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盡,春天跟著而來,不知名的野花開滿在無名的小路之上。

淅淅瀝瀝下著春雨,不是特別的大,隻能讓人感覺一點點雨絲,涼絲絲的,浸在發上,浸在臉上,帶著莫可名狀的寂寞。

這是在悉尼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有不少需要在這個學期做的事情,至於連通公司那邊的兼職隻好先辭了,一心將精力撲在學業上,這個學期將是最後一期,為了能夠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我努力著。

抱著剛剛從圖書館裏借來的書,走在校園的小道上,絲絲雨點打落下來,輕輕地帶著涼意,沒有打傘,隻是將書本好好的護在懷中,免得打濕了。

“朵朵,來了沒?”電話那頭傳來曉蘭興奮的聲音:“快點,快點,朵朵,我已經在步行街了,快來哦!”小雨和李明宇馬上就要結婚了,燕燕也和潘一舟教授定下來訂婚,巧的是兩個人居然是一天的,正好,她們之間這麽多年了,也都是特別好的朋友,小雨柔柔的性子,自然是身受喜愛,兩個人一起舉行,貌似非常的隆重,她們可得穿的漂亮點!說不定還能在婚禮上找到另外一半呢!曉蘭催促:“哎呀,朵朵,你怎麽還在學校裏,快點……”

聽著曉蘭催促的聲音,簡直堪比自個要訂婚了,一知道這件事情,曉蘭直接放下非洲考察的事情,不辭辛苦坐著飛機飛回悉尼,昨天晚上才下飛機,連歇息都沒有,直接就跑去嚷嚷著要買衣服,真是服了這個丫頭,出去這麽半年了,還是這麽急性子,一點都沒有變。

笑著應了,原本要將書放回屋裏,曉蘭這般催,隻好一起帶過去,見到曉蘭的時候,已經是在半個小時之後,她變得更黑了,原本白皙的皮膚被太陽曬成古銅色,戴著黑框的眼睛,背上背著一個大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什麽。

見到我過來,忙跑過來,抱住我的胳膊:“朵朵,怎麽這麽慢,哎呀,還拿了這麽多書,你真當自己開圖書館啊

!走……我剛剛發現一個服裝店,裏麵的衣服太有特色了,你一定喜歡……”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走,也不經過的我的同意,還是這般莽撞,不過,這才是曉蘭,才是我心目的好友。

對著鏡子照著,枚紅的顏色,襯托的皮膚更加的白皙,束腰短小的小西裝,配上修長筆挺的牛仔褲,在加上一個軍綠色的小羊皮靴,是我從來沒有穿過的高度,平時一直隨意穿衣慣了,這麽一個大改變,連我都有點不認識在鏡子當中的人了!

曉蘭大加讚歎,拉著我的胳膊,悠著我轉了一圈,這個丫頭,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目光中的讚歎,口中的嘖嘖聲不絕於耳,她似乎想到什麽,緊緊地皺緊眉頭:“似乎還少了點什麽……嗯……”她轉過身去,朝店裏放置各種服飾望去,突然,她眼睛一亮,從一個模特的頭上拿下來有一點帶著西部牛仔風格的帽子,直接扣在我的頭上。

“哇,太完美了!朵朵!怎麽樣,喜歡嘛!”

我看看鏡中的自己,也覺得有些趣味,這一身倒是還能入眼,價格也適中,免得曉蘭在禍害我,不停的讓我試衣服,我馬上同意,直接買了這麽一套的行頭。

曉蘭換了一身非洲那邊的一種民族服飾,長長的長裙一直到腳踝的地方,胳膊上帶了五彩編製的手鏈,脖子上也配上貝殼做的項鏈,腳脖子上綁著一個小巧的鈴鐺,也是我非常喜歡的那種樣式。

提著大包小包,累死人了,曉蘭還想逛街,可我是奉陪不了了,拿了這麽多的書,又提著袋子,怎麽可能走得動,曉蘭眉毛一抬,盡顯瀟灑之資,隻是打了一個電話,便拉著我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我也隻好陪著她,沒有想到才過來十幾分鍾,便出現了一個專門幫她們提袋子的男子,看起來二十初頭的模樣,長得極為清秀,甚至比曉蘭看起來還要秀氣一點,說話起來有點靦腆,過來基本上也沒有說什麽話,很自然的便拿過我手上的袋子和書本,還有曉蘭手上的,特別聽話的跟在我們後麵。

“書童……拿著這個……”

“書童……這個掛著……”

“書童……”

可憐的孩子啊!就被曉蘭這麽使喚,我要是在看不明白豈不是笨蛋,不由得輕笑起來,曉蘭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看上眼的人,又如何會叫過來

。這個男子看起來還算是比較穩當,沉默寡言卻顯得非常的成熟穩重,笑起來很好看,給人的感覺相當的溫和,有種春風拂麵的感覺。

曉蘭,小雨,燕燕,還有葉嵐,她們全部都已經有了歸宿,我真的很為她們感到高興,能夠遇到自己喜歡,又喜歡自己,並且能夠在一起,這樣的緣分很難,真高興,她們都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婚禮和訂婚禮同時在大飯店舉行,這天的賓客特別的多,小雨的家族本來就在悉尼,家裏的親戚特別的多,家庭成員複雜的很,我一直都沒有搞清楚她們家到底有多少小孩,至於李明宇,那就更多了,福利院的院長,還有那些可愛的孩子們通通都出現在這裏,他們一個一個的穿著特別的隆重,很禮貌的拿著自己準備的禮物,十分乖巧的放在送禮台這邊。

燕燕本身在悉尼也有不少的朋友,再加上燕燕的媽媽又不少生意上的夥伴,也都要給她媽媽幾分麵子,通通從國內趕著飛機過來參加婚禮,這可將我和曉蘭累了個夠嗆。

從早上一來,到現在為止,連一顆米都沒有進,肚子餓的咕咕咕響,腳跟幾乎都不挨地了,心中那一點的小念想也就根本無法想起,忙死了!忙點也好,免得老是心思恍惚,想著那麽點小念想,這讓自個很想拍自己兩巴掌,怎麽這麽沒有出息,見與不見,說與不說,順其自然而已。

大飯店裏,到處都掛滿了紅色的燈籠,不少拐角的地上都掛著紅色的中國結,在大飯店正廳的中間,一條長長的紅地毯,是這次新郎新娘走上舞台中心的通道,掛滿了粉色的氣球。

“你願意娶田欣雨小姐為妻嗎?”

“我願意!”

“你願意嫁給李明宇先生嗎?”

“我願意!”小雨含羞帶怯,就是那一低首的婉轉,展現出多少女兒家的豔豔風采,引得台下眾人齊齊起哄,非要讓他們講述如何在一起的經曆……

小雨最為害羞,這樣的情景自然一下子懵了,連我站在下麵,都能看到她美豔四射的臉龐一白,不由得為她感到擔心,小雨性格柔順,哪裏經得住這些人的調侃,不安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旁邊李明宇瀟灑風流,站在小雨的身邊,親昵的拉住小雨的胳膊,我能看到李明宇輕輕地在安慰小雨,小雨抬著頭看著李明宇,漂亮溫柔的眼眸裏閃現出深情的目光

真的為小雨感到高興,這個溫柔秀美的女子,能夠找到像李明宇這樣的男子,穩重踏實雖然摳了一點,沒有太浪漫的細胞,對於小雨卻剛剛適合。

小雨穿著中國的傳統婚服,映襯著她的臉更加的嬌柔,看了一會兒,吃了點東西墊著,燕燕在另外一邊,結婚和訂婚一起開始。

曉蘭拉我:“走,我們去看看燕燕!”

我下意識的搖搖頭,搪塞道:“還沒喝到小雨和李明宇的敬酒呢,在等等!”心中略略的有些不安,眼前不時飄過那個曾經在夢中縈繞過多次的身影。

一進來,我便有意識的在小雨這邊,眼睛卻總會不經意的瞟向那邊,曉蘭這妮子,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知道我到底在想什麽,對著我擠眉弄眼:“口是心非,喂,還沒忘記他吧!”她附在我的耳邊輕聲道。

我瞪了一眼她:“誰說的!”心跳卻又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止不住的加快,便是嘴上能夠欺騙著,可這心底卻總歸是騙不了自己,可是,半年的時光,他都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就算我再夢中無數次想過和他相見的場麵,也無濟於事,在這半年當中,我和他之間緊緊有的隻是過節時規範的問候短信,連電話也在沒有一個。

他未打,我也未打。

燕燕說他去了美國進修,非常的忙,我聽到這些,總是微微的點頭,也不懷疑拒絕,反正,順其自然吧!我在禁不起另外一次的別離打擊……隻願將自己的心放輕一點,將思念埋在厚厚的冰層之下,不斷地降溫,直到完全消散了那份激情。

今天,他姐姐燕燕的訂婚宴,他……會來嗎?

等我迷糊思慮之時,人已經被曉蘭拉著走到大廳的另外一邊,陳燕燕和潘一舟兩個人同樣穿著中式的新婚裝扮,便是周圍的布置也帶著中國特有的氣息,看看這邊的賓客,有一些是文學院的教授,自然有一種文人的氣息,倒是有不少人穿著中國的唐裝,看起來好似人到了國內。

台上,潘一舟瀟灑倜儻,往那一站,就好似永遠也壓不彎的青竹,今天這麽高興的日子,便是潘一舟這樣溫潤的男子,也露出暢快的笑容,嬌小玲瓏的陳燕燕拉著潘一舟的胳膊,表情特別的幸福,陳燕燕正在講述有關於他們兩個人的相遇相識的故事

講到精彩處,不時有眾人幸福的笑聲和鼓掌聲,如陳燕燕和潘一舟這般童話的愛情故事,能夠修成正果實屬不易,祝福聲,歡笑聲不絕於耳,我卻在不經意的找尋那抹熟悉的身影,手指泛著冰冷的感覺,四處看下來心中慢慢地往下沉,沒有看到他的一點影子,有些失望,有些難過,卻沒有我想象當中的那種釋然。

原來還是這般忘不了他……不管時間流去了多少,心底的願望卻還是如此的強烈,我恍恍惚惚覺得,前些日子拉著曉蘭一反常態的逛街,試衣服,幾乎將整個悉尼都轉了一個遍,實現了整個三年都沒有逛完的願望。

似乎是為了那個人吧!心中矛盾極了,又想在不經意間遇見他,讓他看到我漂亮的衣服,又想不碰見他,免得麵對那樣的尷尬,或者,是自己不敢麵對真正說出分手的那一刻吧!所以才會一直躲避著麵對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結果。

怨了,恨了,也曾賭氣過不吃飯……也曾寂寞極了買上一大堆的零食,挑戰自己可憐的胃,似乎應該還是愛著的吧!所以才會這樣在乎,在乎到連自己都感覺到吃驚的地步,她千想萬想,終於在一處僻靜的角落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旁邊正坐著一個嫵媚的女子,遠遠忘去倒像是那個妖冶的女係,看著他陽光的笑容,卻綻放在別人的眼前,心中好似被萬千的利劍戳著,喘不過氣來,或許,根本就是不在乎的吧!

“朵朵……朵朵……”

是誰在叫我?我回過神來,看到曉蘭正在急切的喚著我,臉色十分的擔心,她摸摸我的額頭:“你好蒼白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笑著搖搖頭,卻自己都覺得這個笑容充滿著澀味,原來癡心的隻有自己一人,一直堅持的驕傲在這一刻瀕臨崩塌,好像離開這裏,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蒙住頭哭一場,相信一些不甘,一些難過,一些恨意,會隨著淚水流去消失不見。

“朵朵!”燕燕一身中國傳統新娘裝,隻是麵上沒有蓋住喜帕,似也看出我的不對勁,連忙拉過我的手:“怎麽了,朵朵?不舒服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嘛,我今天晚上再來找你!”這半年來,燕燕一直都特別的照顧我,我們幾個人經常都在一起玩,燕燕也和小雨,曉蘭成了最好的朋友。

潘教授喝了兩杯酒,臉上有些紅,看著我隻知道笑,這次抱得美人歸真是高興的不得了

“怎麽會,我這麽好的身體,壯的跟牛一樣,我還等著鬧洞房呢!”說完才發現,窘,有些不對勁,燕燕和潘教授現在是訂婚,不是結婚,說這話似乎有些早了,便是爽朗的燕燕聞言,臉上也是飛上紅霞,忙不迭的離去,生怕曉蘭這個喜歡八卦,引逗別人的丫頭也加入調侃她的陣營。

曉蘭不知何時,發現了令我異常的兩個人,那坐在角落裏的兩個人,男得英俊倜儻,女的漂亮妖嬈,看起來上了點歲數,估摸著也得在三十多歲的模樣,卻又透出成熟女人的魅力,就算是曉蘭也禁不住望了幾眼。

“走,找他問清楚!”曉蘭也生氣了,臉帶寒霜,拉著我就往那邊走,我搖搖頭:“我和他隻是普通朋友了!”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半年幾乎都沒有聯係,估摸著他已經忘了自己都說不一定。

曉蘭看著我:“好,你不去,我去!”她本就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做什麽事情都是憑著感覺,讓她鬧起來,可是不得了,現在這個場合,我隻好攔住曉蘭,將教訓人的活計攬在自己的身上。

該麵對的始終都要麵對,不甘心的始終梗在喉中,不吐不快,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至少表麵來看,看不出我有任何不舒服的異樣,我的驕傲絕不容許在這樣一個見異思遷的男人麵前示弱。

就算是崩潰,我也隻會在午夜夢回,低低飲泣,也不會在這裏哀求他的留下。

“好久不見了,陳澤森!”我領著曉蘭,曉蘭站在我的身邊為我打氣,笑著看著他,他眉眼微抬,良久的看著我,似乎愣住了,驚住了,然後忽然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胳膊卻不小心碰到了桌沿上的杯子。

“啪!”清脆的響聲,引得周圍的客人看過來。

我們兩個人互相看著,眸間情意淡淡的化開,濃的傷人,欣喜和苦澀在心中來回的交替,猜測了幾千次,他並沒有忘記我,可為何這些日子來,他卻連個電話都沒有……

無需在多說任何話,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心意,我也看出他的不舍和深情,心中好似有一股熱氣騰騰的美味雞湯,在咕咕咕的冒著泡泡。

這一刻,我已經明白,他就是自己一生的禍害……這樣的相遇是喜是悲,誰又能夠言說,隻是,現在隻想輕輕地撫上他皺緊的眉心,想要撫平他不安的心緒

“澤森,這漂亮的姑娘是哪位?”坐在陳澤森身邊,妖嬈漂亮的女子神采奕奕的看著我。

我的胳膊僵立在半空中,最終沒有撫上陳澤森皺緊的眉心,便不著痕跡的收回,心中滾滾的熱湯隨著這聲親昵的語聲,交上了一勺冰棱。

陳澤森似也從意外當中恢複過來,向後稍微退了一小步,離開我的身邊,這麽一小點動作,卻讓我心中的涼意更甚。

“陳姐,這是蔡曉朵,我的……”他揚眉看我一眼,似有痛苦團聚著:“我的朋友!”

這一句成了尖利的刺,瞬間刺穿我的心扉,原來我心心念念的人,早已將我歸於朋友一類,原來一切都是假的,表情是假的,眼神是假的,剛才見麵時的失態是不是也是假的……

我苦澀開口:“是,我們是普通朋友!”故意加重語氣,令的這被喚為陳姐的女子側目而視,原來這個女子已經不是國內的那位,卻又換了一位,原來一直以為的神情專一男子,卻是個花花大公子……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不如,坐下喝兩杯吧!”這個陳姐優雅的坐著,漂亮的眉目間都是精明的目光,似以猜出我和陳澤森之間的尷尬關係,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挑釁。

曉蘭馬上不樂意了,她是誰!拉著我就坐在陳澤森的對麵,看她秀美的眉峰間竟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鄙夷!

我笑著坐下,笑著看著陳澤森,笑著端起酒杯,跟這個叫做陳姐的女子互相舉杯,遙遙相碰。

陳澤森低著頭,偶爾抬起頭來時,能看到他眼裏的隱忍和哀傷!

一杯接著一杯,一點接著一點,不管今生來世,不管過去未來,什麽都不管……放開心思,不管陳澤森身邊的女子,什麽都不管,盡情的喝著,好久都沒有喝的這般痛快。

是誰在低低的喚著我的名字,是誰在輕輕地拉著我的衣袖,不願意停下,不想看陳澤森的雙眸,不想,什麽都不想……就讓我這樣醉倒,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不用在想……苦澀的感覺趴在臉龐之上,怎麽都甩不去。

是誰抱著我的腰,是誰使勁的箍住我的身子,不讓我離開,拿不到酒杯,熟悉的味道,在鼻尖飄著,我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睛,陳澤森深邃的輪廓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緊緊地箍住我的身子:“朵朵,不要喝了,不要在這樣……我不配,我真的不配

!”一個字一個字仿若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我迷迷糊糊地聽著,卻轉過彎了,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麽,隻是伸手輕輕地撫在他皺緊的眉心,輕輕地揉著,就像是半年前那些日子一樣:“我不喜歡看你皺眉,不喜歡……我喜歡你笑,你笑起來真好看!”

迷迷糊糊當中,我似乎聽到那個陳姐在陳澤森耳邊說了什麽,我還隱隱約約聽到我的名字,卻什麽都沒有聽明白。

人已經被拉著出了門,我揮舞著手:“澤森,在陪我喝兩杯嘛!在喝兩杯!”

陳澤森抱著我的腰,不讓我離開,似乎曉蘭從門裏趕了出來,貼在我的耳邊:“朵朵,抓住機會,別在倔強了,傷害的還是你自己!”

什麽倔強,什麽傷害!我哈哈一笑,真是可笑死了,現在我這樣子還有什麽驕傲,迷迷糊糊的,思緒在亂飛,不樂意在跟著陳澤森走,使勁的一甩袖子,甩開他的胳膊,心中藏不住任何話,所有的思慮都脫口而出。

“為什麽這麽久都不給我打電話!”

“為什麽不來悉尼看我,要去什麽勞什子的美國……”

“為什麽不給我解釋,難道一個小小的借口都找不到嘛!”

“為什麽,為什麽啊……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你說……你說,啊!”

我滿口滿身都是酒氣,在大街上不管不顧的看著陳澤森,將心中所有的悶氣全部釋放開來。

“什麽配不上,不過就是借口……你喜歡之前那個娜姐對不對!現在,又看上了這個陳姐……你……嗬,可笑我還以為你多麽的專情癡心……當真可以為了和我在一起,什麽也不管也不顧,原來一切不過是我自個的妄想而已,可笑,可歎……”

……

陳澤森站在我的麵前,靜靜地看著我,眼眶裏似乎湧上了點點晶瑩的淚珠,直到我覺得頭暈蹲下來的時候,他猛地一下抱住我,緊緊地像是要將我嵌入他的身體:“朵朵,朵朵,我……我不知道你從來沒有怪我……我以為……我以為……”

他語不成聲,隻知道緊緊地抱著我,任我拍打,總是不放開

半年的時光,說快也極快,說慢也似乎過得相當的慢,我畢業了,取得了屬於我的證書,完成了我的學業,全部優異的成績讓我覺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不想去陳澤森媽媽的公司,我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終於在多次的麵試中,找到了一份屬於我的心儀工作,是在一家外企公司做市場部的管理。

就在陳澤森所在的城市,這座繁忙而燈火酒綠的城市,我並不是特別喜歡這座城市,卻因為陳澤森選擇留在了這裏,我們訂了婚,互換了結婚戒指,在城市的郊區比較安靜的地方買了一個不大的房子,隻有兩室一廳的模樣,我覺得兩個人應該住小房子,小房子更能讓人感覺到溫馨,一天一天的生活,在生活的瑣事中應付,倒也算是自如,陳澤森在他媽媽的公司也是當市場部經理。

如果,不是我有一次因為東西沒有帶拉在家裏,我想我會和陳澤森就這麽下去,直到結婚生子!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張讓我痛恨的麵容出現在我的眼前,那個女子是娜姐,我這一次沒有認錯,我看到她對陳澤森的糾纏,他卻沒有十分冷漠的拒絕。

如果……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這兩個字,這個出現在我和他之間的娜姐,掀起了我和澤森之間的爭吵,他矢口否認他和娜姐糾纏不清,已經跟她說清楚,可他們以工作的方式繼續見麵。

“你不會將她交給其他的同事嘛!”我衝他發脾氣。

他坐在沙發上,桌子上放了一罐打開的啤酒:“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我和她說清楚了,現在隻是工作關係!”他聲音低沉,已經有了隱隱地怒氣。

這之後,這樣的爭吵越來越頻繁,娜姐已經成了我和陳澤森之間的炸彈,每每提及便會喚來一陣腥風血雨,不得安寧。

冬天的第一場雪在一場暴風之後到來,鋪滿了整個街道,也帶來了寒冬的感覺,心中的那一點不平,一場場劇烈的爭吵,浸的人心中畏寒,如何加衣服,都無法暖和此時屋中的寂寞,陳澤森還沒有回來,已經是深夜十點鍾了

我爬到椅子上,透過四格窗,看房簷上垂掛的冰柱。透明的冰晶,冰冷的月光下,折射出淒美的光。

呆呆的望著外麵的白雪世界,鵝毛般的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飄落,有小孩子在雪中玩耍,嬉笑奔跑,我望著窗外的雪白,失神!手心下是窗沿冰涼的感覺,風吹的有點冷,我緊緊衣領,想要找到一點溫暖。

房裏擺設很簡單,靠窗是一張圓桌,角落的那張木床屬於我的他,書牘和櫃子緊挨著床。

有所希冀的日子,悲戚又幸福。

他依舊很晚回來,屋外開鎖的聲音驚動了我,**睜開眼,門外低低咆哮而進的風吹亂我的鬢發。我緊一緊被角,在被子裏瑟縮成一團,還是冷。

按下燈擎,“啪嗒”一聲,我的視野立時陷入一片橘色的淡光中。我呆坐在**,看著光暈中的陳澤森。

他腳步虛浮,可嘴角有笑,似乎很開心,趔趄著進屋,醉眼瞥向角落裏我。我一驚,下意識想躲,可陳澤森已經悻然地收回視線,提起手裏兩瓶酒踱到桌旁。

他打開了瓶子,仰頭就灌下一口,他皺緊的眉頭,酒一定很辣吧。他咂咂嘴,手摸進上衣口袋,一枚亮閃閃地戒指,出現在他的掌心當中,橘色的淡光中留下一片光暈。

我依舊躲在角落。

“過來!”他喊著,亮著手裏的戒指。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他坐在床邊,輕輕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動作小心而愛憐,眼裏是短暫的柔情。

我心疼的想要找到往日的感覺,可往日的溫情早已走遠。他的掌下,我想要逃離。

或許是感覺到我的拒絕,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我,迷惑的眼裏帶著迷蒙的星光,又灌了一口酒,再看向我,眼神變了,凝視的眼睛裏,柔情不再,剩下邪佞掠奪的光,紅著眼的賭徒,死死地將我的腰箍住,指節漸漸用力能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有點疼。

“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寶貝,別再……別再離開了……”

他嘶啞的喊著,像是祈求,像是歎息,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悲傷,一聲聲的低語,輾轉又矛盾,在深夜中持續,直到很晚才停歇

。箍在身上的胳膊漸漸軟了,她掙脫開,他似乎想要再度來拉。

“寶貝……寶貝……寶貝……”他無力的呢喃。

然後頹然倒在了**。

我躡手躡腳下床,顧不得穿鞋,赤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一步一步走下床,去客廳泡了杯熱茶,然後小心謹慎的走回房間,不發出一絲聲響,心被無形的力量揪住,我揪緊自己衣領,到了醉死過去的陳澤森身邊。

寒冷的屋子,幾步路的距離,我出了一手的汗。

陳澤森猛然之間醒來!

我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頹廢的,暴怒的,甚至……淒涼的。

心疼痛蓋過一切,我抱著他的頭,“親愛的……我……不走了!對不起!”

我不想哭的。可因為心疼,憋不住。哭出來,哭到發不出聲音。哭得閉住了氣,喉心偶爾抽噎一聲,肺部像被什麽東西緊緊地抓住,想要再說什麽,卻那麽無言。

我想要去緊緊環住他,指甲幾乎要嵌進木質紋理裏。它堅硬,棱角分明,我抓住它,為了減輕心裏一切飄零徭役混亂。

“別走!別走!”

陳澤森拉向我,在錯手之間,力量過猛,我磕在床沿上,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身體跌倒在地。

陳澤森抓住我瘦弱的手臂,把我扶起來,他似乎從我的眼睛裏看到恐懼。

他一愣,隨即愈發煩躁,說道:“我讓你那麽討厭,那麽恐懼是嗎?”不耐地將我推倒。

我“啊”一聲跌下去。

“哐當——”

厚重的電腦桌重心不穩,晃了幾下,偏著倒下去

我來不及看清正向自己迎來的是什麽,條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擋住眼。

劇痛瞬間砸進我身體。沉悶的,皮開肉綻的聲響。

我的手,無力垂下。最後的視線,停留在陳澤森驚恐,心疼臉孔上。隨即,感覺額頭上似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流下。橘色的燈在旋轉,頭有點暈。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似乎有幾個人在說話,迷迷糊糊中,能分辨有兩個女人在說話,有點熟悉。

“澤森,你這是幹什麽!”埋怨的聲音,接著有人扶著我的胳膊,不知將我拖到哪裏,我想要看看,頭很暈,便任由人拉著。

“哥哥,小朵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可以這樣欺負她。”

……

為了快點養好傷,我在**呆了幾天,哪裏都沒有去,他卻在沒有出現。

頭上,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紅褐色的疤痕下,是新生的皮膚組織。傷口癢,我不敢抓。

你,我想走進你的世界。

“來,換上鞋子,出去吃飯。”陳澤森的媽媽從鞋櫃裏取出一雙毛茸茸的拖鞋,放到我腳邊。

我沒有動。

“怎麽了?”

年輕的陳燕燕,一張瓜子型的臉,塗抹著迷人的妝容,有著一種別樣的精致,她是陳澤森的姐姐,彎下腰摸摸我的臉。

我沒有回答,低著頭。

陳燕燕收回手,輕輕摟一摟我的劉海,她的手上帶著好聞的香味。

我臉紅了。

陳燕燕直起身體,掩著嘴笑:“怎麽,你還會害羞啊,大小姐!”

我一怔,隨即喃喃道:“我……不習慣

。”

似乎是我的迷茫和怔忪落在床邊,陳澤森媽媽的眼裏,她別開她女兒陳燕燕地肩膀:“燕燕,不可以欺負小朵。”隨即將臉轉過來,笑著拉我的胳膊:“走,出去吃飯,別氣了,等那死小子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一邊的燕燕馬上就接話:“沒錯,朵朵我們出去吃飯。”似乎見我還沒有動,她直接等不及將我拉下來,她身上好聞的味道,又傳過來,似乎是薰衣草的味道,我隨著她拉,門打開,明媚的陽光照過來,我下意識的擋住光,還沒怎麽看清,就被拉的上了車。

車才剛剛開動,就在這時,從街頭拐角的地方“嗖!”的一聲,衝出一輛大車,橫衝直撞的直直的撞過來,我眼看著這輛大車撞過來,驚叫了一聲。

“啊!”我從**驚叫著醒來,原來是夢,背心上全部都是汗水,衣襟濕透,不知道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夢。

媽媽從隔壁的房間推門進來,坐在我的旁邊,擔心的看著我:“朵朵,怎麽,又做惡夢了?”

我不想媽媽擔心,含笑搖搖頭,媽媽知道我的性子,沒有在問什麽,隻是陪在我身邊,我正好醒了,這會瞌睡也沒有,膩著摟著媽媽的胳膊,聞著媽媽身上熟悉的香味,一種安心的感覺:“媽媽,今晚就丟了爸爸,陪我吧!”

媽媽寵溺的點點我的鼻子:“好,我家的小寶貝!”

跟媽媽聊起在悉尼求學的日子,說起曉蘭,說起小雨,還有潘教授……說起了很多很多,這是第一次,四年來,跟媽媽聊天聊的最多的一次,也不知道一直到什麽時候才沉沉的睡去。

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等爸爸來喊我們娘倆個吃飯,這才發現原來已經睡到中午了,我請了公休假回家看望爸爸媽媽,同時也休息一下,理清自己的感情,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好好的理一下,這是公休假的第三天,哥哥現在在事業單位上班,還找了個漂亮的女朋友,說是今天下午要帶回來,爸爸一早上就出去買菜,準備的特別豐盛。

我和媽媽一起來幫忙,家裏溫馨甜蜜的感覺,那些心底的苦澀慢慢地收回去,不去管它,任由它放在那裏,等以後再說好了!我一向不是太執著的人,總想著自己快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