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將手裏的了了兩份奏折放下,天啟皇帝麵色變得很凝重,杭州餉銀貪腐,揚州倒賣國庫糧食。這兩件事情天啟皇帝都覺得比較棘手,真讓天啟皇帝是揚州倒賣國庫糧食。這些當官的實在是太肆無忌憚了,真是什麽都敢做。

當初杭州兵變發生之後,天啟皇帝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事情,這貪汙軍餉肯定存在。不過讓天啟皇帝詫異的是居然還牽扯出了那些走私商人,這可真是一個大收獲。沉吟了片刻,天啟皇帝拿起手中的奏折,對一邊的王承恩吩咐道:“將這份奏折拿給駱愛卿!”又轉頭看向一邊的駱思恭,開口道:“這是官應震的奏折,你看看吧!”

駱思恭恭敬的接過了奏折,這是天啟皇帝給他看的,自然沒有什麽忌諱。快速的將奏折看完,駱思恭終於知道天啟皇帝為何如此為難的了,事情實在牽扯太大了。真的追查起來,恐怕整個南直隸還不知道有多少官員參與進去,更何況南京還有六部等衙門,可以說各種官吏俱全啊!

看著來回走動的天啟皇帝,駱思恭的一臉嚴肅,恭敬的道:“皇上,臣看完了!”

“駱思恭,你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怎麽辦?”天啟皇帝看著駱思恭,麵容嚴肅的道。

見天啟皇帝又恢複了清明,駱思恭知道天啟皇帝已經想到怎麽辦了,連忙躬身行禮道:“這麽大的事情還是要皇上乾綱獨斷。錦衣衛乃是陛下的刀,陛下劍鋒所指,臣和錦衣衛定當義無反顧!”

緩緩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麵容嚴肅的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是朕能夠掌控的了,算算日子,吏部尚書周嘉謨應該已經到南京了。在臨行前,周愛卿和朕說的很清楚,此行就是查查貪腐!現在遇到這兩件案子,周嘉謨肯定是不會放過,肯定要一查到底。”

下麵的駱思恭算是聽明白了,這恐怕不光是周嘉謨要這麽幹的。天啟皇帝恐怕也想這麽幹。不過駱思恭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臉上帶著幾分遲疑道:“皇上,難道要靜觀其變?等待周大人的消息?”

擺了擺手,天啟皇帝皺著眉頭說道:“周愛卿一個人勢力單薄,在南京群狼環繞之下很難有什麽作為,單單靠周愛卿一個人是不行的。”

駱思恭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天啟皇帝的意思。連忙撩起衣服跪倒在地,麵容嚴肅的道:“揚州和浙江出了這樣的事情,錦衣衛責無旁貸,臣願意帶人去這兩地。周大人一人略有單薄,臣願意前往助其一臂之力。”

滿意的點了點頭,天啟皇帝笑著說道:“好!愛卿去準備一下,將京城的事情安排一下。然後就離開了京城吧!這次的差事一定要辦得漂亮,還有你要悄悄地走,不要驚動任何人,多帶一些精銳的手下。”

“去吧!帶著好消息回來見朕!”天啟皇帝看著駱思恭,帶著鼓勵的眼神說道。

直到駱思恭消失在了大殿裏,天啟皇帝慢慢的走回到龍書案後麵,拿起一份折子,冷笑著說道:“朕倒要看看你們能怎麽樣!這次朕就好好陪你們玩玩,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不過事情往往會出乎人的預料,天啟皇帝原本準備重拳出擊。可是那些上奏折的人,居然大部分上了請罪的折子。一夜間風向掉了過來,那些人仿佛一夜之間全都想通了。

接下來的幾天,天啟皇帝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些官員的共同點,讓天啟皇帝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大部分上折子的人都是浙江人。看來這是浙黨在發威了,看來杭州的病變案小不了,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了。不然這些不會不顧一切的阻止軍製改革。

可是怎麽又調風向了,這讓天啟皇帝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刑部尚書吳亮嗣。看來是這位浙黨的大頭目出手了,可是怎麽是約束自己的手下呢?這讓天啟皇帝百思不得其解。

在吳亮嗣府邸裏。吳亮嗣此時比天啟皇帝著急,整個人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斷的走來走去。眉頭皺的緊緊地,時不時的變唉聲歎氣。

“老爺,何事如此操勞?妾身給老爺煮了最愛吃的翡翠粥,老爺趁熱喝一些吧!”一個中年婦人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笑吟吟的走到吳亮嗣的身邊。

看著自己的發氣,吳亮嗣的眼中閃過一抹柔光,壓了壓自己發燥的心情,笑著說道:“你怎麽來了?春寒露重,還是早些休息吧!我有吳德照顧,不會有事情的。”

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吳陳氏臉色閃過一抹黯然,沉聲說道:“老爺一生經曆過很多事情,可是能夠讓老爺如此焦躁的可不多。幾十年來,也就是那麽三兩次。今天在看到老爺這樣,妾身怎麽能不擔心呢?”

無奈的歎了口氣,幾十年的夫妻了,自己的這點心思終究沒有瞞過自己的發妻。吳亮嗣苦笑著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這次的事情很麻煩,弄不好就是殺身之禍啊!而且最重要的還不是我一個人,很可能是抄家滅族啊!”

吳陳氏一愣,不過卻沒有一般人的驚慌失措,臉上帶著幾分笑容,緩緩地走到一邊坐下,道:“妾身還以為什麽事情,想不到老爺這麽大學問的人,居然也學會了杞人憂天。事情還沒到那個份上,想它做什麽?該來的到什麽時候都會來,想擋時擋不住的。不該來的怎麽都不會來,想求也求不著!”

看著發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吳亮嗣的心似乎也平靜了下來,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道:“浙江那邊的事情鬧出來之後,我就一直在擔心,恐怕事情鬧大了。浙江巡撫給我寫了信,讓我幫著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這種事情能壓的下去嗎?現在到了這種地步,他們想到居然不是控製事態,找替罪羊把事情平息,反而要逼著皇上停止軍製改革。”

“老爺,這個浙江巡撫放棄了也無所謂的,老爺又沒牽扯到浙江的事情裏,這件事情怎麽也找不到老爺的身上。”吳陳氏笑著看著吳亮嗣,臉上帶著笑容道。

“你知道什麽啊!戶部侍郎鄒城帶頭上書,揚州和灤州的地震乃是上天預警,皇上為政失當,希望皇上能夠停止軍製改革。老夫不知道說他們天真好還是不知死活好,看看遼東的軍隊,薩爾滸一戰敗成什麽樣子了,在看看現在,建奴還敢輕易犯邊嗎?”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吳亮嗣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當今皇上是什麽胸襟?是什麽抱負?他們還以為皇上是先帝,皇上是萬曆皇爺。看看他們在幹什麽,事先都不合我商量一下,到底把我當什麽了!”吳亮嗣身子都在顫抖,胡子都在不斷的**。

快步的走過去,吳陳氏輕輕的給吳亮嗣捏著肩膀,笑著說道:“老爺不用管他們,浙江的官員大部分都不是浙江人,他們也都是咎由自取!”

“夫人糊塗啊!鄒城在京城如此聯合上奏,絕不是他鄒城的意思,他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能力。浙江那些人你有不是不知道,除了銀子他們眼裏什麽都沒有。這次肯定是他們的事情敗露了,才會這麽火急火燎的。可惜他們算錯了,當今皇上可不是用神鬼之事嚇唬嚇唬就行的,那是要成就霸業的皇帝。”吳亮嗣歎了口氣,滿是無奈。

現在吳亮嗣是騎虎難下,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如果管那自己難免就要參合進去,這樣不但對不起天啟皇帝的知遇之恩,很可能到最後連全家的性命都弄沒了。如果不管,這些人都是親族鄉梓,裏麵還牽扯到很多浙黨的官員,自己不管難免讓人心寒。手下的人心肯定就散了,自己的隊伍也就不用帶了,直接回家養老吧!可能那個時候自己連老家也回不去了。

“老爺,這件事情其實簡單的很,妾身有一個辦法,或許可行!”吳陳氏笑著看著吳亮嗣,胸有成竹的道。

微微一愣,吳亮嗣詫異的看著自己的發妻,笑著點了點頭,道:“你有什麽好主意就說吧!現在我已經是焦頭爛額了,一頭的漿糊。”

“老爺,以不變應萬變,無論大局怎樣,老爺巋然不動。他們不找你,你就裝作不知道。如果皇上詢問起來,那就該怎麽說怎麽說!按照老爺的說法,他們肯定是鬥不過皇上,那就等到有結果的時候在說。他們如果要求到老爺的身上,那怎麽辦就是老爺說的算了。如過他們沒有求過來,那老爺也樂得清閑!”吳陳氏笑著看著吳亮嗣,柔聲的說道。

點了點頭,這種方法看似有些縮頭烏龜的味道,而且頗有牆頭草的意味。不過這種方法卻能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至於皇上那裏,大不了就是一問三不知。或者隨機應變,該說的說,不說的不說。

笑眯眯的轉向吳陳氏,吳亮嗣忽然覺得發妻如此光彩照人,一如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