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遞刀子,請君自宮

沈圖打開了房門,見到門外站著的那人,笑道:“我就知道你要來,找到那劍譜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平之!他站在門外,臉色有些不渝,看著沈圖,問道:“你怎麽還敢到華山來?你可知道我現在除了餘滄海,最想殺的就是你!”

沈圖將他讓進屋來,給他又倒了杯水,笑道:“不過,你現在殺不掉我,也殺不掉餘滄海,一個基礎劍法練習三月時間還練不成的人,口氣倒是不小!”

“那是因為……”林平之剛要反駁,就被沈圖打斷。

“你可是看了那辟邪劍譜?”沈圖問道,“是否感覺與你家傳的劍法大不一樣?”

林平之點了點頭,心中滿是疑惑,臉上卻冷笑道:“難道那劍譜不是你留下的假劍譜嗎?”

“假劍譜?”沈圖笑道,“當真好笑,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時我可是連劍法都不會,怎麽可能寫下劍譜?再者你怎麽會認為那是假劍譜?”

“裏麵一點招式沒有,隻有些晦澀的一些方位,怎麽看都不像是劍譜,而且居然還有針法?!我家裏就沒有過這等功夫!”林平之平靜的說道,“如今我隻想問你,那劍譜到底在哪?”

“我隻能說那確實是真劍譜,”沈圖保持著一臉微笑,說道:“但卻不是全部的劍譜,因為少了最關鍵的內功心法,而且,你的見識不足,就算給你了你又能怎樣?將真劍譜當成假劍譜,然後再扔掉嗎?”

“內功心法?”林平之道,“隻要配上那內功心法,我林家的辟邪劍法便能勝過餘滄海了嗎?”

“不然你認為你祖上林遠圖是怎麽名震天下的?”沈圖看著坐在那裏有些沉默的林平之,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推開了窗戶,冷風一吹,屋裏的溫度頓時下降了一些。

林平之被凍的打了個寒顫,問道:“你要什麽條件?”

“條件?”沈圖想了想,笑道:“我想不出你能給我什麽好處,如今你得了辟邪劍譜,憑你的本事自身都難保,有今天沒明天的人,又能給我什麽?”

林平之低下頭,他如今也是寄人籬下,又能答應別人什麽?但他確實不甘心如此,尚記得他雙親在青城派身上受到的非人折磨,麵對一個可以報仇的希望,他又怎麽可以生生放過?林平之突然撩衣下拜,道:“在下如今唯有這身子還是自己的,隻要你能將內功心法給我,讓我報了血海深仇,便是讓我為奴……為婢,在下也認了!”

沈圖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破爛的袈裟,丟在地上,道:“我隻想你煉成之後,不要怨我便好,至於其他,便不要說了!”

林平之麵露狂喜直接爬了過來撿起袈裟,看也不看便揣進懷裏,轉起身就離開。

沈圖看也沒看他一眼,隻是歎了口氣,這提前讓林平之練了辟邪劍法,倒是讓他遠離了嶽靈珊,但那嶽不群是什麽人物?怎麽可能忽略林平之的變化!定然會百般試探,那林平之久經壓製,乍然練成之後又豈能屈居人下,到時候兩人必要做過一場,到時……

次日清晨,沈圖被六猴兒叫醒,隻見六猴兒一臉興奮的直誇沈圖醫術高妙,隻見了自家小師妹一麵,就去了風寒,今日一早小師妹便要上山,這才讓他去叫沈圖一起。

沈圖收拾妥當之後,便和嶽靈珊在華山派大門口匯合,他見嶽靈珊這時已經沒了病氣,整個人氣色也鮮亮的很多,頭上梳了雙鬟,還在發間編入了紅繩,上身穿了藍色的短襖,白色的夾領,和粉色的襖裙,在一邊的腰上用紅繩係了個巴掌大的香囊,手上提了一個食盒。沈圖道:“你這大病初愈的,這食盒還是給我的好,你還是趕緊去思過崖吧,估計那令狐衝今天早就望眼欲穿了。”

嶽靈珊被他說的麵紅耳赤,卻是將食盒放下,運起了輕功便往思過崖跑去,粉色的裙裾在白雪的山間飛揚,如若春天的蝴蝶一樣。沈圖看的是賞心悅目,正要走,就見那林平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向自己走來,來到近前,咬牙切齒的低聲道:“那就是你說的不合適的原因?”

沈圖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林平之臉色枯槁,身形憔悴,似乎一夜沒睡,他抬起頭,眼中通紅,恨聲問道:“這辟邪劍譜的心法可是真的!?”

沈圖又點了點頭。

那林平之悵然的裂了裂嘴,似乎要笑,卻比哭更加滲人,“居然……是真的!是真的便好,是真的便好。”他這麽低聲說著,也不顧沈圖,便搖搖晃晃的飄了進去。

沈圖搖了搖頭,他雖是知道這林平之必然會修煉,卻沒想到被那開頭的幾個字打擊成了這般模樣,不過,哪又與自己有什麽幹係?

待沈圖上到思過崖後,令狐衝和嶽靈珊早就說過了許多的話,如今卻兩兩相望,呆在那裏,沈圖腳步放慢,將身子藏在了一塊山石後麵,又過了片刻之後,才輕咳了一聲,放重了腳步,低著頭走了過來,將食盒放下。

令狐衝道:“小師妹說你早該到的,怎麽走的這麽慢?”

“走快了豈不是打擾你二人溫存?”沈圖笑道,“再說,你又沒有生病,少吃個一頓兩頓還是個事麽?要不是怕嶽姑娘說我貪了這華山的食盒,我這都不想過來。”

二人被沈圖說的有些發窘,但心中同時又有些甜蜜,隻是相顧一笑,盡在不言中,令狐衝向沈圖抱拳道:“多些沈兄的醫術,要不是你,我這師妹還不知道要受幾日的病。”

“她受病,你也擔心不淺,昨晚可是輾轉難眠,心中忐忑?今日見了是不是又渾身一輕?”沈圖打趣道,“你們吃飯吧,我還要去煉氣,就不打擾你們了。”

見沈圖哈哈笑著出了洞口,兩人才出了口氣,被沈圖這麽一說,兩人心中更感有些親近,隻是拘於禮法,令狐衝不敢褻瀆而已。

沈圖出了洞口,站在崖邊,向下觀瞧,心中想著那風清揚何時會來,心中不覺有些激動,便拔劍在手,演練起來,先前每一劍每一招皆是按照標準來做,漸漸的卻有些亂,有的該往上的,沈圖偏偏往下,有的該後退的,他便向前,看的人心中別扭無比,偏偏沈圖舞動的還無比和諧,一招一式之間還更加的連貫,幾乎天衣無縫般。

“大師兄,這沈道長用的是什麽劍法?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嶽靈珊問道,她雖是女流,但也習劍多年,即使不及令狐衝,但眼界還是有的,見到了一套從未見過的劍法,心中也有好奇,不覺又看了幾眼,心中順著劍法推導起來,卻是臉色漸漸蒼白,頭暈眼花起來,一個不穩,跌到了令狐衝的懷裏,道:“這人劍法好生奇怪,我隻是看了兩眼,怎麽便成這個模樣?”

“你心力不濟,強行推導,自然受不起,他這劍法雖然是怪模怪樣,但威力卻不在劍上,而在人上,你隻是看便被他擾亂的將要暈倒,那對敵時的敵人,豈不是更推測不到他下一劍的方向走勢?”令狐衝解釋了一二之後,待嶽靈珊好些,便讓她下山去了。

這一晃,沈圖也在這玉女峰的思過崖上呆了二十多日,平日裏都是嶽靈珊帶來兩人份的飯菜,他偶然也會下山到市集上買些吃食帶來,這段時日與令狐衝每日切磋,也是互有勝負,但沈圖主要是看令狐的劍法走勢,從中借鑒,而令狐衝卻根本摸不透這沈圖下一招要攻哪裏,怎麽攻,便是勝,也往往是勝的不明不白,負也是負的稀裏糊塗。漸漸的令狐衝也用上了沈圖的法子,打亂了招式中的前後關係,一開始還有些生疏,能被沈圖鑽空子,後來卻越來越熟,沈圖也沒了優勢,兩人打起來那劍招以不成了樣子,讓外人看來,便是兩個初學者一般,但讓高手看來這每一招每一劍中又多是滿滿的殺機,稍有不慎,便要身死道消!

這日黃昏,嶽靈珊氣呼呼的便上來了,兩人連忙停下比劍,令狐衝問道:“小師妹,這是怎麽了?誰又讓你生氣了,告訴大師哥,大師哥替你出氣!”

“還能有誰,便是那小林子咯!”嶽靈珊氣道,“我本想好好的教他用劍,可他不知道為什麽偏偏要躲著我,整日隻一個人瞎練,讓我這個好不容易當了師姐的人形同虛設一樣!”

“定是你罵他狠了,讓他怕你了!”沈圖也過來笑道。

“哪裏罵他了?”嶽靈珊委屈的扭過了頭,然後忽地換了張笑臉,對令狐衝道:“大師哥,你可知道我要學一門新劍法了!”

令狐衝道:“甚麽劍法?”

嶽靈珊道:“你倒猜猜?”

令狐衝道:“‘養吾劍’?”

嶽靈珊道:“不是。”

令狐衝道:“‘希夷劍’?”

嶽靈珊搖頭道:“再猜?”

令狐衝道:“難道是‘淑女劍’?”

嶽靈珊伸了伸舌頭,道:“這是娘的拿手本領,我可沒資格練‘淑女劍’。跟你說了罷,是‘玉女劍十九式’!”言下甚是得意。

沈圖這時問道:“可是華山派中號稱破盡天下劍術的‘玉女劍’?”

“正是!”嶽靈珊昂頭道,“怎麽,你要試試嗎?”

沈圖點了點頭,沒想那嶽靈珊直接便笑道:“好啊!到時候待我學會了,定要上來讓你和大師哥來給我喂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