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中的捕快臉色驟變,連忙再次向木匣鞠躬,口中急速念動咒語。

從許邵突然動手打死紅臉漢子,到點碎另一個捕快的喉嚨,再到將一個捕快打成稀泥。最後是這捕快身體許圍的藍光。

這些短短瞬間發生,許圍九州縣的衙役,還有濟世堂的大夫們還未及反應,濟世堂內的戰鬥已經從武林高手的武功對決變成了神仙鬥法,法寶揚威。

大夏傳承,一直有關於神仙的傳說。但是傳說一直是傳說,很少有人見過神仙的存在,更別提在九州縣這樣的小縣城。

捕快身體許圍的藍光閃爍,甚至要比許邵接連殺人更加讓人震撼。人們對於未知和神秘往往更加向往敬畏。

當然,對於濟世堂的一眾大夫來說,許邵忽然爆發,和使用仙家法術的神仙人物大戰,也讓他們慨歎世事無常。

“滾”

許邵雙目血紅,爆吼一聲,雙拳一推,那藍光中的捕快頓時變成了滾地葫蘆,幾次翻滾,最後撞在藥櫃之上,手中的木匣險些掉落地麵。

就在此時,那神秘的黑木匣終於打開,一道白色光芒閃現,相對護身的藍色光芒,這一絲絲的白色光芒幾乎為不可見,如果不是許邵明竅開目,都難以察覺。

捕快哈哈大笑,端坐在地,掐了一個手印,催動白光,看他雙手顫抖的模樣,顯然十分吃力,仿佛捧著千斤重物。

白光唰的一閃,將許邵籠罩在內,瞬間,許邵就與腳下的地氣失去了聯係,身體緊縮,被牢牢困住。

定眼細看,這白光竟然是一條細細的白色繩索,捆著許邵的身體,像一條小蛇緩緩蠕動,越纏越緊。

隨著繩索越困越緊,許邵的內氣竟然也被束縛,臉上的金色符咒消失不見,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的效果緩緩消失。

“許邵,怎麽樣,祖師爺的捆仙繩滋味如何哈哈哈”那捕快從地上站起來,冷笑連連。

濟世堂的大夫們一陣絕望,神仙法寶就是神仙法寶,金剛降世一般的許大夫、許老板,就這樣被輕易地捆住了。

捕快的譏諷聲中,許邵神色古怪,先前被捆仙繩捆住的驚訝消散,反而有一種詭秘的笑意。

原來這捆仙繩將許邵內氣捆住之後,許邵正自絕望,不想,從被青衣雨兮打入腦海之後,一直沒有反應拳意種子金箔忽然浮現。而且金箔出現之後,捆仙繩一陣顫抖,似乎有些畏懼。

但是金箔華光閃爍,從捆仙繩之中抽離出一絲絲肉眼難見的白色光芒,進入金箔之中。吸收了捆仙繩的白芒,金箔在許邵腦海發出還快的嗡鳴,猶如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幾息時間過後,許邵腦海震動,金箔再次消失不見,而身上的捆仙繩卻像朝夕相處幾年時間的竹林一般,與許邵融為一體。

念頭一動,捆仙繩果然鬆動少許。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白光閃爍,從許邵身上分離。

“祖師爺法寶,捆他捆他”捕快脖子上青筋漲起,癲狂一般,瘋狂的怒吼。

捆仙繩顯然沒有聽到他的召喚,白芒驟然閃動,向下收縮,竟是將發動他的捕快牢牢捆住。

“祖師爺法寶,不是捆我捆他捆他”捕快苦苦禱告,捆仙繩卻置若罔聞,越困越緊,片刻,捕快身體上的內氣消失不見,身體委頓在地。

許邵嘿嘿一笑,捏動手指哢吧作響,緩步走向這捕快。

“好了許大夫,你現在是一陽生的心動期,不要被心魔所乘,住手吧”

聲音從外麵傳來,隨著聲音,濟世堂內的天地之氣驟然凝固,所有修真者都再也無法調用外氣。

來人麵無血色,整個人極為嬴弱,不停咳嗽,隻有一雙眼睛好像如火一樣,神采熠熠。

“住手你現在叫我住手那這些衙役要拆我濟世堂時,你可曾叫他們住手?當他們暗下殺手,甚至使用仙家法寶,要斬殺我的時候,你可曾叫他們住手?”

許邵連連責問,心動期三個字卻是讓他心中一動。

一陽生的巔峰便是心動期,是晉入下一境界的前兆,許邵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快的進入心動期。所謂心動,便是心魔從生,壞人修為的時期。回想著兩天的一係列舉動,許邵便已經信了這病癆鬼三分。

“作為世家子弟,我想你應該明白今天這些人為何會來抓你難道你認為可以反抗不成?”病癆鬼咳嗽兩聲,眉頭緊皺,有些不悅。言語間有些森冷。

“我當然知曉這些人抓我是為了敗壞我父親的名聲,也知道他們既然選擇動手,必然有完全把握讓我無法逃走,但,那又如何?”許邵書生意氣發作,明知不是對手,依然不做屈服。

想起當日青衣雨兮在竹屋門外,揮手間怒斬門神,何等威風,何等傲然。作為青衣雨兮弟子,如何能弱了她的名頭,讓她蒙羞。

更何況自幼隨父親讀聖賢之書,心中自有浩然正氣,如何能夠低頭。

“好好虎父無犬子可惜可惜你今日注定被抓”病癆鬼讚歎兩句,指著捕快身體上的捆仙繩,淡淡說道:“把捆仙繩給我。自縛吧”

語氣平淡,好似麵對螻蟻,威嚴十足,他的聲音就是命令,就是天道一般,不容許邵反抗。

談笑間禁錮天地元氣,單憑這份本事,在這濟世堂之內,這病癆鬼確實算得上天道,他的話的確讓人難以違背。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許邵內氣震動,五髒劇痛,臉色蒼白,一口鮮血湧上喉頭,被許邵倔強的強壓下去。

“這病癆鬼,病成這副摸樣,竟然還如此厲害,真是可怕”許邵腦海中金色光芒一閃,臉上符咒再現,口中低聲喝道:“前輩的身份尊崇,對我一個小輩出手,未免有**份吧”

病癆鬼神色冷漠,枯竹一般的手指點向許邵額頭,口中緩緩說道:“以你父親的身份,我對你出手,倒也不算辱沒與我,隻是你身為他的兒子,竟然修煉佛門功法,有些奇怪。”

“捆仙繩”許邵不假思索的向著後門狂奔,與此同時心念一動,捆著捕快的捆仙繩向著病癆鬼纏繞而去。

病癆鬼手指之前明明空無一物,但是捆仙繩卻仿佛陷入泥澤,行動緩慢,更是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之聲。

在捆仙繩的白光之外,漸漸閃耀起刺目的紅光,顯露原形,是一隻大手,牢牢抓住捆仙繩。

“竟然真的可以控製捆仙繩?再看看我的大手印又如何”病癆鬼咳嗽兩聲,腳步向前一邁,左手在袍袖中一番,一個手印撕裂空氣印向許邵後背。

“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危急時刻,許邵不在逃避,雙腳八字站穩,一個馬步,低吼一聲全力運轉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

撲哧一聲,許邵被大手印擊飛出去,拍在濟世堂的牆壁之上,詭異的是卻沒有損壞牆壁,而是從牆壁之上反彈回來。顯然整個濟世堂都在那病癆鬼的控製之中。

哇的突出一口鮮血,許邵一躍而起,他知道在病癆鬼麵前逃無可逃,不如拚死一搏。就在此時,許邵腦海中金光再閃。

那拳意種子金箔今日閃動三次,第一次是直接收了捕快的法寶捆仙繩。第二次是讓許邵突破了病癆鬼的封鎖,可以使用內氣,催發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

這第三次閃動金光,卻是射向空中的捆仙繩。

被金光射中,捆仙繩好像吃了補藥,威力大漲,猛地一縮,將病癆鬼手指尖端形成的大手絞成粉碎,白光閃爍,將病癆鬼照在其中。

許邵腰腿彎曲,雙腳一滑,敏捷如猿猴,向著濟世堂後門竄去。

就在許邵的雙腳堪堪踏在後門門檻之上,病癆鬼森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你若敢逃走,我就殺光濟世堂的所有大夫、夥計”

打殺了幾個捕快,許邵成了九州縣的一等重犯,脖頸上帶著木枷,手腳上掛著鎖鏈,關在一個狹小的牢房之中,甚至連牢房都是用手臂粗的鐵棍嚴密封鎖。

抖了抖手上的鎖鏈,嘩楞楞作響,許邵跺腳出拳,卻被鎖鏈牢牢鎖住,拳勢未出,已經被死死止住。

許邵的撞鍾拳,不論是點碎喉嚨的小撞鍾,還是將人擊飛的大撞鍾,都是大開大合,勇猛精進,現在被特殊寒鐵鎖鏈禁錮了內氣之後,在被限製了手臂伸展,隻能半伸彎曲,全然失去了威力。

“怪不得當日在濟世堂之內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我的撞鍾隻適合廣闊的環境,在小範圍反而受到限製……”

許邵的武功一直是在竹林中與青衣雨兮對練,而青衣雨兮使用無上橫練七寶琉璃體,讓許邵可以毫無顧忌的攻擊,凶猛有餘,靈巧不足。真正與人交手,應變太差。

那日在濟世堂,麵對十幾個衙役,許邵雖然速度奇快,而且煉氣境界高出其他人很多,但卻沒有取得壓倒性的優勢。

甚至讓一個捕快使用了仙家法寶,險些被捆仙繩所禁錮。

“快力量強悍,速度也要快鐵錘重擊,不如萬箭齊發”許邵緩緩伸出拳頭,慢慢比劃,找尋最合適的出拳路徑,試圖用最短的路徑,最快的速度,達到最強的攻擊力。

監牢之外,幾個捕快隱在黑暗之中,讚歎的看著監牢內猶自練拳的許邵。

“不愧是世家公子,有風骨竟然可以泰然自若的在監牢之中練拳。”一個捕快雙眼隨著許邵的雙拳遊動,口中歎服有聲。

其他幾個捕快紛紛點頭。當日許邵已經可以逃離,卻因為濟世堂的一眾大夫,束手就擒,這種氣魄風骨,俠肝義膽,最讓武人欽佩。如果不是立場相反,幾個捕快倒想結交一番。

進入監牢之後,這個看似柔弱,凶猛時卻猶如魔王的許大夫,坦然自若,如果不是脖頸上的木枷,手腳的鎖鏈,幾乎錯以為這裏是許邵自家的演武場。

“咳咳……”

鐵鏈嘩啦作響,隨著一聲咳嗽,病癆鬼背著手從外麵施施然而入:“小子,想要自創武功?可笑”

“捆仙繩的威力如何?”許邵停下拳腳,反口相譏,似笑非笑的看向病癆鬼的脖子。

當日許邵的捆仙繩隨意拋出,不想卻捆住了病癆鬼的脖子,直到現在,病癆鬼的脖頸上還留有捆仙繩的痕跡。

“希望你上了公堂還能笑得出來”病癆鬼冷笑一聲,示意捕快將許邵押解出來。

許邵抖抖手,漫步而行。經過在監牢中一天一夜的思考,許邵已經明白今日將麵對的情況,知道最壞的結果,反而更加從容。

縣衙公堂之上,原本縣官位置坐了三位大員,看頂戴服飾,竟然是一位知府,兩位知州,而九州縣知縣卻沒有出現在公堂之上。

“堂下何人?”知府一拍驚堂木,裝腔作勢問道。此次事情,他如何能不知許邵的身份。

“白鹿許家,許邵”許邵譏誚的盯著堂上的三位官老爺。

“公堂之上,因何不跪”許邵的眼神,讓知府惱羞成怒,寒聲怒喝。

“某乃是隆慶三年的舉人,見官不跪……如果大人想要我跪下,煩請去白鹿革去某的功名……”許邵暗自搖頭,這次事情,不過是父親的政治對手想要暗下黑手,拿下自己,向父親潑汙水罷了。

大夏官員,最重名聲。對方既然想要利用自己來汙黑父親,就應該快速了結,現在還做出這種官家姿態。實在可笑。

知府身後,一個師爺目中精光一閃,詫異的打量眼前這個白鹿許家人嘴中的頑劣子弟。

在白鹿,許邵的名字幾乎是家喻戶曉。此人少年天才,八歲入舉,十歲秀才,十二歲舉人。即使他的父親許穆青,少年時也沒有如此才華。當時白鹿許邵才名,名揚天下。

隻是這樣一位天才少年,卻在十三歲棄文從醫,來到九州縣濟世堂成了下九流的坐堂大夫,讓所有人歎惋不已。也從此有了頑劣不孝之名。

今日一見,卻仍有少年時三元案首的風采。

“咳咳……”堂下,病癆鬼咳嗽一聲,也對三位州府的表現深感失望,不得不出聲催促。

那知府老臉一紅,碰的一聲拍響驚堂木:“大膽許邵,竟敢強詞狡辯,咆哮公堂來人,給我打”

打傷幾十大板,人給打殘了,然後寫好供詞,按上手印,就辦成了鐵案,這幾乎是昏暗官場的慣用手段。

“刑不上大夫某乃是舉人,大人想要濫用刑罰嗎?”許邵上前一步,義正詞嚴。

大夏建國,罷黜百家,獨尊儒道,太祖皇帝曾說出願與天下文人共有天下之語。所以大夏一朝,文人地位極高,除了皇城大衙,地方官吏無權對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用刑。

那知府頓時一愣,手中的令牌竟生生止住,沒敢扔向地麵。

“迂腐”知府背後,那師爺低聲咒罵一聲,見到知府竟然還想遵守這種規則。頗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想要將這個案子辦得毫無破綻,這三人又頗有賢名,他恨不得先將這三個白癡打死。

聽了師爺的咒罵,知府一個哆嗦,手中的令牌順著袍袖滑落地麵。早已等候在旁的一眾捕快,舉著寒鐵棍,麵目猙獰的撲了過來,就要將許邵按倒在地。

“住手什麽人敢對我許家的人動手”

縣衙之外,一聲大喊,一個目露精光的中年人快步而入,這人風塵步步,一身仆從衣服滿是灰塵,神色卻是高傲無比,明明隻是小人身份,卻絲毫沒有將堂上的三位州府放在眼中。

“誰給你們膽子,敢對我們白鹿許家的少爺動手”這中年仆從打扮之人,竟然背著雙手,躲著四方步,三步一搖的坐姿作態。

“白鹿……許家……”那知府咽口唾沫,臉色蒼白,下意識的偷瞄身後師爺的表情。

“白癡”那師爺暗罵一聲,臉色一整,向著堂下的病癆鬼一個眼色,冷聲喊道:“小小奴仆,竟然咆哮公堂藐視大夏國威給我亂棍打出去”

捕快手中的鐵棍是用來打許邵這個修真者,要是給這個普通人仆從幾下,保管死的不能再死。這師爺是準備先將仆從打死,將許邵辦成鐵案,最後對許家來個死不認賬。

“主辱奴死小人一死何妨,但你等濫用刑罰,國法何在?太祖皇帝尊崇儒家,我家少爺乃是……”許家仆從向天拱手,竟然絲毫不懼,口中侃侃而談,視死如歸。頗有幾分文人風骨。世家淵源,深厚若此。

一句話尚未說完,身後的病癆鬼咳嗽一聲,抬手一點,啪嗒一聲,貫穿後腦,這許家仆從聲音嘎然而止,身體癱軟在地。

“快動手”師爺再也不顧隱藏身份,直接下令對許邵動手。

小孩手臂粗的寒鐵棍高高舉起,向著被封印內氣的許邵後背狠狠砸去。

就在此時,門外一陣喧鬧,一隊八名仆從從縣衙之外闖了進來,看服飾打扮竟然全都是許家的仆從,而且俱是神光內斂,修為不凡,雖不是修真者,但是都是世俗界的武林高手。

一個個手指粗大,皮膚卻非常光滑,顯然都是外功修煉到了極致,到了由外向內的層次。

這種人如果參軍,都是參將甚至將軍級別,開疆擴土,建功立業不在話下,現在卻全都是許家的仆從

見到這八個人,師爺臉色一變,先前一個仆人,他以為是在九州縣暗中保護許邵之人,現在這八個世俗高手出現,卻代表著真正的許家力量。

注意堂下帶著木枷鎖鏈的許邵,師爺牙根一咬,冷哼一聲,喝道:“堂堂九州縣衙成了什麽地方人人可以闖得?田方給我將人拿下”

病癆鬼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內氣調動,袍袖鼓動獵獵作響,仿佛獵豹一般,蓄勢待發,隨時準備亡命一擊。

一個修真者對八個神光內斂的世俗高手,他也不敢說必勝無疑,不過魚死網破而已。

嘭嘭嘭

就在此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縣衙之外傳來,甚至地麵都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微微的顫抖起來。桌麵上的文房四寶發出啪啪聲響,幾乎跳下案台。令牌灑落一地。

“放肆”

炸雷一樣的聲音滾滾而來,震動縣衙的瓦片啪啪作響,無數灰塵落下。一個身高三米,身形龐大的巨漢從縣衙之外緩步走入。

銅眼紅須,仿佛寺廟的怒目金剛跳下供壇,鼻翼閃動,竟然有兩條肉眼可以見的白色氣流。

尤其是一身皮膚,黝黑鋥亮,勝似黑炭。赤luo的胸膛、雙臂肌肉虯起,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站在縣衙之內,就如一個洪荒猛獸,目光到處,所有人不寒而栗。

甫一進入縣衙,這金剛二話不說大手一伸,直接抓向病癆鬼田方。人都說金剛乃是佛的怒目化身,這大漢一張手,真如武祖釋迦翻天大手,將一方天地完全覆蓋。

掌印壓迫的空氣烈風劈啪作響,讓許圍的人胸口窒息,即使距離較遠的許邵,也能感受到這一抓的可怕。

“大手印”病癆鬼雙目充血,佝僂的身體拔高一截,生死威壓之下,病癆鬼爆發最強攻擊,青色大手印虎嘯飛出,打碎空氣的聲音震得大堂之上所有人耳膜隱隱生疼,竟似比金剛更猛一分。

巨大的手印虛空出現,想要撕裂金剛的掌中世界,卻掙紮難出。

金剛大手與大手印相交。

肉眼可見的氣流猛然炸開,兩人許圍四五尺之內,氣流交錯,衝擊波如重炮轟擊,竟然將地麵青磚全部粉碎,卷起漫天的灰塵。

這是許邵第一次見到青衣雨兮之外的高手交手,一掌之間,給許邵萬分收獲。在牢房中被打算的拳悟竟再次有所得,隱約間,一種明悟環繞在心頭,隻差一絲機遇就可以創造出一種驚人新拳術。

“撲哧”

相交之後,金剛大漢手掌一握,病癆鬼巔峰大手印被捏成粉碎,組成大手印的內氣、外氣轟然破碎。許圍的捕快被氣流激射,哀嚎慘叫,紛紛中招。

“許家竟然有這樣的怪物可怕”病癆鬼大手印被破,心神俱傷,嘴角溢出鮮血,隨著咳嗽噴湧而出。雙眼緊盯著眼前的金剛大漢。

還未及思考,金剛大漢大手姿勢不變,鋪天蓋地的抓了下來,手臂之上青筋隆起,卻絲毫見不到內氣存在,竟是隻靠蠻力就捏爆了自己的大手印。

“佛門真佛,助我禦敵”病癆鬼雙目圓睜,一口精血噴出,腦海中觀想幾十年的佛門真佛被徹底絞碎,化成一個青色泛著金光,更加巨大堅實的手印拍向金剛大漢。

佛門觀想之物,可以說是佛門武功的精華坐在,一旦絞碎,從此之後,病癆鬼的大手印功夫徹底化為烏有,幾十年功夫需要重頭修煉。

這病癆鬼是拚命了。

“撤手”

就在此時,一直隱藏在知府身後的師爺,手掌一支桌麵,身體如猿猴一般高高躍起,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刻滿符咒的黑色鐵棒。

一棍捅向金剛大漢的手腕處,這一棍直欲將天空捅破,用的卻是佛門另一個大高手,大聖空的絕學。

許邵暗自咂舌,沒想到這個師爺也是高手,而且竟然都是佛門武功。似乎從見到青衣雨兮以來,許邵所見到的修真者,使用的都是佛門手段。

這也難怪,前朝時候,佛門和道家並稱立國雙教,前朝出過不少信封佛門和道家的皇帝。前朝最後那位三十年不上朝的皇帝,就被人稱為菩薩皇帝,整日在後宮研究佛門的菩薩道。

雖然大夏建國幾百年,佛門寺院幾乎全數被毀,佛門經典也盡數焚燒。但是佛門功法依舊在民間流傳甚廣。

對於壽元幾百年甚至千年的修真者來說,更不存在斷亡一說。

麵對兩人的夾擊,金剛大漢仰天怒吼,兩隻大手左右一揮,狠狠的拍在一起,巨大聲響如戰鼓轟鳴。

轟轟之聲,竟然讓師爺和病癆鬼這兩大高手齊齊停滯,出手的招呼緩了一緩。

就這一緩,金剛大漢一掌拍去,可憐病癆鬼碎了觀想大佛使用的絕招,未及打出,就被一巴掌拍碎了腦袋,生息皆無倒地不起。

另一個猿猴一樣的師爺被金剛大漢揚起一腳,羅漢蹬山,直接踩碎胸骨,甚至將那黑鐵棒都踩成扁平。

兩個高手聯手,竟然在金剛大漢手上一招都沒有走過,就被雙雙打死。

“不留活口,都殺了。就說被強盜洗劫。”一言定生死,絲毫未將三個朝廷命官放在眼中。

打死兩個高手,金剛大漢甕聲甕氣的說道:“少爺和我去逛逛街,換身衣服,回家見老爺吧。”

說完直接轉身離去。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無用。那師爺和病癆鬼計劃許詳,卻被金剛大漢暴力破壞。直接將許邵當場釋放。

古來聖賢出大夏,大夏文章出白鹿。

白鹿書院建於大乾,距今已有三千多年,曆經三朝,經久不衰。

書院的創始人,可以追溯到大乾的文侯李唐,在大乾之時,道法興盛,李唐兄弟隱居此處著書立說,傳言道法。李唐養有一隻白鹿,終日相隨,人稱白鹿先生。在耄耋之年,李唐更是駕馭白鹿白日飛升,留下一段傳說。

大夏建國之後,將白鹿改造成儒家書院,,數百年間,士子頻出,成為大夏四大書院之一。而在近百年時間,更是因為一位儒家武祖而名揚天下,被譽為天下文宗之首。

此時白鹿書院之中書生朗朗,書香飄散,遠遠望去一團團紫氣漂浮不定,將整個書院籠罩在其中。

內堂之中,一中年男子,身著儒服,頭戴儒生冠,鳳眼微眯,緩緩轉動手中的綠玉扳指。仿佛萬物俱是虛妄,不為世事所動一般,隻有在眼角眉宇間,可以依稀看到讀書人才有的文氣,淡淡的紫氣繚繞。

在他身側,則是一個白衣山長,手裏捏著一塊白色玉符,投入神念,仔細閱讀。房間中一場安靜,隻有凝結的燈花,不時炸響,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如果青衣雨兮在此,必然識得,這是對修真者最有裨益的龍涎香燈油。乃是用龍涎香經過方士秘製而成,醒腦壯神。

“許兄,如果不是昨**智慧明淨,預知未來,得知許邵那小子引發禍事,施展大神通,破碎虛空直接送昆侖奴前去,這次事情,我們就被動了……”望著白鹿書院院主虛無縹緲,隨時飛升一般的背影,一旁的白衣山長,淡然說道。

“那個逆子,我幾年沒有回書院,他居然去做了醫匠,有辱門風,早已失去讀書人的尊貴”此人正是白鹿書院院主,許邵的親生父親,文壇宗師,大夏國師許穆青

“此次許兄離家十年,在天雷之地閉關,想來寂滅涅槃已過,可喜可賀……”白衣山長拆開話題,緩緩說道。

“煉氣一道博大精深,我們儒家一道更是艱難,憑著一顆丹心,想要寂滅涅槃,殊為不易……這十年來,麻煩南宮兄屈就我白鹿書院山長,許某謝過。”許穆青對白衣山長的話不置可否。

這白衣山長要何等狂傲,才會以神為姓氏。看兩人交談,此人竟然可以與大夏文壇宗師許穆青平等論交。

“我天星一道,與你儒家不同,你這白鹿書院號稱地極,是距離蒼穹繁星最近之地,正適合我……”神姓山長慵懶的靠在太師椅上,說話間口吐芬芳,雙目星光閃動,顯然也是煉氣大家。

“不過,許兄你離開太久,很多人已經忘了你許穆青的名諱,對你白鹿許家虎視眈眈。這一次,一兩個剛剛打通三關九竅的後輩,就敢對許家呲牙,該是你出山的時候了。”與讀書人許穆青不同,神姓山長話語間兵戈氣息十足,淡淡的殺意幾乎不加掩飾。

“嗬嗬,我也沒想到那個小畜生竟然會打碎九州縣的城門,如此看來卻要讓百多年前的那個荒謬之言成真了……”許穆青嘴角忽然展露出玩味的笑意,顯然這武祖人物,也有不甘寂寞之時。

“這事情都是那丫頭搞出來,居然跑去傳授許邵那小子煉氣術,不然這次許邵直接在濟世堂被打死,事情就完美了。”

驚這神姓山長竟然有讓許邵被打死的意思,絲毫沒有將一條人命放在心中。

“這次那小畜生回來,直接將他禁錮起來,留在書院吧,免得四處招搖,給人可乘之機”許穆青瞪了老朋友一眼,心知這人總來直言無忌。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讀書人的虛偽當年法身涅槃,心魔湧動,將我女兒的閨蜜搶去做了小妾,現在故意讓自己兒子送死,偏偏要假惺惺的說什麽四處招搖,虛偽虛偽”神姓山長毫無風度的大大吐槽。

“聖子有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為了家族的利益,讓他犧牲自己,是他的榮耀好了,你有閑情逸致在我這呱噪,不妨去管教一下你的女兒,叫她不要四處闖禍,到最後惹火燒身”

說罷,許穆青身影模糊,直接融入虛空之中。

“能管的話,你當老子不管?那丫頭學什麽佛門,和我天生不對付,我才懶得管他……”神姓山長嘀咕幾句,眼睛轉了轉,躡手躡腳的將書房桌麵的一方硯台納入袍袖之中,心滿意足的推門離去。

九州縣,城外竹屋之中。

許邵撫摸著身側的竹床,知道就此離去,隻怕再也沒有回返之日,逍遙平淡的生活就此結束。

推開竹門,濟世堂的所有坐堂大夫,藥房夥計俱是站立竹屋之外。

“許大夫”“許老板”“許掌櫃”

見到許邵出來所有人圍了上來,受傷的老大夫拄著拐杖,拉著許邵的手,老淚縱橫。當日許邵為了他們以身飼虎,讓所有人徹底被這個一臉笑容的寬容少年折服。

“各位就此一別,隻怕今生無緣再見,希望各位看在我母親和小子的麵上,好好經營濟世堂,給我母親做出一個千年傳承的老字號出來就此別過”說罷,許邵轉身離去。

“許大夫,帶著我吧,我伺候您”小夥計耳順還吊著膀子,當日的傷尚未痊愈,一把鼻涕一把淚,亦步亦趨的跟著許邵。

“嗬嗬,耳順,跟著新掌櫃吧,等咱們濟世堂名揚天下,我們還會再見”許邵雙腳蹬地,轉瞬消失於竹林之中。

世家之子,身不由己,更何況,他許邵還是一代文宗許穆青的兒子,哪怕是小妾之子,依然要受到儒家道理的束縛,幾年的逍遙依然是意外之喜,這一去隻怕是再入苦海,無舟無涯。

握緊雙手,拳頭之上,金色符咒流淌。

“實力實力世家囚籠也好,道理束縛也罷隻有擁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直接打碎今日再回白鹿書院,我許邵再也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見識過青衣雨兮的灑脫,見識過金剛大漢的霸道,讓許邵對煉氣更加迷戀。雍州大陸大夏王朝太平盛世,堂堂知府、知州,就這樣被毫無顧忌的斬殺,何等威風,何等跋扈。

“邵少爺,走吧,老爺還等著呢”剛剛到九州縣外,先前那八名仆從中的一個走了過來,陰沉沉的說道。

口稱少爺,卻沒有半分尊重,慢條斯理不容拒絕,說是陪同,不如說是押解。如果許邵敢反抗,這些人就敢直接動手,將許邵拿下。

一路上風餐露宿,全力趕路,不知是否這些人故意折磨許邵,如果不是有煉氣術護身,要是以前的許邵,隻怕單單這一路行來,就要將許邵累死、病死。

因為不受許穆青喜歡的緣故,許邵與母親兩人在白鹿書院,不能說人人鄙視,但是也無人關心。

當年許邵剛剛出生,身體羸弱,在許家竟如無人理睬,如果不是母親學過醫術,許邵絕活不過十歲。正因為如此,年幼的許邵酷愛醫術。

小妾之子,不入正門,在許家別院的側門,許邵九人跳下馬,幾個仆從連忙走過來,接下韁繩。

“你們先行進去,我去梅莊見過母親之後,再來別院。”許邵將行囊醫箱交給仆從之後,就準備前往梅莊,探望有一年多未見的母親。

“邵少爺,老爺有命,你回來之後,現住在別院,什麽時候老爺見過你之後,你才可以去見梅姨娘”一個別院的管家,嘿嘿冷笑,在姨娘二字上加重語氣。

小妾之子沒有權利稱呼自己的母親為母親,小妾之子的母親,隻能是大婦。但平時所有人對這個稱呼不太在意,如此不長眼的事情從未發生。

“你放肆”許邵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那管家,目中寒意流露。

“邵少爺,還是好好休息吧,免得小的們難做”管家陰笑著躬身,眼神中卻全是戲謔。

許邵一記耳光扇在管家臉上,直接將管家打倒在地。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一直有些怯弱的邵少爺,會在這個時候發飆。

“什麽東西兒子遠歸,探望母親,乃是人倫大禮在白鹿書院如此之久,難道你等不讀聖賢之書嗎?區區奴才,禁錮主人,更是尊卑不分,lun理不合你想顛覆聖人之言嗎?”許邵咄咄逼人,居高臨下,一番言語下來,讓那管家口不能言。

在白鹿書院,用聖賢之言,他無法反駁,也不敢反駁。在事上,他如何能夠和許邵相比。

“邵少爺,您不要難為許管家,既然是老爺的話,那就是尊父之言,您作為人子,該當遵從,相信就是梅夫人知曉,自會歡喜,不會怪罪”與許邵同來的仆從高手,不卑不亢的拱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理通,百理同。這人外門武功練到了極致,心思聰慧,懂得借勢壓人,不是一個管家之流可以比擬。

以往的許邵,書生意氣,也許還會據理力爭。見識過金剛大漢之後,許邵已然明白,有理未必走遍天下。道理是強勢之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