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強兩眼一掃,滿臉橫肉的“老大”坐在通鋪上,周圍環繞著五六個神態倨傲的囚犯,他們的臉上帶著戲謔的表情,其中有兩個人高馬大的家夥正在摩拳擦掌,看這個架勢,似乎隨時準備實施暴力。

李強雖然隻是一名高二學生,卻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類型,他從小就練習散打和自由搏擊,還有過獨自打倒三個混混的光輝紀錄。可是這次對方人太多了,而且還是在這樣一間狹小的囚室裏,他心裏清楚,如果衝突起來的話自己絕無勝算。

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他暗自忍了一口氣,向衛生間走去。

活了快十八年,李強還是每一次給別人打洗腳水,當他端著半盆水走向通鋪的時候,被二十多雙眼睛投在身上,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剛把水盆放在老大麵前,老大皮笑肉不笑的一抬腳,頓時砰的一聲,連水帶盆翻扣在地,濺了李強一褲子。

“『操』,懂不懂規矩啊你?!”旁邊一個公鴨嗓的青年指著李強罵道:“誰讓你直接用盆打過來了?”

李強麵『色』鐵青,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老大身邊有個矮胖子冷笑一聲,隨手向李強身上丟了件東西。

“盆就放在這,你用它打水!”

那件東西打在李強胸前落在地上,原來是一個藍『色』的礦泉水瓶蓋子。

李強頓時怒火上升,用這樣一個瓶蓋去打水,恐怕做到天亮也不夠洗腳用的,這幫家夥欺人太甚!

“啪嗒。”

又有一雙破舊的拖鞋丟到李強麵前,缺了顆門牙的大個子哼道:“這個你穿,把你的鞋給我。”

李強感覺自己已經在爆發邊緣了,真想一個勾拳搗在對方的臉上,看看他的門牙還能剩幾顆。

“還有衣服也脫掉。”矮胖子說道:“連老大都穿舊衣服,你憑什麽穿新的?脫下來給老大穿吧!”

盛怒之下,李強反而變得平靜了,瞟了他一眼反問道:“那我穿什麽?”

“你光著唄。”矮胖子嗤笑道:“這麽簡單的問題還用問我,你是傻.『逼』嗎?”

矮胖子的話頓時引起一陣哄堂大笑,而李強也不再抱有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幻想了,別人都騎到脖子上拉.屎了,還忍個屁!

“哎?!他這是什麽態度?”

見李強冷酷的盯視自己,老大怪笑一聲,轉臉向身邊的幾個小弟說道:“你們看看,這小子還敢瞪我,我好害怕啊?”

“『操』,一個強.『奸』未遂的還敢炸『毛』,弄他!”

“個傻.『逼』孩子,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給他上一課吧!”

坐在通鋪上的囚犯們紛紛起身,轉眼就把李強圍在了中心,摩拳擦掌,隻等老大一聲令下,就拿李強當人肉沙包『操』練。

這是要動真格的了!李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突然猛的一個旋身,右腿在空中劃了半圈,閃電霹靂般的向滿臉橫肉的老大抽去!

這一腳又狠又準,誰也沒有想到李強會搶先出手,並且還用了這種冷僻的攻擊方式。

如果李強出拳或正麵抬腳,就算囚犯們來不及製止,老大也能躲閃或格擋一下,但是李強用了一招旋身鞭腿,老大反應不及,頓時就結結實實的中腳了!

“轟!”

老大被踢得向一旁栽倒,通鋪由厚木板拚成,他肉山一般的身體摔在上麵發出一聲巨響,與此同時李強一躥而起,騎在老大的身上如同武鬆打虎的姿勢,胳膊掄圓了,拳頭像雨點一般的砸在他的臉上、頭上!

眾囚犯頓時如一群餓狼般的撲了上來,一邊對李強拳打腳踢,一邊竭力將他和老大分開,這時李強早已打紅了眼,一門心思就是和老大拚個魚死網破,他幹脆雙手同時揪住老大的頭發,身子弓成一隻蝦子似的,兩腳奮力踢蹬,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囚室裏『亂』作一團,老大和李強的痛嚎和怒吼聲響徹了整個樓層的走廊,在平時,囚犯們打架屬於常事,不過都是“無聲的暴力”,而今天的情況大不尋常,所以片刻之後,走廊內鈴聲大作!

當數名手持電棍和槍支的獄警衝進囚室的時候,老大的腦袋已經徹底腫成了豬頭,眼眶黑紫,充血腫脹,將雙眼擠得隻剩一線,嘴唇外翻,鼻梁也歪向了一邊。

而李強則是滿臉鮮血橫流,看上去像個血人,身上的襯衫和西褲全是腳印,整個人蜷縮在通鋪上抽搐顫抖著,似乎隨時可能背過氣去。

一看這種情況,值班的獄警也不敢托大,連忙用擔架把李強抬走,將被打成豬頭一樣的老大也從號子裏提了出來。

“我雨炮,我雨炮!”

老大捂著腮連叫了數聲,才有一名獄警聽了出來,他說的是“我舉報”三個字。

“你舉報什麽?”獄警沒好氣的問道。

老大向著李強被抬走的方向連指:“他組昂的,他是組昂的!”

組昂?獄警皺皺眉頭,突然明白了豬頭老大的意思,他說李強半死不活的狀態是裝出來的!

獄警連忙用對講機打給同事,李強在坐上前往醫院的麵包車外被攔了下來。

一名經驗老道的獄警迅速趕到,先打量了一下李強的傷勢,然後翻了翻他的眼皮,立刻下了結論:“確實是裝的,他瞳孔都沒渙散,抽什麽抽?”

……

半小時後,李強被送進了禁閉室,頭上胡『亂』纏著幾道紗布,手腕和腳踝也被帶上了沉重的鐐銬,用監獄的行話來說,這叫“上措施”。

他全身上下疼得要命,尤其是額頭的發際處,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打破了一道口子,因為他裝死嚇人,獄醫縫針的時候連麻『藥』都沒用,包紮也隻是隨便應付。

雖然混身疼痛,但是李強卻像一隻鬥勝了的小公雞一樣亢奮,可能後果很嚴重,但一想到老大被自己打得比豬頭還慘,李強就感到由衷的解恨。

禁閉室又稱小黑屋,對於犯人們來說,絕對是一個恐怖的所在。小小的房間隻有四平方米,冰冷的水泥地麵上丟著一張發黴的紙箱板,就是睡覺的地方了。房間裏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厚重的鐵門,走廊上有一盞不超過八瓦的節能燈,光線昏暗,在這樣狹窄而又單調的環境裏如果呆久了,絕對能讓人發瘋。

李強坐在紙箱板上,回想著一天一夜以來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感慨著人生際遇之奇妙。昨晚這個時候,自己還在為第一天做兼職就賺到了七百塊而開心,而現在自己已經淪落成了一名囚犯,而且還因為被其他囚犯欺負而狠狠的打了一架,之後悲慘的被關進了小黑屋。

何其悲催啊!

不過還好!李強有些淤青的嘴角突然升起一抹笑意,他緩緩伸出右手,按在牆上向前推去。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他的整個右掌漸漸沒入了牆壁,與牆麵相連接的地方緊密貼合著,仿佛手掌從來不曾存在過,又像是和牆壁徹底融為了一體!

這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手掌感受到的阻力有些像伸進了水中,李強慢慢收回手,翻覆著觀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又仔細看了看牆壁,二者沒有分毫的變化。

半分鍾後,隔壁禁閉室的牆上緩緩凸現出了一張臉,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息,在黑暗幽靜的小黑屋裏顯得格外的詭異。這張臉上帶著幾處淤青,額頭上纏著紗布,看上去有些狼狽。可是表情卻格外的開心,似乎比中了一千萬元大獎還要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