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章 得禹鼎,朽木難雕

“為師早有防備,左手掐訣,右手取出一道靈符,貼在身前,口誦真言,連同一口金丹丹元噴出。立時化成一座霞光萬道、高約百丈的巨鍾,將自己全身罩住,身化虹光,在光霞圍繞擁護之下,比電還疾,一轉瞬間,未容寶鼎與上麵飛劍光層接觸,一伸雙手,便將寶鼎接到手中。更不怠慢,連忙回身飛到原來岩石上麵,將鼎抱在懷裏,盤膝打坐,默用玄功。

“鼎後麵千百大小妖物,也都紛紛趕到,圍在光層外麵,不住張牙舞爪,怪嘯狂吼。為師依仗護身法寶厲害,也不去理它,隻管默念冥思,隨機應變。那妖鯀冷不防寶鼎被人收去,又怒又急,連忙幻化原形,隨後追來,被齊霞兒迎麵一截,忽然回身隱入湖內。齊霞兒也知它還要拚死衝出,暫時退逃,必有作用。仗著四外封鎖,又有九口天龍伏魔飛劍結成的光幕在側,也不窮追。一心注視湖底,駕起劍光,憑空下視,靜候最後時機。

“約有兩個時辰,為師盤坐岩間,存身之處,一片烏煙瘴氣中,現出一座金鍾虛影,外麵雖是怪聲大作,怪影飛翔,如同狂潮驚飛,甚是騷亂,其實並無妨害。見千百妖物全被光層所阻,不能近前,以為妖物伎倆止此。這些妖物多是上古異類,如今已是罕見,為師這次也算是長了見識。

“那些妖物變化到極大時,從頭至尾,約有百十丈長短,身子和一座小山相似,越到下麵,越顯粗大。股際還生著四條長爪。自股以下,突然收小,露出長約數丈,由租而細,形如穿山甲的一條扁尾,拚命想往手上寶鼎撲來。其餘妖物,也都是能大能小,隨時變形,猛惡非凡。

“為師正在觀看,遠遠聞得湖底怪嘯一陣,鼎上樂聲忽止。那些妖物也都比較寧靜了些,隻是盤繞不退。忽覺懷中一股奇冷,其寒徹骨,直冷得渾身抖戰,兩手幾乎把握不住。知道不妙,忙運玄功,從丹田吸起一股陽和之氣,充沛全身。剛得抵住一些,忽然鼎上生火,其熱炙膚,又不敢鬆手。眼看兩手、前胸就要燒焦,心中清寧,默念《清靜經》,一任它無窮變化。一會熱退,又忽寒生。身體並未受傷,才知不過是幻象。雙手緊握鼎足,靜等收功。

“恰在這時,猛一眼看到那鼎紐上盤著一條怪物,也是狼首雙翼,似龍非龍,獰惡非凡,與光層外麵那條為首怪物的形象一般無二。再一細看鼎的全身,其質非金非玉,色如紫霞,光華閃閃。鼎上鑄著許多魑魅魍魎,魚龍蛇鬼,山精水怪之類。外麵那些妖物,俱與鼎上所鑄形象一絲不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鼎便是那些妖物的原體和附生之所,無怪乎它們要追圍不退。隻是這種數千年前大禹遺留的至寶,少時除了妖鯀之後,怎樣收法,倒是難題。

“正在為師尋思之時,忽見金鍾虛影外麵紅光千丈,衝霄而上,耳聽波濤之聲,如同山崩海嘯,石破天驚,起自湖底。同時一道紫虹,自天飛射,數十道細長金光閃處,怪聲頓止。又待不多一會,忽見金鍾虛影外麵,大小妖物紛紛亂閃亂竄,離而複合。一道匹練般的金光直射進來,正是齊霞兒。

“那齊霞兒一照麵便喊:‘妖鯀已斬,快將禹鼎與我,去收妖物,壓平湖中洪水。’說罷,不等為師答言,一手便要將為師手中禹鼎接過;為師不與她一般見識,隨手將鼎丟給了她,她一手持鼎,另一手取出一粒五色變幻、光華射目的珠子,塞入鼎蓋上盤螭的口內。然後揭開鼎蓋一看,顯出大悟神色,央為師收了護身法寶光芒,這才一同現身出來。

“妖鯀一死,那些妖物失了指揮,雖然仍是圍繞不退,已減卻不少威勢,好似虛有其表,無甚知覺一般。我二人才一現身,紛紛昂頭揚爪,往霞兒手上寶鼎撲來。霞兒雖得優曇大師預示機宜,一見妖物這般多法,形象又是這般凶惡,也是失了防備,大驚失色,險些受傷。

“為師將外麵的萬劍大陣祭出,這才護住她全身,從她手中接過鼎來,照著連日從妖鯀口中呼嘯同適才禹鼎內所見古篆參悟出來的妙用,口誦真言,朝著那為首的妖物大喝一聲。那狼首雙翼的妖物,飛近鼎紐,忽然身體驟小,轉眼細才數寸,直往鼎上飛去,頃刻與身相合,立時鼎上便有一道光華升起。首妖歸鼎,其餘妖物也都隨後紛紛飛到,俱都由大變小,飛至鼎上不見。

“這時湖底洪流,業已升過湖麵十丈以上,雖未繼續增高,也不減退。幸有優曇大師預先封鎖,沒有往山下麵橫溢泛濫,看上去仿佛周圍數裏方圓的一塊大水晶似的。為師收了群妖之後,又先是用了五行遁術中禦水的法門,在壓那水勢,後將鼎一拍,從鼎上鑄就千百妖物的口鼻中,飛出千百縷光華,射向水麵。初發出時,細如遊絲,越長光華越大,那水立刻減低了數尺。見此,為師飛到雁湖上空,由鼎上千光萬彩壓著那水緩緩降落。約有半個時辰,水已完全歸入湖底紅壑之中,岸上的水業已涓滴無存。”

趙燕兒問道:“師傅,那妖鯀又是如何死的?”

沈圖道:“為師收了禹鼎回飛,破了它聲東擊西之計。妖鯀怒嘯追來,被齊霞兒劍光逼入紅壑裏麵,怪吼一片。忽然將內丹煉成的元珠飛出,與九口天龍飛劍相鬥。本想將飛劍光層衝高一些,便可乘隙飛出,再收回它的本命元珠,衝破優曇大師的封鎖逃走。齊霞兒對此早有防備,妖鯀中了為師的法寶一擊,能複原如初,也是那粒本命元珠作用,隻須將此珠用飛劍緊緊包圍,決不愁妖鯀走脫。何況這次不比往日,禹鼎既收,功已成了一半。空中又有萬劍大陣在彼防守,那齊霞兒便打起欲擒先縱主意。

“一麵放起飛劍防身,將全神貫注在那九口天龍伏魔飛劍上麵,將手一指,光層倏地升起,變成一道光網,將妖鯀的本命元珠緊緊裹定。對於妖鯀動靜,連理也不去理它。妖鯀起初見光層升起,不再密罩湖麵,還在心喜,以為得計,連忙駕起雲霧,竄上湖來。身一騰空,便噴出一股白氣,去收那珠。誰知飛劍光網,密得沒有一絲縫隙,一任它用盡精神氣力,那粒鬥大的光華,在金光包圍之中,左衝右突,休想逃出,這才著急起來。剛待回身,竄回湖內,默運玄功,將珠收回,恰在這時,便有一道金光飛來。

“妖鯀知道情勢危急,把心一橫,胸前獨爪往湖中抓了兩抓,就在這湖水響動中,震天怪吼一聲,整個身軀忽然裂散,從軀殼內飛起它數千年苦功修煉的元神,周身發出萬道紅光,張牙舞爪,直朝飛劍光網猛撲,欲待棄了軀殼,搶了內丹,發動洪水逃走。齊霞兒見它來勢甚疾,萬道金光便已經從天而下、衝入光網之中,似金龍抖鱗甲,又似水銀川瀉地,萬劍齊發,絕難僥幸!

“妖鯀被斬,大功告成,連忙飛身上前,用手掐訣,隻一招,先將那粒元珠收去。這時妖鯀身首已分家,近前一看,那元神雖然小才數尺,竟與原形一般無二。料它功行還差,隻是臨危脫殼。如煉過有形無質這一關,便難製服了。

“妖鯀被斬殺之後,為師便於那齊霞兒做了一場交易,那湖中剩下的一麵地網,也是禹王至寶為師不取,那妖鯀屍身,為師也不要,至於元丹元神之物,俱都送她與優曇複命,唯獨這禹鼎,為師留了下來。”

趙燕兒和司徒平麵麵相覷一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齊聲說道:“師傅,這不妥吧?”

“你二人是怕交惡了峨眉?”沈圖嗬嗬一笑,說道:“要知道,這鼎為師拿來,為的便是給寶相夫人渡劫所用,若是還了過去……”

司徒平叩首道:“師傅,因弟子家事,而連累宗門,弟子心雖感動,卻也以為不智,不若由弟子出麵,於優曇大師門下負荊請罪……”

“荒繆!”沈圖一腳踹向了司徒平,喝道:“修行一途,講的是順之為凡,逆之為仙,神仙教主尚爭一口香火氣運,純陽門下又豈能如此作態?為師給你爭了一線生機,你便是如此對待?!還有幾日光景,為師將這禹鼎使用手訣靈言教你,你且練習熟了,寶相夫人渡劫之後,你也別隨貧道去什麽青螺山了,便在此閉關靜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