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自己發脹的額頭,天啟皇帝將手裏的奏折放了下來,作為一個皇帝,天啟皇帝第一個反應就是累。實在是太累了,在禦書房看奏折,然後累的睡著,這已經是天啟皇帝習以為常的習慣了。

不過很多人卻擔心了起來,最近太後到這裏來的勤了很多,每次都是端著補品,其中大多還是補腎壯陽的。這讓天啟皇帝很是尷尬,同時也是無可奈何。更有貼心的大臣,從宦官那裏得到了消息,以為天啟皇帝對自己的後宮厭惡了。

一時間很多大臣上了奏折,希望天啟皇帝選秀女,充實自己的後宮。對於這樣的奏折,天啟皇帝更是哭笑不得。看著後宮妃子們那幽怨的眼神,天啟皇帝也十分的無奈。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定將事情快點處理好,然後早點睡覺。

喝了一口茶之後,天啟皇帝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麵前的奏折上,臉上帶著濃濃的疲累之色。不過很快他就被一份奏折吸引了,這是禮部的奏折,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大弗朗基人到京城了!

這個時代人對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有自己的稱呼,至於他們自稱什麽,那是不重要的。大明是天朝上國,叫你們什麽,你們就是什麽。就像是日本人,在大明朝的人眼中,永遠都是倭人。西班牙人是大弗朗基人,葡萄牙人士小弗朗基人!至於荷蘭人,更簡單就是紅夷。紅夷大炮,就是明朝仿製荷蘭人的火炮。

至於歐洲的國家,明朝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那就是極西蠻夷。

這件事情是天啟皇帝比較擔心的,天啟皇帝早就有了打算,心中也早就有了腹案。雖然葡萄牙人已經上了幾次書了,天啟皇卻都是置之不理,不過現在到了搭理的時候了。對於天啟皇帝來說,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王承恩走到天啟皇帝的身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天啟皇帝,恭敬地說道。他臉上的神情很是糾結,顯然是故意做出來的。

對於王承恩,天啟皇帝自然是有了解,見他作出那種表情。笑罵道:“人老了,反倒是變得奸猾了,有什麽話說,必要在這裏惡心朕。在做那種表情,朕就讓你在這裏看奏折。”

王承恩連忙收起那副表情,笑著看著天啟皇帝。道:“奴卑這點心思,始終是瞞不過皇上!”見天啟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連忙接著道:“皇上,皇後已經派人來了四次了,皇上還是去休息吧!天下這麽大,哪天都有事情發生,事情不是一天解決完的。皇上要好好的保重龍體。才能更好的治理大明的江山啊!”

狠狠的瞪了王承恩一眼,天啟皇帝略微有些無奈的說道:“這些話是皇後讓你說的吧?”

尷尬的站在那裏,王承恩隻能點了點頭,同時偷偷的給天啟皇帝是了一個眼色,示意外麵有人。

從剛剛王承恩說的那些話,天啟皇帝就知道張皇後來了,此時肯定是站在門外。現在朝中對張皇後讚譽之聲頗多,被稱為賢後。天啟皇帝在批奏折。她已經很少進來了。

緩緩的站起身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天啟皇帝走到了王承恩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真是難為你了!”

“折殺老奴了,這是奴婢的福分!”王承恩連忙躬下身子,笑著說道。能夠讓皇上和皇後對自己如此信任。王承恩自然是無比的高興。

“明日讓你的侄子王全去做禮部員外郎,與大弗朗基人和小弗朗基人談判。朕會派陳洪過去,名義上是監督,實際上是做主的。你要告訴你的兄弟。”天啟皇帝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麵容嚴肅的吩咐道。

王承恩連忙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大聲的道:“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對於自己這個侄子,王承恩非常的上心,這裏是王家第一個讀書人。因為王承恩在朝中漸漸得勢,王家的日子也好過了很多。這個王全便是王家努力培養出來的,可以說是王家新一代的希望。

這麽多年,天啟皇帝雖然重用太監和錦衣衛,可是無論是王承恩還是陳洪,或者是朝中的駱思恭,在朝中的名聲都非常的不錯。所以王全走入仕途,還是非常的順利的,知道他和王承恩關係的還是給予了很多的照顧。

其實百官看起來和宦官勢不兩立,那是在皇上和大臣爭權的時候,一般的時候,百官還是希望能夠結交到內侍的,因為這是固寵的好辦法。就像到內書房教書,一直是翰林學士爭搶的工作。

示意王承恩起來,天啟皇帝笑著說道:“你的那個侄子還不錯,朕觀察了一段時間了。不過他是舉人出身,畢竟差了一些。不過也沒關係,朕用人不看出身。這次事情之後,外放了吧!無論是知府還是通判,他都是做的來的,而且朕會給挑一個好地方。”

“是,皇上!”王承恩總覺得天啟皇帝有陰謀,可是這對王家是好事情。就算不是好事情,自己也一定要去辦,這是做奴卑的本分,

“好了,你去操辦吧!朕要出去了,可不能讓皇後在外麵等的太久。”天啟皇帝擺了擺手,沒有在看王承恩,大步的向外麵走了出去。

看著端著架子的張皇後,天啟皇帝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步的走過去,笑著說道:“皇上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讓人通傳一聲?”

張皇後似乎沒聽到天啟皇帝的話,一板一眼的給天啟皇帝行了一禮,恭敬的到:“妾身見過皇上!皇上在為國家大事操勞,妾身不敢打擾。不過妾身也是一個女人,在這裏等著自己的男人,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妾身不能虧了大義,隻能在這裏聊表思念了。”

這怨氣,天啟皇帝覺得自己差點被弄個大跟頭,看來想要安撫張皇後,恐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好了,皇後,不要在這裏站著了,朕帶你去休息!”天啟皇帝將休息兩個字咬得很重,伸手拉住張皇後的手,便向著坤寧宮走了過去。

雖然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張皇後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幾次想拽出自己的手,可是天啟皇帝很用力,怎麽也拽不出來。隻好低著頭,像一個犯錯的小姑娘,亦步亦趨的跟在天啟皇帝的身後。

看到這一幕,天啟皇帝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帶著開心的笑容,看來今晚不會太難過了。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天啟皇帝雖然去休息了,可是聖旨可沒人敢耽誤。第二天一早,禮部員外郎王全便來到了鴻臚寺,自然還有大太監陳洪。

現在的陳洪地位很高,從遼東回來之後,聲勢一時無兩。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王安年事已高,想必很快就會退下來了,這位陳公公可是最有希望接掌的。畢竟天啟皇帝對他可是十分的信任,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原本魏朝也是上好的人選,不過現在魏朝統領東廠,還是捉襟見肘,自然不會將他放到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上。至於王承恩,他和魏朝的關係比較特殊,天啟皇帝自然不會讓他們獨攬司禮監,製衡很重要。在這個時候,陳洪自然就成了非常合適的人選,一時間風頭五兩。

王全是一個年輕人,可是有不一樣的老成,他很清楚自己的現狀,所以對身邊的陳洪倒也不卑不亢,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陳公公,不知道我們是兩麵的使者一起見,還是先挑其中一家?”早就得到了叔叔的指點,王全自然不會亂做主,看著一邊的陳洪,輕聲的問道。

看了一眼王全,陳洪笑了笑,道:“小弗朗基人來了這麽久了,我們還是先見他們吧!”

無論是王全還是陳洪,兩個人都非常的清楚,不可能兩方麵的人一起見。王全這麽問,自然是確立了倆個人的主次地位。

鴻臚寺的客房內,葡萄牙的特使瑞爾正來回的走動,他已經喪失了往日的沉穩。自從西班牙人也到了北京,他的心就一直提著。至於內馬爾,此時則是十分的氣氛,已經鬧過幾次事了。

不過鴻臚寺的官員很是客氣,帶著他們在北京轉了好幾圈,吃了很多好東西。可是這個時候,無論是瑞爾還是內馬爾,這兩個人都沒什麽心情吃飯。

不過事情在今天早上有了轉機,因為他們得到了鴻臚寺的通知,從今天開始,朝廷會有專門的大臣和他們接觸。當然也同時和西班牙人接觸,至於先和誰接觸,瑞爾心裏也沒底。在他看來,先和哪一方接觸,其實就代表了大明朝的選擇。

兩個人坐立不安的在屋子裏,急迫的等待著外麵的消息。很快一個鴻臚寺的官員便走了進來,笑著對瑞爾說道:“特使,皇上派的人已經來了,他們想要見兩位,請兩位準備一下吧!”

瑞爾頓時麵露喜色,拉著這位官員問道:“隻見我們兩個嗎?”

那麵官員沒有讓瑞爾失望,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