汗任命大臣,現在規定由八大王共同議定任命大臣。努爾哈赤又把訓示書寫下來交諸貝勒收藏,八個兒子分別是八旗之旗主,為固山王;八固山王中,有才有德能接受不同意見者,才能繼承汗位。臣子向汗王稟告請命時,八固山王要共理國政、共商國事

這樣一個製度,在代善看來這就是為了限製大汗的權利,自己就算當上大汗,恐怕也是朝不保夕。畢竟這八位八旗旗主,多爾袞兄弟便占了三旗。其中阿濟格乃是鑲黃旗的旗主,多鐸是正黃旗的旗主,而多爾袞在前幾天剛剛被任命為鑲白旗旗主。

原本鑲白旗的旗主杜度乃是大貝勒儲英德的長子,此時卻已經被調到了鑲紅旗,代善覺得這是自己的父汗在為多爾袞鋪路了。在八旗裏麵,自己乃是正紅旗的旗主,自己的兒子嶽托乃是鑲紅旗的旗主,自己獨占兩旗。

原本正白旗的旗主是皇太極,可是上次一戰,正白旗損失慘重,已經是空有其名了。雖然挑選人重新組建,可是此時不過一萬人。不過有了這道諭旨,倒是沒人敢小看了,此時的正白旗旗主乃是濟爾哈朗。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因為濟爾哈朗並不是努爾哈赤的兒子,乃是努爾哈赤的侄子。

餘下便隻有正藍旗和鑲藍旗了,這兩旗麵,莽古爾泰乃是正藍旗的旗主。代善的心裏十分的清楚,莽古爾泰是絕對不會站在自己這邊的。

這樣無論最後怎樣,多爾袞兄弟和莽古爾泰已經占了四旗,自己父子不過兩旗。至於正白旗的濟爾哈朗,代善也不知道他態度。

最後的鑲藍旗原本的旗主乃是阿敏,可是阿敏已經死了,現在的旗主乃是阿巴泰。這個人一項和多爾袞交好,這個人自然也是站在多爾袞這一邊的。

一旦實行了八和碩貝勒議政製度,代善的心裏十分的清楚,自己絕對會被邊緣化。如果多爾袞被立為大汗,那麽自己別想著翻身了。如果自己被立為大汗,恐怕這個汗位也坐不穩。

看著**的努爾哈赤,代善努力的控製自己,他不敢露出絲毫的不滿。當年的事情,自己差一點被父汗殺掉,那一次代善真的怕了。哪怕時現在,這個老者已經躺在了**,代善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挑釁。

目光在這些人兒子的身上掃過,努爾哈赤緩緩的閉上眼睛,多爾袞太小了!自己的身體太不爭氣了,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死呢?

猛地睜開眼就,努爾哈赤的眼中閃過一抹驚人的神采,道:“這些東西你們都看過了,以後就按照八和碩貝勒議政製度治理大金國。八和碩貝勒就是現在的八旗旗主,至於大汗便由多爾袞接任,你們兄弟要同心同德,要治理好大金國!”

在場的人似乎早就有準備,不過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有的冷笑有的則是喜悅。不過眾人的目光全都有意無意的可向一邊的代善,其中有遺憾也有幸災樂禍。

“好了,你們出去吧!無論我的病能不能好,這件事情就這樣了!”努爾哈赤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出去,眼中的神采慢慢的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等到屋子裏的人都沒了,努爾哈赤的苦笑著說道:“不知道究竟會怎麽樣,不過我隻能做到一步了,上天沒有給我更多的時間,真的好不甘心。”

“大汗,已經做得夠好了,你是我們女真人的英雄,是能夠和成吉思汗媲美的英雄。”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拉著努爾哈赤粗糙的手,柔聲的說道。

看了一眼漂亮的女人,努爾哈赤苦澀的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無奈,道:“阿巴亥,這個時候了就不要說這樣的話了,雖然本汗也想做成吉思汗,可是本汗沒能做到。”

女人雖然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向老者的目光中滿是不舍,偶爾卻也閃過一絲希望,似乎很複雜。搖了搖頭,阿巴亥笑著說道:“大汗放心吧,多爾袞會是個好大汗的,大金會更強大,說不定會像當年的大元一樣。”

似乎看到了大金的強盛,努爾哈赤的眼中帶著幾分期盼與不舍,喃喃的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就在本汗的墓前告訴本汗。本汗若是泉下有知,一定能夠含笑九泉了。”

“大汗放心,真有那一天,大金國女真人都會感激大汗的!”阿巴亥輕輕的摸索著努爾哈赤的手,眼中忽然留下了幾滴眼淚。

“阿巴亥,不要哭,這麽多年委曲你了。人都有這一天,沒什麽大不了。不過沒能報仇,心不甘啊!”努爾哈赤的眼中閃過一抹遺憾的神色,握著阿巴亥的手也用了一些力氣。

此時外麵十分的熱鬧,阿濟格的笑聲傳的很遠,大部分都圍著多爾袞,臉上都帶著獻媚的笑容。

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開心自然就有人愁苦,一邊的代善此時臉色非常的難看。緊緊地握著拳頭,代善的眼中帶著幾分不幹,不過更多的卻是怨毒。

轉身盯著剛剛走出來的地方,代善的眼神陰晴不定,不過一切都隨著一聲痛苦的哭喊聲結束了。天啟二年大年三十,這位叱吒風雲的女真大汗閉上了眼睛。當夜大雪彌漫整個天空,呼呼的北風不斷的吹著,仿佛在為努爾哈赤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