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光芒灑在水麵上,整個河麵都被染成了紅色,太陽剛剛露頭,大地剛剛有光亮。天啟皇帝的船隊已經緩緩的啟動了,兩岸的五千京營人馬已經半夜便已經出發離去了三千。

天啟皇帝站在船頭,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不過此時天啟皇帝的腰間再一次懸掛上了寶劍。右手按著劍柄,天啟皇帝的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肅殺。

陳洪恭敬的站在天啟皇帝的身後,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不過手中的拂塵卻換了一根。這是陳洪的獨門兵器,因為伺候在天啟皇帝身邊,陳洪很少使用。這根拂塵與普通的拂塵不同,整個柄比正常的拂塵要長,而且是用上好的百煉鋼鍛造的。手柄前端雖然也不再是獸毛,而是由牛筋交織而成,韌性不遜於鋼鐵,很難斬斷。

對於陳洪來說,這柄拂塵一直沒有出手的機會,出來在遼東自己隨身攜帶之外,一直都是存放在木盒中的。這次在得到天啟皇帝的允許之後,陳洪便將其拿了出來。雖然陳洪練得鷹爪,可是這兵器也是不可或缺的。

天啟皇帝此時心中很是平靜,原本以為會出現的緊張激動等情緒,此時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南京城裏,城門緊緊的關閉著,街道上到處都是士卒。在城門口的路上,早早的就擺上了路障,守城的士兵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

城內幾隊士卒騎著馬,手中拿著鑼,一邊走一邊敲,道:“為了捉拿侵犯,城內戒嚴,城門關閉!閑雜人等。不許上街!”

雖然很多人還是不理解,也有膽大的好奇想要出來看看,不過不是被巡邏的士卒抓住,就是被嚇了回來。整個南京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多官員心裏不解。這命令是誰下的?南京城多少年沒有這樣的事情了,在南京誰有這樣的權力?難道是中軍都督府?魏國公這是怎麽了?無數的疑問縈繞在大多數人的心頭!

很多人都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當然不是老百姓,而是南京城的官員。不過也有少數的官員不信這個邪,汪倫就是其中之一!

汪倫的官職不低,正三品左都禦史!雖然南京的都察院不及北京,可是左都禦史乃是科道言官,那也是執文壇之牛耳的人!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上書觸怒了萬曆皇帝,汪倫也不會到南京來。

雖然五十多歲了。可是汪倫的脾氣依舊是十分火爆,聽說有人封了街,臉色陰沉的來到了門前。

“老爺,外麵戒嚴了,今天是不是就不去衙門了?”老管家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擔憂。南京這斷時間波譎雲詭,老管家都感覺到了。

“哪來那麽多廢話?備轎,我到要看看這是誰的手筆!”汪倫正了正自己的烏紗。臉上帶著幾分決然,聲音不容置疑的說道。

老管家還想再說什麽。不過被汪倫瞪了一眼,頓時把話咽了回去,轉身讓人去準備了。

沒有走出多遠,汪倫便碰到了一隊士卒,或者說是被一隊士卒攔住了去路。沒有等人回報,汪倫已經走下了驕子。對著管家道:“讓他們的主事的來回話!”在汪倫看來,這裏的人其實連回話的資格都沒有,不過自己要先弄清楚是什麽情況。

時間不長,一位武官便走了過來,從衣服上看。汪倫便知道這是一位正七品的總旗。對於汪倫來說,這個正七品的總旗,與自己說話都不配。

“小的馮德,見過大人!”沒有什麽意外,馮德在遠處便跪了下來,態度十分謙恭。

“你們在這街上做什麽?”汪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馮德,不過他沒有說話,問話的是一邊的管家。

不過馮德沒有一絲意外,臉上也沒有什麽不滿意神情,開口道:“啟稟大人,我們奉了五軍都督府的軍令,在這裏戒嚴!如果大人是去衙門當差,那麽大人請便!”

微微一愣,汪倫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麽地方不對。不過又不是太清楚,看了幾眼跪在地上的馮德,汪倫轉身走回了轎子。不過這次他沒有在吩咐管家去都察院,而是沉聲道:“去五軍都督府!”

“大人,直奔五軍都督府是不是不妥啊?”轎子走出去不遠,管家在轎簾處,壓低了聲音問道。

“沒什麽不妥,五軍都督府敢這麽做,那麽一定有人讓他這麽做。在南京,能夠讓五軍都督府如此大動幹戈的人可不多,除了在欽差行轅的欽差大人。我現在就是要去確認一下,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汪倫的語氣很是平淡,卻也很是堅決。

在此時的南京城裏,汪倫並不是特例,很多官員畏懼不出,呆在了家裏。可是卻又一部分官員依舊走出了家門,有的直接去了衙門當差,有的去了五軍都督府,有的直接去了欽差行轅。

魏國公府,安鄉伯看了一眼身後的士卒,臉上的神情很是猙獰。在他的身後是一千人馬,自己的親信人馬!看著魏國公府緊閉的大門,安鄉伯一舉手,道:“魏國公窩藏逃犯,將魏國公府圍起來!”

後麵的士卒可以說是麵麵相覷,雖然他們都是安鄉伯的心腹人馬,可是不代表這些人都是傻子。領兵的千戶乃是安鄉伯的死忠,可是下麵的士卒不見得都是!讓他們去將魏國公府圍起來,這些人心裏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快去!都聾了,沒聽到嗎?”跟在安鄉伯身後的是千戶楚牽,此時他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平日裏自己安鄉伯麵前沒少吹噓,現在居然搞成這樣。目光炯炯的向後看,臉上的神情不禁有些猙獰了。

下麵的人這次動了,百戶分頭帶隊,總旗和小旗也全都帶著人衝了出去。時間不長,便將整個魏國公府圍了起來。

端坐在馬上的安鄉伯麵色陰沉的可怕,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牽,臉上都快滴出水來了。隻不過是圍了魏國公府,這些人就如此小心翼翼,真要是打起來,自己能指望他們?

看了一眼身側的另外一位千戶魏宇,安鄉伯冷冷的道:“魏宇,你的人不會也這樣吧?”

“大人放心,絕度不會!這些人都是屬下花費心思訓練的,絕對不會有差錯!”魏宇臉上帶著濃濃的自信,同時還挑釁的看了一眼楚牽!

“叫門!”點了點頭,安鄉伯沉聲說道。事已至此,不能在拖延了,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不能在這裏耽誤工夫。

不過叫門的人還沒有走上前去,在魏國公府的門樓上和牆上忽然出現了不少人。最吸引人目光的不是這些人,而是這些人手中的兵器!大部分都是弓箭,不過在大門兩側卻是清一色的火銃。

“安鄉伯,真沒想到到這裏來的居然是你!本國公還以為會是其他人呢!你真是鬼迷了心竅,真是死有餘辜!”一個人的聲音在府裏麵響起,語氣中滿是不屑和嘲諷。

這個聲音讓安鄉伯像被雷擊了一樣,身子幾個搖晃,險些從馬上摔下去。緊緊的握住韁繩,安鄉伯才沒有掉下去,不過神色卻變得很是不安。看了一眼麵前的大門,安鄉伯大聲的道:“何人在說話?如此藏頭露尾,這就是魏國公府的氣魄?”

一個爽朗的笑聲從裏麵傳了出來,一臉不屑的魏國公忽然出現在了牆頭上。麵帶不屑的看著安鄉伯,笑著說道:“安鄉伯,你是真不知道本國公是誰,還是不敢認本國公?”

“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臥床不起嗎?不對你應該已經死了!”安鄉伯心神大震,臉上滿是不敢置信,這是怎麽回事?剛剛聽到聲音的時候,安鄉伯的心裏還抱有僥幸,可是見到魏國公本人,他再也不能淡然處之了!

“你這種蠢貨能知道什麽?一輩子隻能當別人的棋子,真以為自己算無遺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還想和本國公鬥!”魏國公嘲諷了安鄉伯幾句,便將目光轉向一邊的士卒,大聲的道:“安鄉伯圖謀不軌,他這是要造反,你們也想造反嗎?現在放下手中的屠刀,本國公保證既往不咎!”

對於魏國公的話語,安鄉伯一句也沒聽進去!他的腦子現在亂糟糟的。究竟是怎麽了?難道是方世鴻騙自己?不可能啊!他沒理由騙自己。那這是怎麽回事?安鄉伯的腦海中閃過幾個念頭,不過他的臉上很快便閃過一抹瘋狂的神色。

不管是怎麽回事,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怎麽能心慈手軟?看了一眼身邊的魏宇,大聲的道:“魏國公府窩藏刺殺欽差犯人,圖謀不軌,欽差大人下令緝拿!所有人聽著,現在給我衝進去!活捉魏國公,緝拿欽犯!”

安鄉伯臉上帶著瘋狂,不過他的心裏卻非常的清楚,如果說造反,這些士卒未必敢衝進去。不管什麽理由,隻要衝進去,他們便脫不了幹係,隻能跟著自己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