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如嫁給他幹脆
中午時分才在客房安頓下來，行禮還都沒有打開，所以也不需要怎麽收拾。閔玥兒將包裹和小『藥』箱在桌上放好，便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
她看看倚在窗邊向外探望的肖然，隻見他雙眉緊鎖，似乎心事重重。
“你是不是在想裘海剛才說的話啊？”
肖然輕撫她的肩頭：“發生什麽樣的事情都有可能，所以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眼光，落在閔玥兒臉龐上，欲言又止。
閔玥兒眨眨眼睛，奇怪地看著他：“你有話要給我說，是嗎？”
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輕輕擁在懷裏：“累不累？”
她搖頭。
“怕嗎？”
她從他懷中微微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我？”
他沒有回答，隻是伸手捋捋她鬢角的發絲。
閔玥兒看著他突然變得無比溫柔深沉的眼眸，竟有些不敢和他對視，於是看著他胸前衣襟上的暗『色』紋路，用指尖來回打著轉：“要說從來不怕，真的是假話。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在家裏就是纏著爹爹學學醫術，偶爾跟著他溜到宮裏去玩玩，還隻能待在太醫殿。除此以外，我幾乎就沒有出過門。在我的腦子裏，就是吃飯，看書，玩耍，然後便是睡覺了，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竟有一天會在自己身邊發生這些事。爹爹不在了，我怕都來不及怕，隻知道難過，隻知道逃命。過後想想從京城到梧州，好幾次都差點成了刀下之鬼，反倒有些後怕。後來端午夜那一樁樁血案，第一回讓我看到那麽可怕血腥的事情，當時也許怕過，但也都過去了。再後來……讓我最害怕的就是……玉樓……”
“玥兒……”肖然有些不忍心再聽她說下去，將她緊緊攬住。
“那麽多事情，你怎麽會不怕，這任何一件單拿出來，都不是該由你這纖弱的肩膀去承受的。”
閔玥兒舒服地將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上，伸手握拳調皮地敲打他的胸口：“其實怕有什麽用，再說了，不是有你呢嗎，所以，我就不怕了。”
“如果連我也不能確定事情將會如何發展的時候，你還不怕嗎？”
她努力地抬起頭，看著他：“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事情，將有什麽樣的危險，都很難說，所以……”
閔玥兒突然緊張起來，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襟：“你，你想要不帶著我了嗎？”
“或者你留在這裏能安全些。”
“你忘了你怎麽說的了嗎？你說讓我別離開你的，方伯伯讓我留在梓州你都不答應，若是怕我有危險，為什麽那時候不留下我？我說讓你放我走，你還一副惱怒的樣子，一定要我待在你身邊。現在我不離開了，你卻要我走，你到底要怎樣嘛！”
“不，不是這樣的……”看到她突然急躁的樣子，他也有些急了，生怕她剛剛平穩不久的心又受到驚嚇，隻是握住她的肩頭，讓她不至於轉身離開。
“我不是要你離開我，這時想要你留下來，和你想要離開我是不同的。在梓州，你急於想要從我身邊逃開，那時我甚至看到了你一顆心離我越來越遠，我知道我若是不緊緊抓住，真的就失去你了，不是嗎？”
閔玥兒沒有言語，她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當自己的一顆心已經被他滿滿的抓在手裏，她便一刻也不想和他分開。
“你怎麽就知道我留下就不會有危險？在梓州你留我和方伯母在一起，又讓狄大哥跟著，以為沒有危險，不是也想錯了嗎？”
是的，一想到這裏，他的心就狠狠扭結住，深深的自責再次湧上來。
他下意識地緊握住她的肩，發覺一絲顫抖，定是那可怕的記憶久久讓她揮之不去，他更加心疼起來。
“對不起，玥兒……隻是這次麵臨的恐怕是一場血戰，你應該留在這裏，或許，讓楊奕霄也留下來保護你。”
閔玥兒搖頭，倔強地說：“我不要他保護，你若是真當我是你的妻子，你就別把自己的責任推給楊奕霄。”
“在說我什麽？”一個朗朗的聲音由門外傳來，隨即就看到楊奕霄和狄琨雙雙進來。
閔玥兒連忙自他懷中掙開，有些氣悶地轉向窗外不看他們。
肖然此刻正被她最後一句話惹得一團糟，看到他們進來，深深吸了口氣迎上去。
“我聽到你們在說我。”他仍舊不放過那好奇，看看閔玥兒兀自矗立的背影，再看看神『色』有些嚴肅的肖然。
“是啊，說你怎麽還不回來。”他隻能隨便扯個謊。
這麽一說，楊奕霄倒忍不住笑起來：“去鎮外郊野轉了一圈，那個萬喬山我差點就認不出了。”
“怎麽講？”
“他的大胡子竟一根不剩，再看那臉上的瘡疤，就知道定是幾天前被破廟裏的火燒了個精光。”
“想必那火勢應該不隻傷了他一人吧。”
“就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落後了我們半日。那裘海猜測到我們可能是到陽關鎮，便先行超了我們，提前一天到達，想讓我們以為他並沒有在跟蹤。”
“他們有多少人？”
“人馬不少，足有兩百多。火燒萬鷹堂之後，萬喬山的人已經不多了，大多數應該是裘家堡的人。”
“裘海剛剛說他的人發現了聖蓮教的蹤跡。”
“他說的是在郊外那幾個紅衣人的影子吧。”
肖然有些吃驚：“你也看到了嗎？”
“不錯，我正巧也看到，而且基本可以確定就是聖蓮教的教徒。”
“那麽裘海竟沒有騙我。”
“想必裘海覺得自己可以通過追蹤那幾個教徒找到聖蓮教所在，所以不用倚靠咱們了。”
肖然環抱雙臂，緩緩踱了幾個來回。楊奕霄也沉著臉思考了一下。
“我們……”
“我們……”
突然兩人同時開口，又相視而笑。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動身吧。”楊奕霄接著說。然後招呼狄琨，兩人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肖然有些為難地看著窗前的閔玥兒，她聽到他走進的腳步聲，才猛地轉過身，一副哀怨的樣子緊看著他。
“玥兒……”
“你若再說讓我留下，我便再也不要理你了！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妻子，卻把我推給別人照看，如果你還說讓楊奕霄來保護我，我不如嫁給他來的幹脆！”
肖然的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竟沒有料到她會想到這裏，緊張地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拽到自己懷前：“我錯了，我再不說那些讓你留下的話了。隻是，快把那討厭的念頭從腦子裏扔掉！”
“啊？”焦急的口不擇言，此時才發覺那嫁給別人的話竟多麽奇怪，而且還是楊奕霄！她吐吐小舌頭，一臉的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