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第一局

就在兩方對峙的時候,黃蓉這邊猛地“哎呦”一聲,原來她與郭靖闊別多日不見,見麵後卻又不得親近,於是想著趁眾人不留意時,上前拉住郭靖的手,正巧,此時郭靖卻模仿起了沈圖那招推手,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內中卻是暗藏極大威力,黃蓉剛捏住郭靖手掌,卻不料郭靖掌中內力突發,隻感一股強力把自己猛推,登時身不由主的向半空飛去。

郭靖手掌推出,這才知覺,隨即縱身上去接,黃蓉使了一個巧勁,纖腰一扭,已站在竹亭頂上。郭靖沒有接到人,落地後也跟著躍起,左手拉住亭角的飛簷,一個翻身上去,兩人尋了個“雅座”,並肩坐在竹亭頂上,居高臨下的觀戰。

歐陽克見兩人偎倚在一起,指指點點,又說又笑,不覺醋心大起,右手扣了三枚飛燕銀梭,悄悄繞到竹亭後麵,咬牙揚手,三枚銀梭齊往郭靖背心飛去。

此時,那歐陽鋒也是一個縱身,向著沈圖一掌推出,這一掌乃是他用蛤蟆功內力催出,已不是剛才那般隻用招式的樣子,而是以數十年功力相拚,到了生死決於俄頃之際。

沈圖這邊見歐陽鋒使了內力,他也不急,雙手一疊,雙腳交錯,使了一記太極拳中的如封似閉,雙手猶如劃水一般,身子卻不進反退,將這一掌所含的內力全數卸掉,正待反攻之時,突見那歐陽克向著自己徒弟發出暗器,哪裏還有心思顧及其他,隨即單手掐了一個劍訣!

郭靖還未反應過來,手中所持的寶劍便蜂鳴起來,帶著郭靖回身一擋,將那三枚暗器擋了下來,黃蓉驚道:“靖哥哥,劍法不錯啊!”

郭靖還未開口,那劍便脫手而出,直奔歐陽克而去!

歐陽鋒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自己侄子有難,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一個騰身而起,將自己侄子拉開幾步遠,憤而出手,一掌朝亭上郭靖打去!

郭靖隔了老遠,卻也感到一股極大力量排山倒海般撲麵而來,忙將黃蓉在身旁擠開,急運內力,雙手同使降龍十八掌中的“見龍在田”,平推出去,砰的一聲響,登時被歐陽鋒的蛤蟆功震得倒退了七八步,踩碎了幾片瓦片後,滾落到地上。

郭靖胸口氣血翻湧,難過之極,隻是生怕歐陽鋒這股淩厲的掌力傷了黃蓉,硬生生的重新站了起來,深深吸一口氣,待要再行抵擋歐陽鋒攻來的招術,隻見洪七公與黃藥師已雙雙擋在麵前,而沈圖更是已經到了自己身邊,手中拿著一粒丹藥,說道:“吃下去!”

郭靖吞下丹藥之後,沈圖這才離開,到了歐陽鋒的身前,喝道:“自己侄兒暗箭傷人,便要有被人暗箭所傷的覺悟,隻需你傷人,不許人傷你,好生霸道!”

歐陽鋒長身直立,說道:“你這道人,你那徒兒既然已經用劍擋下暗器……”

“不是我擋的,是劍擋的!”郭靖吃過丹藥之後,氣息已經順暢,開口辯解道。他這話一出,卻讓旁人弄不清楚。

老叫花子洪七公笑道:“你這傻小子,劍擋的,不就是你擋的嗎?”

“不一樣,不一樣!”郭靖連連擺手,說道,“那是劍自己擋的,與我沒有關係!”

沈圖這時一勾手,將那寶劍懸停身邊,說道:“非貧道有著禦劍術在,這傻小子已經被你侄兒所害!”

“江湖騙術,也敢在我眼前擺弄!”歐陽鋒哪裏管他什麽術,這侄兒是他**,旁人是招惹了,他隻有拚死維護而已,說著話的功夫,伸手一爪,那亭中的蛇杖被他內力所引,也飛入他手中,“咱倆勝敗未分,再來打啊!看是你什麽禦劍術厲害,還是老夫的這蛇杖厲害!”

黃藥師見沈圖已經亮出了傳說中千裏之外取人首級的禦劍術,那裏還能讓他們在,忙伸出左手一攔,朗聲說道:“且慢,沈道長、歐陽兄,你們兩位鬥許久,不分勝負,今日兩位都是桃花島的嘉賓,不如多飲幾杯兄弟自釀的桃花美酒。華山論劍之期,轉眼即到,歐陽兄到時還要打一場硬仗,今天的較量,就到此為止如何?”

歐陽鋒一收蛇杖,哈哈笑道:“藥兄責備得是,咱們是來求親,可不是來打架。”

沈圖聽他這麽說,也是不願壞了自己徒弟的姻緣,便也將寶劍收起,看黃藥師如何說。

黃藥師道:“在下原說要出三個題目,考較考較兩位世兄的才學。中選的,在下就認他為女婿;不中的,在下也不讓他空手而回。在下九流三教、醫卜星相的雜學,都還粗識一些。那一位不中選的賢侄,是不嫌鄙陋,願意學的,任選一項功夫,在下必當盡心傳授,不教他白走桃花島這一遭。”

洪七公和歐陽鋒相視一眼,俱是點了點頭,唯有沈圖不言不語,絲毫不為所動,那黃藥師略顯有些尷尬,對沈圖問道:“沈道長,不知有何異議?”

沈圖微微一笑,說道:“華山論劍要開始了?”

黃藥師沒想到沈圖說的這個,一愣之下,苦笑道:“怎麽?沈道長也有心情去趟華山不成?”

沈圖眼中恍惚了一陣,笑道:“這華山我還是較熟悉的啊,故地重遊,怎麽能少了我呢?”

其餘幾人都認為沈圖懷念的是上次華山論劍的事,那裏知道沈圖真正懷念的是《笑傲江湖》中華山派那段日子?

半晌之後,沈圖回過神來,笑道:“便依照藥兄說的吧!”

聽他這麽說,那黃藥師才鬆了口氣,他雖是表麵上對沈圖不怎麽敬重,可是心裏卻對他忌憚的很,不說別的,光是這個占卜之事,就足以讓黃藥師自愧不如,再加上如今沈圖漏了一手禦劍術?盡管二十多年,在華山論劍時,黃藥師已經見了一次,可畢竟時日遠了,不如剛才一幕來的真著!

歐陽鋒也說道:“好,就是這麽著!藥兄本已答允了舍侄的親事,但衝著七兄的大麵子,就讓兩個孩子再考上一考。這是不傷和氣的妙法。”

洪七公道:“咱們都是打拳踢腿之人,藥兄你出的題目可得須是武功上的事兒。是考甚麽詩詞歌賦、念經畫符的勞什子,那我們師徒幹脆認栽,拍拍屁股走路,也不用丟醜現眼啦。”

歐陽鋒搶著說道:“念經畫符?這傻小子的師傅便是道士,是出了這樣的題目,我才要帶著侄子走人!”

黃藥師道:“這個自然。第一道題目就是試武藝。”

沈圖問道:“如何個法?是小輩的試還是咱們四人試?”

黃藥師道:“自是有規矩的,第一,歐陽賢侄身上有內傷,不能運氣,因此大家隻試武藝招術,不考功力深淺。第二,你們決出兩人,和兩個小輩在這兩棵鬆樹上試招,哪一個小輩先落地,就是輸了。第三,哪一位是出手太重,不慎誤傷了小輩,他那一方也就算輸。”

洪七公撓頭道:“傷了小輩算輸?”

黃藥師道:“那當然。你們三位這麽高的功夫,假如不定下這一條,隻要一出手,兩位世兄還有命麽?七兄和沈道長,你們二人隻要碰傷歐陽世兄一塊油皮,你就算輸,鋒兄也是這般。兩個小輩之中,總有一個是我女婿,豈能一招之間,就傷在你兩位手下。”

沈圖點了點頭,算是認了這三條規矩,正要上樹,卻被洪七公拉到了一邊,洪七笑道:“你這道人急個什麽,這小子雖說是你入室弟子,可也是我授業徒弟,你已經給他漲了一分麵子,總不能讓我到了這裏,幹坐著說話不成?”

沈圖笑道:“那這一場你去?”

“自然我去!”洪七笑道,“你就瞧好吧!”

此時黃藥師見沈圖和洪七決定好了,便一擺手,四人都躍上了鬆樹,分成兩對。洪七公與歐陽克在右,歐陽鋒與郭靖在左。洪七公仍是嬉皮笑臉,餘下三人卻都是神色肅然。

黃蓉知道歐陽克武功原郭靖為高,幸而他身上受了傷,但現下這般試,他輕功了得,顯然仍郭靖占了便宜,不禁甚是擔憂。

沈圖在她身邊,見她這般樣子,便笑道:“不要擔心,這小子輕功也是不次。”

“可……”黃蓉皺起眉頭,雙手糾纏一起,“之前沒見靖哥哥他用什麽輕功,心裏難免沒底。”

這邊黃藥師一聲令下,那邊鬆樹上人影飛,四人動上了手。黃蓉關心郭靖,單瞧他與歐陽鋒對招,但見兩人轉瞬之間已拆了十餘招,且那歐陽鋒這十餘招內,竟然都沒有碰到郭靖的衣服,黃蓉看了不由得大驚,看向了沈圖!

沈圖抿了一口酒水,笑道:“這小子所練的輕功,叫做九星步法。”

“九星步法?”黃藥師在一邊聽了,心中難免留意起來,看向了郭靖的腳步,見他在樹上開始還有些慌亂,後來卻穩住了陣腳,一步一步走了起來!雖不在平地上,也看不出什麽樣子,可是卻也能瞧個大概,隻見他一步左,一步右,身子飄忽,腳下如同是踩在球上一般,可落腳有根,抬足生雲,不似一般輕功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說道,“這真是傻人有傻福,有個好師傅,什麽都強啊!”

黃蓉聽後,心中怦怦亂跳,感覺自己父親總歸是放下了一絲偏見,又斜眼往洪七公望去,隻見兩人打法又自不同。歐陽克使出輕功,在鬆枝上東奔西逃,始終不與洪七公交拆一招半式。洪七公逼上前去,歐陽克不待他近身,早已逃開。

洪七公忽地躍在空中,十指猶如鋼爪,往歐陽克頭頂撲擊下來。歐陽克見他來勢淩厲,顯非武,而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下大驚,急忙向右竄去。哪知洪七公這一撲卻是虛招,料定他必會向右閃避,當即在半空中腰身一扭,已先落上了右邊樹梢,雙手往前疾探,喝道:“輸就算我輸,今日先斃了你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