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新家

“呃?原來是這樣啊,應該是這樣的,放心吧,隻要有時間的話,我會帶她們去探一下你這個哥哥的。”馬榮生怕許邵對自己兩個小女兒下手,忙用話來擠住許邵,許邵卻絲毫不以為意地直承下來:“是啊,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定也會好好照顧兩個妹妹的。”

進到屋中,卻不見幾個小家夥,馬榮倒也不著急,隻著下人去喚,自個和許邵在廳中聊起來:“我說,許邵啊,你搬過去可得小心在意,一定要和街坊搞好關係。”

許邵奇道:“這是當然的吧?馬大哥為什麽這麽擔心?一路上已經提過好幾次了。”

馬榮長歎一口氣道:“沒有辦法,因為那個家夥~~還沒有除掉,為了保存實力,暫時我們一定不能落了把柄在他的手上。”

即使在自己家中,馬榮說起那個人仍然小心翼翼,許邵稍一思索,便已明白:“是那個來俊臣嗎?自從周興伏誅以後,他們這些靠密告起家的混蛋好象已經不如以前受寵了,為什麽還這麽怕他?”

馬榮擺了擺手道:“這就是許邵你經驗不夠了,要知道這些家夥是靠密告來積功的,而現在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個個謹慎,他們就已經很難舉發,這樣看起來他們當然是似乎不怎麽得寵了,但是這隻是表像!大人分析過,最近他們舉發的案子,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是皇上仍然放之任之,因此大人說,我們反而要更加小心謹慎,莫要落了把柄在他們手上。”

“嗯~~原來如此,說得對,這些混蛋狼心狗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象大人這般重新起用的舊臣,大人已經受過一次陷害,他們肯定不甘心讓大人再次立勢,因為他們怕大人會對付他們。”回想自從上京以來所見,許邵也明白為什麽刀鳳池如此謹慎,馬榮點了點頭道:“正是,且不說他們的小人心如何度大人的君子腹,不過我們也的確要想辦法除了這些妖孽,免得讓他們繼續禍害人間,因此我們自己人內部一定要團結,莫讓他們有機可乘。”

許邵聽罷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我們是~~‘自己人’哦。”

馬榮見許邵笑得很‘慈祥’,正是自己日前灌他兄弟喝酒時的那種笑容,不禁心頭一動:“你這小子,說了不能對我兩個女兒出手的,你想失信嗎?”

“當然不是囉,我許許邵向來說到做到,我會做好哥哥的份內事的!”許邵拇指朝著廳外一指:“藍白和緋紅都是這麽想的是不是啊?”

這時幾個人正背著包袱走進廳來,正是小許曄和一對孿生姊妹,那對孿生姊妹正是馬榮的一雙掌上明珠藍白和緋紅,她們聽見許邵問話,都一起應道:“是!我們已經幫哥哥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馬榮奇道:“什麽?你們也要去嗎?爹爹會派人幫你們哥哥收拾那邊的屋子的,你們就別胡鬧了,免得礙手礙腳的。”

“爹爹你說什麽?”“我們哪裏礙手礙腳了?”兩姊妹兩把口輪番發話,卻是接得天衣無縫,旁人聽來還以為是一人說的,幸好馬榮早就習慣了,反正兩個女兒向來都形影不離,便真當是一個人說的也是無妨:“好了好了,爹爹明白你們的心思,真想到哥哥家玩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哥哥是新搬進去,不方便讓外人在裏麵胡鬧的。”

藍白和緋紅嘴一翹:“什麽外人啊?我們要去幫相公收拾屋子啦!說起來那屋子我們也有份的呢!”

“什麽?相公!?”馬榮大驚失sè,一把扯起許邵衣領吼將起來:“喂!你這是言而無信!竟然背地裏向我兩個女兒出手!”

許邵也不掙紮,隻雙手一攤:“喂喂~~剛才兩位妹妹都是叫我哥哥的,這相公可不是我哦。”

“是我啦。”馬榮聞言猛一轉過頭來,隻見兩個女兒分別挽著小許曄的兩條手臂,神態親熱,小許曄舉起一隻手來道:“她們說的相公是我,剛才我們玩過家家時拜堂了。”

馬榮聽他這麽一說,暗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玩過家家呀,小孩子的遊戲,算不得真的。”

“什麽算不得真?娘親已經和相公許了親了!”藍白和緋紅的一聲反駁,直教馬榮如聞晴天霹靂,猛向內堂奔去:“怎麽會這樣啊!”

過了好大一會兒,馬榮垂頭喪氣地一步一步回到廳中來,卻狠狠地瞪了小許曄一眼:“你小子好樣的!竟然哄得她們娘真答應了這門親事!”

小許曄有點不好意思地mō了mō頭:“這是二哥教的,說是叫‘嶽母策略’。”

看著馬榮望過來那充滿殺氣的眼神,許邵仍然是笑嘻嘻的:“嗬嗬~~我說未來親家老爺,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過去的事就別再計較了,以後我會好好培養玄禮,一定不會讓兩位妹妹吃苦的,你就等著喝那一杯由玄禮親自敬上的女婿酒吧。”

馬榮深吸了幾口氣,情緒稍為平伏:“罷了罷了,這事已經由不得我反對了,不過我說啊,你們幾個這般模樣,外人見了還以為是要sī奔,把包袱都卸了吧,我們乘馬車過去。”

“這~~這就是~~我們的~~新居!?”目瞪口呆,張口結舌,就是小許曄現在的神情,同時也是除了許邵和馬榮外,同行而來所有人的神情,因為眼前所見實在太震撼了!

這算是一間民房?還是一座堡壘?臨街的兩丈高玄sè圍牆足足占了甲字坊主街差不多一半的長度,裏麵究竟還有什麽建築根本就看不見,緊閉著的兩扇大門烏沉沉的,透出金屬的光澤,氣勢幾乎令人窒息。

“你師祖也太誇張了吧?竟然有這麽大的房產。”馬榮雖未為此氣勢所攝服,但也微感氣促:“尤其這大門,樣式倒是尋常人家的,不過規模就~~隻看那每扇兩丈高,八尺寬的大鐵門,就讓人從心底裏麵感到震撼了。”

許邵似乎早知道會是這般光景,左右張望了一下,說道:“看來以前義父說的小時候住的地方就是這裏了,不知道裏麵是不是還一樣呢?”

說完,許邵正要伸手去推門,突然一陣喧鬧之聲響起,街的兩頭各有一大群人急匆匆地圍將上來,為首一名大漢叫道:“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馬榮見這些人都手執著棍棒之類作為武器,忙著兩個女兒和小許曄躲進馬車,自己則和下人們嚴陣以待,氣氛馬上變得劍拔弩張。

“大家冷靜一下!我們不是壞人,在下許玄信,是禦禮堂的公差,正要搬進來這裏,不知道各位街坊有什麽問題呢?”許邵一眼就看出這些人其實都隻是普通的百姓,但看他們個個怒目以對,忙解釋起來。

那為首的大漢又叫起來:“什麽?原來是官嗎?哼!官就可以強占民居了嗎?”

他這麽一叫,馬上引得四周民眾都鼓噪起來,許邵連忙又解釋道:“這位大哥,我可不是強占民居,這是我師祖林樹玉的產業,我是代我義父林道平來接管,在司戶已經都登記好了。”

誰知許邵這一解釋,反而讓那大漢更加光火:“好呀!強占民居不算,還要冒充林大師的傳人?我看不教訓教訓你是不行了!”

說完,那大漢舉起手上的大木棒便朝許邵砸將下來,許邵哪裏會怕他來?手上雨龍劍連鞘一揮,便將那大棒削斷了,隻嚇得那大漢連連後退,口中大叫:“好啊!狗官仗勢欺人!想動手殺人嗎?來呀!老子才不怕你呐!”

許邵聽了此人的話,又回想了一下以前聽過林道平說過林樹玉在帝都城中的名聲極好,心中已有計較,這時倒也不生氣,隻將雨龍劍一抽而出,迎著太陽朝空中一揮,反射出寒光閃過眾人眼睛,隻唬得這些街坊全部連退幾步,這才說道:“這是我師祖所鑄的寶劍,有此憑證,你們還不相信嗎?”

一眾街坊聽許邵這麽一說,又被雨龍劍鋒芒所攝,都開始有點相信起來,隻那大漢不服,又叫道:“呸!呸!呸!誰知你那劍是不是林大師鑄的?再說林大師生平鑄劍不計其數,如果有一把林大師所鑄的刀劍就算是林大師傳人的話,那麽我也是林大師的傳人了!”

許邵一聽詫道:“哦?你也有我師祖所鑄的刀劍嗎?”

那大漢得意洋洋地說道:“當然!如果你手上那把劍被我的刀劈一下都沒問題的話,我就信是林大師鑄的!小李!去我家找我爹,就說有人要見識我家的寶刀!”

一旁的一名瘦小漢子馬上應了一聲,隨即轉身便走,許邵也有心想看看這大漢有師祖所鑄的哪一柄神刀,便也悠閑地走到大門前的石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好啊,隻要是我師祖的作品,我都有興趣見識一下。”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後,一名老者被那小李拉著走了過來,那老者似乎甚有人望,街坊們都主動讓出一條路來,老者於是直走進圈子中來,將一個小布包交到那大漢手上:“成斌啊,是哪一位想見識這柄寶刀啊?”

那大漢一邊解開布包一邊說道:“就是這個臭小子,他說自己是林大師的徒孫呢!看!這才是林大師的傑作!我們張家的傳家寶!”

揭開布包後,裏麵原來是一柄寬身的短刀,那大漢也學著許邵的樣子舉起那刀來,果然在陽光下也閃出淩人寒光,一眾圍觀街坊都同時歡呼起來,那大漢自是得意洋洋,正想向許邵說些示威的話,突然‘啪、啪、啪’幾聲響亮,許邵猛地狠狠賞了那大漢幾個耳光,這一下直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隻見許邵一把奪過那短刀,同時一手將那大漢舉起,把刀放到他眼前叫道:“撲~~混蛋!你平時怎麽用這刀的!”

那姓張的大漢被許邵用一隻手就舉了起來,又見那短刀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早已嚇得hún飛天外,隻能結結巴巴地老實回答:“隻不過是用~~用來斬豬骨牛骨~~之類的~~”

“用來斬骨頭!?”聽了大漢的回答,隻見許邵lù出極為罕見的冷酷表情:“你究竟知不知道這把刀是什麽刀啊?它是一把專用的剁肉刀!你竟然用來斬骨頭?你看看!它的刃上已經布滿了傷痕!我都可以聽見它痛苦的哀叫聲了!難得一把經由我師祖親手鑄造的好刀,被你糟蹋成這般模樣,你說你該當何罪?”

“我~~我~~”那大漢被許邵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那老者卻是精神一振:“這~~這樣的話,真的很象!真的很象!你~~你真是林大師的傳人!”

許邵聽這老者的說話,顯然是曾經見過林樹玉本人,忙問道:“老伯!你見過我師祖嗎?”

老者微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叫林大師做師祖,那麽道平是你的師父囉?我不單見過你師祖,而且跟道平還是童年好友,他現在可好嗎?”

經老者這麽一說,許邵馬上想起以前聽義父說過的一個人來:“老伯你是‘張家老子’張嶗梓!我義父有跟我說過的,原來你還住在甲字坊嗎?我義父說你搬走了的呀,啊,是了,我義父現在在月南,過得還算不錯的。”

張老漢隻聽得哈哈大笑:“他還記得我啊?既然連我的名號都知道,那麽你的確是道平的義子了,你就先把我的不肖子放了吧,現在的甲字坊可是比以前擴大了不小了,原來已經搬走了的我和一些舊街坊,現在都又重新成了同一個坊中的街坊了。”

許邵將那大漢放回地上,那大漢已經tuǐ都軟了,幾乎就要站不住,不過仍然很恭敬地向許邵拱手作禮:“失敬失敬!原來你真是林大師的傳人呀,而且還是林叔父的義子,我張成斌在此向你賠不是了,可不可以先把寶刀還給我呢?”

“不行!”完全無視張成斌的賠禮,許邵斷然拒絕了歸還的要求,張成斌正急得要破口大罵之際,卻又聽見許邵說道:“這把刀已經快要廢了,一定要好好醫治才行,所以我暫時不能還給你,等我把它治好了就會還給你。”

“原來是這樣呀?”張成斌聽見許邵要醫治這把刀,才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又非常不解:“但是,為什麽是醫治,不是修理啊?”

“這是林大師經常都說的話,也是他們一派的宗旨,因為他們都相信,每一件鐵器,都或多或少有鑄造者的精神融合在其中的,是有生命的,所以,我們說的損壞,他們就會說是生病了或者受傷了,我們說修理,他們就說醫治,這就是為什麽林大師能夠成為天下第一鑄劍師的原因了。”張老漢聽著許邵的話,仿佛又看見那親切的大師重現眼前,雖然兩者的身高實在是相差懸殊。

既然有張老漢作證,一眾街坊都承認了許邵的身份,但是又都還在圍觀著,馬榮大感奇怪,便向張老漢問道:“老伯,為什麽你們還在圍觀呢?我們搬家當進去沒有什麽好看的吧?”

張老漢指著那兩扇大鐵門,笑道:“我們等著看的,當然不是你們搬家當進去,我們等的,是那兩扇大鐵門在時隔二十六年後的再一次開啟。”

馬榮聞言猛地想起一事來:“那兩扇門上麵好象沒有匙孔一類的東西吧?那麽為什麽二十六年來都沒有開啟過?是機關嗎?許邵!你知道要怎麽開門嗎?”

“我知道呀,義父有給我說過的。”許邵應了一句,便走到大門正中,伸掌分別按在兩扇門上,隻聽見‘吱呀~’的一聲響起,兩扇大鐵門便被推開了。

“什麽呀?原來就是這麽簡單?那為什麽二十六年來都沒有開啟過呀?”馬榮見許邵如此輕鬆地就把門推開了,心中的疑huò更加有增無減,卻隻見圍觀的街坊在沉寂了片刻之後,突然爆出震天價的歡呼聲來。

馬榮一行人等都被街坊們的反應驚呆了,隻是輕輕推開了這兩扇大鐵門,有什麽好歡呼的?張老漢似乎看穿了他們心中所想,笑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大驚小怪了?如果你們真的以為他推開這兩扇大鐵門是如同表麵看來這麽簡單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二十六年前,道平離開的時候曾經留下一句話來,隻要有人可以推得開這兩扇大鐵門,這一大片地就送給出那個人使用,二十六年來,有不少達官貴人請了不下數百名各式高手來嚐試,從來沒有一個可以成功的,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是因為那兩扇門太重了嗎?”小許曄先前看見那兩扇大鐵門的時候,就從心底感到一種畏懼,這時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張老漢搖了搖頭:“雖然那兩扇大鐵門本身的確是重達數千斤,但是如果隻是重,那麽隻要叫上幾十人一起推,也未必推不開,而且隻要方法正確的話,用上很小的力就可以推開這兩扇門,就如道平的義子剛才做的那樣。”

馬榮聞言心中一動:“是機關嗎?但是許邵並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動作呀,那麽是怎麽開動機關?”

張老漢笑道:“的確是機關,不過這個機關很特別,它並沒有特別的開動機括,是完全的被動式機關,推門的方法正確,機關就會自動鬆開,讓門很輕鬆就可以打開,推門的方法錯了,機關就會一直緊閉,用再大的氣力也無法推得動那兩扇門,所以,門就是機關的開動的機括,也是機關的本身。”

這時許邵向眾街坊的歡呼作了回禮,走到馬榮等人前接下張老漢的話解釋道:“這機關考究的,不是推門者的氣力或者頭腦,而是功夫,推門的時候,加在兩扇門上的力道,一定要在同一個瞬間與門接觸,而且方向和大小也要完全一致,絕對不能有半絲的差異,隻要這三個條件中有一個不符合,機關就不會開動。”

這一番解釋,隻聽得馬榮等人頭皮發麻:“真是有人可以達到這樣的要求嗎?你是不是在胡吹一氣呀?”

許邵詫道:“我不是就這樣做了嗎?其實達到這種要求的人,我知道的就有不下十個了,更不用說我不知道的,但是呀,達到這種要求的人,功夫一定已經達到超一流的水平以上,當然也絕少有會做那種強占他人sī產的事了,更加不要說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尊嚴,所以這二十六年來,都沒有人開啟過這兩扇門。”

馬榮聽罷歎了一口氣道:“這種武林高手的事,我是不能理解了,總而言之,我們現在就是可以搬家當進去了,其他的事我也不想再費神,不過,我還是有一件事很在意,既然這兩扇門這麽難開啟,為什麽你們還要這麽一大幫人來阻止我們?如果我們沒有這種本事的話,根本就不能進去嘛!”

那為首的張成斌馬上解釋道:“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是因為我們見到你們的車隊有很多鐵鎬鐵鏟的工具,以為你們想來硬的,要破門強占,所以才會鬧出這個誤會。”

“你師祖在這裏還真是很得人心啊。”圍觀的街坊散去後,馬榮一邊指揮車隊的人把東西搬進去,一邊感歎道:“不過這裏麵竟然是這樣的,從圍牆來看根本就無法想象啊。”

在兩丈高的圍牆包圍著的長寬都有一裏的這個地方,竟然空曠得讓人難以置信,除了散落在中心處一片小樹林中的幾間小房子,其餘的地方都是長滿了齊人高野草的空地。

許邵抽出雨龍劍,揮舞著清除野草開出一條通向那幾間房子的路:“想不到這把雨龍寶劍最後的用途竟然是當鐮刀,不過師祖對我這樣用這把劍應該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吧?哈哈~~你們知道為什麽我師祖會在這裏如此得人心嗎?”

馬榮搖頭道:“不知道,不過看這些街坊如此敬慕,想必你師祖是做過很大的好事吧?”

“不錯,聽我義父說,甲字坊以前並不叫甲字坊,隻是一條普通的街道,但是在五十年前,有一個達官貴人想在這裏買地置宅,他利用手中權力,強迫街坊們答應用很低的價錢賣地,我師祖知道後,就將那個達官貴人想買的地搶先用比原來價錢還高十倍的價錢買了下來,就是現在我們站的這裏,那個達官貴人敢壓其他人的價錢,卻不敢壓我師祖,而且我師祖說明了如果他想買,就要將這整片地買下來,那個人拿不出這麽多錢,當然是沒有辦法,而同是這條街上的其他人,也因為我師祖暗中通知過,開出的地價和這裏一樣,結果那個人就沒有辦法,隻好到其他地方去了,經我師祖這一次之後,這裏就成了帝都城中地價最高的地段,因此才改了名字為甲字坊。”刀字一邊開路一邊說著那故事,隻聽得同行人等都齊聲讚歎:“林大師真是偉大呀!為了不讓街坊們受欺壓,寧願出十倍的錢來買這地。”

“到了,這裏就是我師祖和義父以前住過的地方。”路終於開出來了,眼前所見,就是那在用了十倍價錢買下來的地上的幾間很普通的房子。

雖然已經過了二十六年,但是這幾間小房子卻沒有因為風雨霜雪而破敗,許邵一看之下隻覺眼前一亮,伸掌在牆上輕輕一拍,驚歎道:“好厲害!師祖這幾間屋子居然都是用鐵鑄成的!先不說連接的部件精細緊密得幾乎看不出,就是這一大堵的牆,竟然是一體成型的!用來鑄煉的爐一定是要很大才可以做得到呀!”

“說到大爐,帝都城中最大的爐莫過於我們兵廠的主爐了,當時林大師大概是用了兵廠的爐吧?”馬榮敲了幾下鐵壁,隻覺聲甚低沉,似乎這鐵壁相當的厚。

許邵微一沉思,搖頭道:“不是,兵廠的主爐鑄不出這種鐵,你聽,這回響雖然很低沉,但是其實這牆壁並不厚,我看頂多就是一寸左右,之所以回響如此低沉,完全是因為鐵質的特殊,為了防止鏽蝕和增強隔音的效果,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鑄造法,先是用高溫融合了多種不同的稀金,待各種成分都均勻分布以後,就馬上轉用低溫,讓鐵中的結晶排列混亂化,最後才成型,如果是兵廠的主爐,用這種混合方法的話,一定會令爐體受到很大的破壞吧?”

雖然馬榮在兵廠主持了多年,但這種鑄造方法還真是完全沒有聽說過,隻聽那過程中要從高溫馬上轉為低溫,就已經開始頭皮發麻:“這怎麽可能做得到啊?要是由低溫在短時間內升上高溫還可能,但是由高溫在短時間內轉為低溫,這~~這怎麽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按照常人的想法,當然是不可能辦得到,但是我師祖卻有辦法,不過就算我說了,你們也不會明白的了。”許邵推開了其中一間小屋,突然又大叫起來:“不會吧!?那個爐原來還保存著的嗎?”

那小屋中赫然空無一物,隻有一個地窖的入口,馬榮一看奇道:“許邵你說什麽?這裏明明是地窖的入口,哪裏有鑄煉爐了?”

許邵雙手一攤:“所以我說了,就算我解釋你們也不會明白,要想做到那種特殊的鑄煉方法,爐體一定要藏在地底,既然地窖的入口還在,證明我義父當年沒有把那爐給拆了,我這就進去看一下,如果那個爐的狀況還算可以的話,那麽我就不用再建新爐了。”

說罷,許邵即掀開了地窖入口處的蓋子,裏麵果然有一道下行的旋轉階梯,許邵先伏子,輕吸了一口氣,喜道:“裏麵換氣情況很好,一點也不會悶呢!師祖的設計當真是巧奪天工呀!而且我還聽見裏麵有流水的聲音,一定是為了方便降溫和取水淬火,是地下河嗎?如果是那樣的話,至少也有十丈以上的深度吧?”

馬榮看了一眼,隻見梯下一片漆黑,隻覺有些心怯:“喂,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的?”

“奇怪的東西?”許邵聞言微感詫異,隨即便明白過來,不禁笑道:“馬大哥你是不是聽了太多神怪傳說了?這裏麵怎麽會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就算有,我也不怕,拿火把來!”

看著許邵獨自下了地窖,小許曄等小輩都有點擔心,反而馬榮這時安下心來:“放心吧,這裏是你們許邵哥師祖的地方,不論有什麽情況,都一定難不了身為林大師真傳弟子的許邵的。”

過了兩刻時辰後,許邵提著快將燃盡的火把回到地麵上來,全身上下沾滿了水珠,渾似在大霧天站了一整天的樣子,眾人見他如此模樣,都大是奇怪,小許曄叫道:“二哥!你怎麽全身都是水啦?”

許邵丟了火把,接過藍白遞過來的布巾一邊擦著身上的水,一邊解釋道:“這隻不過是因為溫度的驟冷驟熱,所以才會象早上的草和樹葉一樣,掛了些lù水罷了,不用大驚小怪,下麵保存得真是非常好,大概是因為想長期保存下麵的東西,我義父開動了那個降溫的機關,雖然我剛才已經把它關閉了,不過下麵還是相當凍呢,在那種低溫之下,連鍛錘一類的打鐵工具都沒有發生鏽蝕,所以隻要將燃料等的消耗材料放下去就可以了,另外馬大哥請幫忙找上一兩百斤的竹碳,因為下麵用來過濾用水的竹碳都用得太久,該換一下了。”

“呃~~雖然對於你說的話裏麵有很多部分都聽不明白,不過準備一些材料的事還是小問題了,今天之內應該就可以都完成了。”馬榮喚過一個手下,吩咐了一番,然後看著還在用布巾擦身上水珠的許邵道:“我說許邵呀,你們這些高手不是都會運氣將身上的濕衣服烘幹的嗎?用布巾擦,會不會太失高手風範了?再怎麽說你也是林道平大俠的義子,那種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

看著馬榮的表情,許邵馬上明白這是他要報複自己讓許曄‘搶’走他兩個寶貝女兒,而特意要自己丟臉,但是身為‘高手’,許邵又怎會輕易被馬榮‘臭’中自己?隻見許邵突然誇張地大笑起來,指著馬榮道:“哈哈哈~~~馬大哥!難道你以為那種運氣烘幹身上衣服的人就是真正的高手嗎?那種事,隻有半吊子的高手才會做的!真正的高手,對於身上是幹還是濕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就不會理會,自然也不會白費氣力去烘幹衣服,所以,大家以後如果看見運氣烘幹身上衣服的家夥,基本上都可以將之定位為二流。”

許邵這一番‘高手’的言論,可以說是完全推翻了馬榮等人腦海中的常識,在他們看來,可以運氣烘幹衣服就已經是非常高明,不想許邵竟然還說這隻是二流,而這是身為‘天下第二劍’林道平的義子所說的話,自然有非常強的說服力,如此一來,馬榮的‘yīn謀’當然是無法得逞了。

一再地在許邵手下敗陣,馬榮自是老大不服氣,不過一想到這麽一個本領高強的人成了刀鳳池的手下,又不禁歎服喬萬春的眼光,如此刀鳳池的安全問題總算是得到了保障。

“好了,算馬大哥服了,我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幫你籌集材料倒是容易,隻是這地道太深,要把東西運下去實在不容易,恐怕得耽擱點時間,這樣的話你可就得向刀公多請假幾天了。”身為喬萬春的接任人,許邵的責任就是保護刀鳳池的安全,雖然平時馬榮也有帶許邵在京城中到處見識,但是每天都會回禦禮堂進行安全巡察,而許邵的觀察力非常強,個多月來已經消除了不少隱患,如果這一次許邵請假時間太長,那麽馬榮自然是要擔心起來了。

不過許邵顯然也有想過這個問題,當下便即和馬榮商量道:“馬大哥,這個方麵我隻能盡量以最快的速度來完成鑄刀的事了,不過也至少要用上十天時間,因為鑄造的過程一定要一氣嗬成,這十天裏麵就請麻煩馬大哥勞心,不能離開刀大人身邊,而且也盡量不要讓大人離開禦禮堂,真要出外的話,即使大人不喜歡,也一定要擺起排場,大張旗鼓,等我回來後再向大人解釋好了。”

馬榮一聽頓感為難:“要我寸步不離大人身邊倒是不難辦到,隻是若出外就擺起排場,這個恐怕大人知道後我會死得很難看!”

“這個就請馬大哥你放心吧!反正藍白和緋紅兩個妹妹都已經終身有托了,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會讓玄禮馬上繼承馬大哥你的家業的!啊~~別生氣嘛,開玩笑啦,大人一定會明白的,頂多訓上幾句就是了,馬大哥已經跟隨了大人有二十幾年了吧?難道還不清楚大人嗎?”許邵連連安撫,卻令馬榮越發悲觀:“就是因為我太清楚大人了,所以我才說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哼~~以後別再給我添這種麻煩了!”

馬榮這麽說,許邵當然明白他雖然有點牢sāo,但還是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忙道:“是的是的,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給馬大哥添這種麻煩!來來,我們盡快把東西運到地窖裏麵去吧,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很快地把東西運下去,而且可以節省很多力氣。”

按著許邵的吩咐,眾人在地窖口上架起一個大絞輪,然後在絞輪上纏上一條長索,長索的兩頭都綁上了一個大籃子,然後許邵帶著幾個人先行到了地窖下,其餘人則把各種材料分裝入麻袋中,放到籃子中,利用重力送到地窖下,同時另外一個籃子就會自然地被拉上去,如此兩個籃子一上一下,果然是又快又省力氣,隻用了個把時辰,所有材料就已經全部都運到了地窖裏麵去了。

同時,小許曄也和藍白、緋紅一起把其餘的房子都收拾好,看見許邵等也陸續離開地窖屋,便都圍將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道:“爹爹,許邵哥哥這幾間屋子都很奇怪哦!裏麵的炕呀桌子呀什麽的都是鐵做的!”“又硬又重!想搬一下都不行,而且凍冰冰的,坐一下就冷得屁股都痛啦!”

兩個小妮子天真無邪,說起話來童言無忌,倒聽得馬榮尷尬不已,急忙伸手捂住兩個女兒的嘴巴,但說出口的話又哪裏收得回,隻害得其餘人等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隻得都自己捂上了嘴。

看著大夥捂著嘴似笑非笑的怪樣,讓三個小家夥都大感奇怪,卻聽見許邵說道:“辛苦兩位妹妹了,既然房子都已經收拾完了,那麽我們就去吃一頓作為入夥慶祝吧。”

聽見許邵出言為自己解圍,馬榮雖然心生感jī,卻也暗暗擔心起來:“喂!你這小子,這個什麽入夥慶祝是哪裏的規矩?怎麽我沒有聽說過?還有,飯錢不會也要我幫你墊付吧?”

“這個入夥宴是月南的規矩,飯錢是要主人家出的,當然就是我來付啦,馬大哥你就少擔心了,來,大家都一起去吧,雖然我許許邵不能請大家吃什麽山珍海味,不過辛苦一番後讓大家吃個飽還是辦得來的。”拉起三個小家夥,許邵一馬當先地就領著所有人往門外便走。

直吃到月華初升,許邵才和小許曄一起回家來,卻見小許曄手上挽著十隻活雞,一進了大門,許邵就讓小許曄把雞都放了,那院子中的草隻清了一條直通主房的路,其餘的都還沒有動過,小許曄奇道:“二哥,你是想在院子裏麵養些禽畜幫補家計嗎?”

許邵微笑道:“可能吧。”

這個回答隻令小許曄更是丈二和尚mō不著頭腦,卻聽見許邵一邊走一邊說道:“玄禮,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老實說,對於這一層關係,我是既高興又擔憂。”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