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後,一大群人回到伍宅,每個人都累歪了,沒想到伍宅裏的人更多。

江忍、辛法紗、章狂、莫謙雅、嚴怒、紀芷丞、殷邪、藤真砂衣子都在,他們在泡茶啃瓜子,閑聊他們學生時代的趣事。

“哇!回來啦!媽咪好想你!”紗紗把水晶摟在懷裏,幾天不見小女兒,好想她哦。

“山上的風景一切如舊嗎?”砂衣子微笑詢問幾個大男孩,因為那裏也是他們學生會這群人婚後常胞的地方。

“砂衣子阿姨,你這樣問問有什麽意思?”伍獅笑嘻嘻地將手搭在砂衣子肩上。“明年跟我們一起去好了,用自己的眼睛看比較準。”

“謝謝,我知道自己的體力,還是不要去拖累你們比較好。”砂衣子對於世侄的“好意”心領了。

近十年來,她與殷邪將心力全投注於“殷真科技”上,那麽耗力的戶外活動,大概會拆了他們夫妻的可憐骨頭。

“別這麽說,你還是一樣貌美如花啊。”伍獅毫不避諱的調戲著長輩,好好地笑開來。“我聽說那個鴻毅電子的少東吳總經理,就對你十分仰慕,上個月還約你在高爾夫球場的咖啡廳裏一起喝咖啡對吧,殷叔叔不緊張嗎?”

“有人仰慕砂衣子是我的榮幸,改天我也會約鴻毅的吳總一起出來喝杯咖啡。”殷邪很有風度地說。

“你這小子少挑撥離間了。”莫謙雅給了伍獅一記老拳。“邪和砂衣子是出了名的情比石堅,沒那麽容易被你扇動,憑你的口舌是無法動搖他們的,回去跟你老爸學幾招賤步數再說。”

“我哪有什麽賤步數啊?”伍惡為自己喊冤,他隻是口才好了一點而已,這樣也有錯嗎?

“哼哼,沒有的話,像曉冽這樣容貌與智慧並重的才女,會被你騙來這裏當黑幫的幫主夫人嗎?”謙雅簡直是用鼻孔講話的。

“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啦。”對於死黨老婆這種惡劣態度,伍惡自有反擊方法,還保證一定會讓她抓狂。“狂還不是被你霸王硬上弓,不然憑他堂堂聖柏亞的囂張狂徒,走路有風,有必要娶你這個男人婆嗎?”

“姓、伍、的!”莫謙雅摩拳擦掌。

伍惡賴皮的笑容掛在嘴邊。“這裏有四個姓伍的,髒夫人,你叫哪一個?”

又、開、始、了……

眾人互看一眼,對於他們兩個一見麵就要鬥嘴,早已習已為常。

因此,沒人理他們,傭人端出另一波西式下午茶,連同登山回來的小輩們,悠哉地喝他們的茶。

“遠嵐、麗晚、曉涼--”伍奕開口喚道。

三個女孩兒停下喝茶的動作,眉眼一致看向伍家爺爺。

“伍爺爺,我們在聽。”身為長女,舒遠嵐代表回話。

“鐵衛已經回到美國了,他傳來訊息,那裏一切安好,他也已經到了你們爺爺的身邊保護著,目前正在查幕後主使者,要你們放心。”

“伍爺爺,這些是真的嗎?”舒曉涼眼睛發亮,伍爺爺所說的,正是她們姊妹最關心的事。

“都是真的,你們別再擔心了。”

“對了,趁著大家都在,我把泰國之旅的行程為大家講解一下。”曉冽忽然當起了旅行社的業務,把一張張的行程表發下去。

“這是什麽東西?”拿著行程表,伍獅奇怪他親愛的睿智老媽,什麽時候改行啦?

“明天,我們五家人一起到泰國旅行,為你爺爺過生日,’她輕描淡寫的說:“下午兩點出發,手續我已經全部辦好了,你們隻要把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就可以了。遠嵐、麗晚、曉涼,你們也一起去。”

“怎麽這麽突然?”伍獅還是覺得怪怪的,老人家也會喜歡到國外過生日啊,真稀奇。

“這是你們爺爺的心願。”曉冽一句話就決定了一切。

伍龍啜了口茶,明白這是為轉移舒家三姊妹的注意力才舉辦的旅行,目的當然是要她們散散心。

“伍龍--”坐在他身旁的舒遠嵐忽然動了動嘴唇。“幫我謝謝你母親。”

伍夫人善解人意、體貼而周到,她由衷戚激她。

“我會的。”他也以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回答。

一片喧鬧中,她又動了動嘴唇,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吃過晚飯後,後廷園見,不見不散,我們談談。”

晚飯後,寒風颼颼的後廷園,伍龍現身,而舒遠嵐早已佇立於庭院之中,凝視著飄落的櫻花,似有無限煩憂。

“這裏冷,我們可以到和室去談。”對於她要談些什麽,他心中有數。

“在這裏談就可以了,冷風可以讓我的情緒冷靜下來。”

“好吧。”他並不勉強她。“你想知道什麽?”

“我爺爺--”她直視著他黑湛的眼眸。“他老人家的情形並不像伍爺爺說得那麽好,對嗎?”

“看來我並不需要瞞你。”伍龍坦白道:“事情確實不順利,但你爺爺目前沒有生命的危險,這是事實,你們毋需過於擔心。”

他從爺爺那裏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

她雙拳死死的握著。“我想回去美國--”

“你該知道這麽做並不妥當,你們三人都是幕後主使者覬覦的對象,如果你出現了,反而會為舒爺爺帶來麻煩。”

她眼神一黯。“你說得沒有錯。”

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心焦,無法助爺爺一臂之力,她覺得自己好沒用。

“不要急,先等我們的消息。”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明天我小叔叔伍焰就會奉我爺爺之命飛去美國協助,相信會對舒爺爺有所幫助。”

舒遠嵐深吸了一口氣,讓激動的情緒緩緩平複下來。“我知道了。”

不要衝動,她必須謹記庭訓。

“要不要去喝杯茶?”伍龍關心的問。

“你跟我過幾招好了。”這是讓她心情恢複的最快方法,可以藉由體力的抒發而獲得心靈的平靜。

他從容一笑。“沒問題。”

月影移動,櫻樹下,就見兩個身高相去不多的頎長影子,你來我往的過招,每一個招式都如行雲流水,配合得恰到好處,仿佛一出精采絕輪的功夫片。

舒遠嵐的氣息靜平,她已經好多了,準備收招……

“天哪!你們兩個不要打架,有話好好說嘛!”

舒曉涼驚呼一聲,因為看到大姊的掌風正要筆直劈向伍龍的頭,於是她立即跑到他麵前擋住。

“大姊,你太過分了啦!”她氣憤不平的喊。“你平常打那些不聽話的屬下我沒話說,可是我們住在別人家裏,你怎麽可以動手打伍龍呢?”

伍龍連忙拉住她,莞爾的歎道:“曉涼,我們不是在打架。”

她撇了撇唇,還是很堅持己見。“你不要再替我大姊隱瞞了,她打起人來可是很痛的,如果你被她打到,你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也被大姊K過,都是在她懶得碰教科書準備考試的時候。

“曉涼,我們是在過招。”他把她拉到胸前,好氣又好笑的黑眸對著她明澈的瞳眸,要她安靜下來。“聽著,遠嵐心情不好,我陪她過招,事實是如此,你錯怪她了。”

“哦,過招啊……”舒曉涼總算信了,接下來,可就尷尬了。“這個過招嘛,我懂……”

真糗,以後要當大姐大的她,居然連打架跟過招都分不出來,這叫她將來要怎麽在屬下麵前立足?

舒遠嵐淡掃了她一眼。“以後把事情弄楚清了再咬人,再說,”她若有所指的道:“我打人之所以很痛,是因為我隻打該打的人。”

“大姊,人家錯了嘛。”舒曉涼涎著笑臉,連忙跑過去對她撒嬌求和,就怕她把自己被打的不名譽原因抖出來。

“原諒你,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舒遠嵐不假辭色地問:“這麽晚了,你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我出來找伍小婉啊。”

今天伍小婉被那個叫芷丞的阿姨帶來,她一看到那可愛的小狗就愛上了,一直跟它玩,而它也留下來過夜。

沒想到她洗完澡一出來,伍小婉就不見了,她急得四處找它,才會撞見他們剛才的過招。

“那你慢慢找,我對小動物沒興趣,我先回房了。”舒遠嵐很冷淡的走了。

她眼巴巴看著生力軍一名漸行漸遠。“大姊,幫我一起找嘛……”

伍龍輕鬆的微笑,攬住了她的香肩。“我幫你找。”

舒麗晚洗完澡,正在整理幾天登山下來的髒衣物,準備丟到洗衣機去清洗,這時外頭傳來敲門的聲音。

大姊不在,曉涼跑出去找狗了,房裏隻有她一個,她擱下行囊,起身走到門邊。

“哪位?”她輕柔的詢問。

“是我。”

一道熟悉的男聲透過門板傳進她耳中,她心頭陡然一跳,握住把手的素手有些遲疑,是伍獅耶……他怎麽會來呢?

正在遲疑不定問,門外的人又揚聲了。

“我是伍獅。”

聽到他表明身分,她渾身的細胞輕掠過一陣難解的悸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下什麽重大決定,毅然決然把門打開,看到伍獅高挺的身軀立於門邊。

“嗨……”她有點緊張,擠出的笑容一看就很不自然。“晚安。”

伍獅瞥見她柔美睡衣下的單薄嬌軀,連忙趕走腦中的綺念,正經八百的命令她。“去換衣服,順便穿件厚外套。”

她微微一愣。“做什麽?”

是要……約會嗎?

這個想法一時之間讓她腦子鬧烘烘的,秀致的臉龐已經變成酡紅色了。

這樣進展,好像太快了,她……心裏還沒有準備好耶……

忽然,他寬大厚實的手掌,突兀印上她尖美的額心,他奇怪地道:“沒發燒啊,臉怎麽這麽紅?”

舒麗晚輕眨著水眸,說不出話來。

怎麽?她的臉很紅嗎?原來她不隻心裏好像有小鹿在撞,連臉也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

“我剛剛在洗澡,可能、可能是蒸氣……”她找了個很蹩腳的理由。

“這樣啊。”不過他也不追究,輕描淡寫地說:“你的腿傷應該還沒好吧,明天要去泰國旅行。走吧,我帶你去醫院,你必須照個X光。”

章家的M醫院,多晚去也無所謂,再說現在也不算多晚,還沒八點呢!

她頭搖得很快。“不用了,不用麻煩你了……”

現在她都快呼吸困難了,更何況要跟他獨處,她應付不來哪。

伍獅用慵懶的目光注視著她,笑了。“一點都不麻煩。”

這種麻煩根本是種享受,他喜歡被她麻煩,最好麻煩永遠都在他身邊,那麽,他就可以一直“近在咫尺”的看著她的美麗了。

“獅小子說得沒錯。”曉冽微笑地走過來。“麗晚,你就跟他去醫院吧,這樣我們也才能放心。”

聽聞麗晚在登山時受了傷,她也是為此事而來,沒想到她的小兒子比她這個老媽還早來了一步,而大兒子則沒看到人。

“伍夫人……”舒麗晚很感動,對於他們母子兩人為了她如此大費周章,很過意不去。

“你們順便幫我買束花回來。”曉冽看著她澄澈的水眸微笑。“你對花有研究,挑東適合我的花,我想擺在房裏頭欣賞。”

她別有深意的瞅了兒子一眼。

希望這花名浪蕩,實則純情的家夥能開竅,最好是能來段“借花獻佛”,這樣成效較佳。

“好的,我會幫你選束最漂亮的花回來。”舒麗晚終於不再拒絕。他們這樣關心她,如果她再拒絕就是不識好歹了。

兩人走後,伍惡神不知、鬼不覺的冒了出來,後頭還跟著乖乖不吭聲的伍小婉。

“老婆,你想把舒家二小姐跟咱們的純情伍獅配成一對,是嗎?”他摟住曉冽的頸子,安步當車地散步回房。

她莫測高深地勾唇微笑。“你猜猜看?”

“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我哪猜得到?”他很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你老公我除了耍嘴皮子之外,是不愛動腦筋的,你還是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吧!”

她笑了笑,摟緊丈夫的腰。“沒到最後,結局誰也不知道。”

“好可愛哦!真的好可愛哦!”

馬廄裏,舒曉涼對著幾匹不同顏色的大小馬,頻呼可愛。

在伍龍的協助下,伍小婉找是找到了啦,不過它在伍龍他父母的**睡得安安穩穩,他們總不能硬闖進去把它帶出來吧?

看她一臉失望,伍龍就把她帶到馬廄來看馬了。

“它們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她興致勃勃的問,如果能叫它們的名字,就可以更快跟它們打成一片了。

“這匹叫雪麗……”他指著一匹白色駿馬。“這匹叫天使……”那是一匹頸項係著粉紅色糊蝶結的漂亮馬兒。

“這匹呢?”她對一匹毛質特別柔軟的馬兒感興趣。

“它叫雪柔,是雪麗的妹妹。”

她發現了一個共通點。“她們全都是女生啊?”

他微微一笑。“對。”

她揚起眉梢,深感有趣。“為什麽?”

“這是我母親的馬廄,她對美麗的母馬情有獨鍾,名字都是她取的。”

“它們的名字比我還美,雪柔……”她神往地輕撫白馬的柔毛。“聽起來就是很美的一個女子。”

“你的名字也很可愛啊。”她何必妄自菲薄,她的名字像她的人那般活潑逗趣,如果她也叫雪柔,恐怕會怪怪的。

“才不呢。”她瞪大眼兒。“你知道有個笑話嗎?名字是依出生時看到什麽,就取什麽樣的名字。”

他笑著搖了搖頭。

“笑話是這麽說的。”她輕咳一聲,說起了故事。“久遠以前,有個落後的地方,有天,有個孫女兒問她的爺爺,爺爺、爺爺,我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爺爺說,我們這個地方,是看到什麽,就取什麽名字,比如,你大姊出生的時候,剛好有片雲飄過,她就叫白雲,你二姊出生的時候,有著滿天彩霞,她就叫彩霞,這樣你懂了吧,狗大便!”

說完,在他笑意加深的表情中,她對他扮了個鬼臉。

“我們三姊妹的名字就是這個故事的翻版。”她無奈的說:“我們的名字都是爺爺取的,大姊出生時是清晨,爺爺說,打開窗戶,看到遠方有隱隱山霧縹緲,大姊就叫遠嵐,而二姊呢,出生時是傍晚,打開窗戶,就見瑰麗的澄紅布滿天空,二姊就叫麗晚,我出生時在中午,爺爺打開窗戶,什麽氣象都沒有,剛好有一陣涼風吹來,他就把我取名叫小涼,意思是,小小的一陣涼風,後來是我媽覺得太難聽,他老人家才勉強把很小的小,改為破曉的曉。”

伍龍柔柔她的頭,好看的唇際扯出一個淺笑。

“名字雖然無法讓你很滿意,卻歪打正著,你們三姊妹的名字,都跟你們的個性很相配。”

“就是這點讓我心理不平衡,因為大家都這麽說。”她皺皺俏鼻。“我可不認為那是讚美。”

雪麗忽然長嘶一聲,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它在叫耶!”她忘形又興奮的扯著伍龍的袖子。“它這麽漂亮,應該不會咬人吧?我可以騎它嗎?”

“當然可以。”他打開柵門,將雪麗牽出來,遞給她一包糖。“慢慢喂它吃糖,等它對你不陌生了,你再上去。”

“它真的很喜歡吃耶!”舒曉涼嘖嘖稱奇,還轉過頭去對著他嫣然一笑,笑容燦爛得好像一顆暖洋洋的小太陽。

“我可以騎它了嗎?可以了嗎?”雪麗每吃完一顆糖,她就回頭問他,顯得興奮而迫不及待。

終於,伍龍點了頭。“好,現在雪麗已經認識你了,你可以準備上馬,慢慢來,不要心急,否則會嚇到它……”

在他的幫助下,她跨上了馬背,緩緩騎出馬廄。

“哈啾!”

天氣太冷了,她打了個噴嚏,卻隨即逸出銀鈴般的笑聲,興致不減。

歡笑聲持續回蕩在馬場,遠處,伍奕反剪著雙手,看著他們好一會兒,沒有驚動他們,微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