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兄弟相見

沈圖離開之後,黃蓉拉住郭靖的衣袖,輕聲問道:“師傅他怎麽在這皇宮內院裏也有朋友?”

郭靖道:“蓉兒你怎麽知道師傅的朋友是皇宮大內裏麵的?”

“你真笨!”黃蓉一笑,說道,“師傅走的那個方向,你沒見嗎?那是往內宮走的,要是出宮的話,怎麽會往裏走?”

郭靖搖頭道:“我也不知。等回去見了師傅之後,我幫你問問吧。”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是與黑暗中躡足繞過兩處宮殿,這時黃蓉忽覺涼風拂體,隱隱又聽得水聲,靜夜中送來陣陣幽香,深宮庭院,竟然忽有山林野處的意味。

黃蓉聞到這股香氣,知道近處必有大片‘花’叢,心想禁宮內苑必多奇‘花’嘉卉,倒不可不開開眼界,拉了郭靖的手,循‘花’香找去。

隨著兩人腳步愈近,漸漸的水聲愈響,兩人繞過一條雨‘花’石子小徑,隻見喬鬆修竹,蒼翠蔽天,層巒奇岫,靜窈縈深。黃蓉暗暗讚賞,看這裏布置之奇雖不如桃‘花’島,但‘花’木之美卻頗有過之。再走數丈,隻見一道片練也似的銀瀑從山邊瀉將下來,注入一座大池塘中,池塘底下想是另有泄水通道,是以塘水卻不見滿溢。池塘中紅荷不計其數,池前是一座森森華堂,額上寫著“翠寒堂”三字。

郭靖二人到了翠寒堂之時,沈圖也到了一處宮闕之內,這宮闕上寫著的卻是‘玉’隆宮。

這‘玉’隆宮的名字,取得乃是禦龍的諧音,聽名目也知道,乃是一處皇家道場所在,沈圖之所以來到這裏,便是為了見一見在這裏做那“順天興國壇”的白‘玉’蟾。

此處已經是內宮,守備更加的嚴禁,幾乎是五步一崗,三步一哨,尤其是這被官家重點關照過的普天大醮的道場,更是一步一人,嚴防死守著。

不過這種嚴防,也隻是對普通人而言罷了,對於沈圖來說,再嚴密,也是漏‘洞’百出!

進入了‘玉’隆宮內,沈圖便‘露’出了身形,那白‘玉’蟾被嚇了一跳,驚愕道:“師……沈道長?您怎麽來了?”

沈圖笑道:“有個朋友嘴饞,想要吃禦廚的好東西,結果便走了一趟,可是時間不對,等著也無聊,便過來看看你。”

白‘玉’蟾苦笑搖頭,能將皇宮內院的禦膳房當作一般飯館那麽行走的,也就是自己這個師傅了吧,想起了自己師傅之前說過的一個詞,便脫口道:“您的那位朋友還真是個吃貨啊!”

“你這麽說他……還真是不冤枉他!”沈圖嗬嗬笑道,“對了,你這‘順天興國壇’,準備的怎麽樣了?”

白‘玉’蟾笑了笑道:“還能如何?一切都有法度,按照記載上說的那麽做便是了,在太祖年間和太宗年間,都有人做過這樣的大壇,一切按樣子來就是了,不過我很奇怪的是……”

“為什麽找你?”沈圖笑著問道。

“對!”白‘玉’蟾一拍手說道,“沒錯!我這人沒名沒姓的,跟著您大多是在大漠行走,和陳師則更多的是在深山,這官家怎麽知道我這麽一號人物的?而且,這布壇的事情,更多的是古樓觀一派的事情,記載上最開始布置這種法壇的便是古樓觀一派的張守真,他以上中下三壇三劍開建‘門’戶,為何不找他的弟子‘門’人,反倒是找我呢?”

沈圖搖頭不語,對白‘玉’蟾問道:“我隻問你,你能不能做這個壇?如果能做,一切莫提,如果不能,咱們立即就走,不要停留!”

白‘玉’蟾笑道:“沈道長莫要小看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法壇而已,有什麽難的,當年在漠北時,我也隨著您開過幾次壇,做過幾次法,我雖是道法粗淺,比不得沈道長可以偷天換日,但是求個風調雨順,還是能行的吧。”

沈圖見白‘玉’蟾如此,也就沒說什麽,隻是看了一遍這宮內布置的旌旗鑒劍弓矢法物羅列次序,又看了看白‘玉’蟾備下的三千六百杆星旗,以及陣圖,看了一遍之後,笑道:“之前你不是還說自己心裏沒底,要我來幫忙的嗎?這不是做的‘挺’好?”

白‘玉’蟾苦笑道:“原本我以為這普天大醮讓我一個人去做,所以才麻爪,可是來了才知道,隻要我主持就好,其餘的事情,自有司天監的人去做。”

沈圖見白‘玉’蟾一切都已經安置妥當,心中便沒了那份擔心,又說了一些話後,便轉身離開,剛走兩步,突地站住,對白‘玉’蟾問道:“這宮內是不是有一個叫‘翠寒堂’的地方?”

“是有這麽一個地方,那是官家平日避暑的去處,怎麽沈道長有這個興致?”

沈圖笑道:“一起去看看如何?”

白‘玉’蟾知道沈圖一定是有什麽緣由,依著自己和他多年相處的經驗來看,這翠寒堂一定是有什麽古怪!

白‘玉’蟾帶著沈圖,甩開了跟著的仆從,還未來到那翠寒堂前,正要說話問清楚沈圖的道理,就見堂前那處瀑布中跌出一人,隻聽那人罵道:“‘操’他‘奶’‘奶’,我屁股給摔成四塊啦。”

“那是什麽人?”白‘玉’蟾看向了沈圖,小聲問道。

“請你看場好戲而已。”沈圖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那人叫做侯通海,那站的是彭連虎,那穿了紅衣服的喇嘛僧人是靈智上人,那穿黃袍的是完顏洪烈,那紅發紅須的……”

“那人我看著眼熟的很,記得在哪裏見過……”白‘玉’蟾想了想說道,“終南山下的破廟?”

沈圖點了點頭,“正是他!”

兩人說話的時候,星光下的靈智上人紅袍飄動,大踏步走進瀑布,嘩嘩水聲中,但聽得他用西藏語又叫又喝,已與人鬥得甚是‘激’烈。

兩人聽裏麵吵得熱鬧,不由得麵麵相覷,臉上盡是愕然,這時聽得靈智上人大聲吼叫,似乎吃到了苦頭。白‘玉’蟾冷笑道:“這些人把皇宮大內當成了什麽?自家後院嗎?叫得這般驚天動地,不怕皇宮中的警衛來嗎?”

“警衛什麽的,又豈是他們的對手?”沈圖笑道,“若是一般小偷兒,我叫你來做什麽?”

白‘玉’蟾冷笑瞬間轉了苦笑,道:“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沈圖嘴角浮現出一絲戲謔的笑意,說道:“記得我教過你一些奇‘門’陣法,你還記得多少?”

“不敢忘卻一分!”白‘玉’蟾這時候拱手施禮,說道。

沈圖擺了擺手,道:“等會,過去布個陣法吧,也算是為那場普天大醮練練手。”

沈圖這邊說話甫畢,眾人眼前紅光一閃,隻見靈智上人身上那件大紅袈裟順著瀑布流到了荷‘花’池中,又聽得當一聲響,他用作兵器的兩塊銅鈸也從水簾中飛將出來。彭連虎怕銅鈸落地作聲,驚動宮衛,急忙伸手抄住。隻聽得瀑布聲中夾著一片無人能懂的藏語咒罵聲,一個‘肥’大的身軀衝水飛出。但靈智上人與侯通海功夫畢竟不同,落後地穩穩站住,屁股安然無恙,罵道:“是咱們在燕京王府內見過的小子和丫頭。”

原來郭靖與黃蓉在假山後聽到完顏洪烈命人進‘洞’盜取的乃是嶽武穆的遺書兵法,心想武穆遺書若是被他得去,金兵即能以嶽武穆的遺法南下侵犯,這件事牽涉非小,明知歐陽鋒在此,決然敵他不過,但若不‘挺’身而出,豈忍令天下蒼生遭劫?

黃蓉本來想使個計策將眾人驚走,但郭靖見事態已急,不容稍有躊躇,當下牽了黃蓉的手,從假山背麵溜入瀑布之後,隻盼能俟機伏擊,打歐陽鋒一個出其不意。瀑布水聲隆隆,眾人均未發覺,兩人奮力將侯通海和靈智上人等打退,都是又驚又喜,尤其是黃蓉新得的打狗‘棒’法更是變化奇幻,妙用無窮,隻纏得沙通天、靈智上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郭靖乘虛而上,掌勁發處,都將他們推了出去。兩人雖然將那二人打敗,可是卻時刻惦記著外麵的站著的歐陽鋒,心中忐忑的很,不知道那歐陽鋒何時出手!

黃蓉正要想如何辦時,就聽瀑布外麵猛地傳來了一陣驚愕之聲。

“‘藥’兄?!”

黃蓉聽外麵歐陽鋒如此稱呼,便道是自己爹爹來了,心中頓時有了幾分底氣,郭靖這時也是輕鬆了很多。

“不對!不是黃‘藥’師!”歐陽鋒語氣中帶了幾分疑‘惑’,“敢問何方高人,可敢‘露’麵一見?”

“貧道白‘玉’蟾,不知道你們幾個蠻夷之人深夜闖入皇宮,該當何罪?”

“白‘玉’蟾?”黃蓉一聽不是自己爹爹,心中頓時失望,可這白‘玉’蟾的名字,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旁邊的郭靖卻和黃蓉相反,頓時拉住了黃蓉的手,就要走出瀑布,一邊走,一邊大喊出聲:“師兄!師兄!是我郭靖啊!”

“靖兒?”白‘玉’蟾一愣,苦笑的看向了沈圖,他算是知道了沈圖打的什麽主意了。

沈圖笑道:“靖兒如今已經快要成家了,見上一麵吧。”

在郭靖眼中,楊康雖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可是,和白‘玉’蟾一比,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了,他拉著黃蓉躍出了瀑布之後,正要落地,白‘玉’蟾忙道:“小心!”

這外麵可還布著他的陣法,郭靖一腳進去,要出來的話除非是破了陣法,白‘玉’蟾一急之下,雙手連揮了幾下,將郭靖二人生生拉了起來,拽到了自己身邊!

郭靖落下身子之後,一把抱住了白‘玉’蟾,喊道:“師兄!!我可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