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一年之間
沈圖自是無需回頭，隻是站在那裏放眼遠眺，遠遠望見一個小小石亭，那便是華山有名的賭棋亭，宋太祖與陳摶老祖曾奕棋於此，將華山作為賭注，宋太祖棋差一招，輸給了陳摶老祖，從此華山上的土地就不須繳納錢糧，這傳說自宋開國，便一直往下傳，沈圖也是不知真假，應該五五分吧。又往前行，再過千尺峽、百尺峽，沈圖須側身而過。隻見兩壁高聳，中間夾有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上刻“驚心石”三個大字，沈圖從石下小路穿過，抬頭看去，便是他這般修為，也是看的驚心動魄。
待到了華山之巔處，沈圖這才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完整的攀爬華山，其中滋味，卻與之前任何一次皆不相同，站在雲海之上，沈圖隻覺天在手邊，伸手可及，山在手心，負手可探，一時間沈圖竟是癡了。
沈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手又伸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間，又像是一個輪回般，等他回過神時，隻覺得分駐自己全身各處的元神驟然一緊，全數直奔泥丸宮而去！而那泥丸宮內，在接下來便熱鬧起來，三十六位元神齊聚一堂，各占了一處天罡星辰方位，隱隱與天上星辰相合。
緊接著，沈圖便感到一股重壓由天而降，直奔自己而來，正要閃身躲開，可還未等他這念頭化作行動，那重壓便已經擠破了他的百會靈竅，直入泥丸宮內！
那重壓入了泥丸宮中，被道心接引，如同是被避雷針吸收了的閃電，不過這閃電卻不是引入了地下，而是被道心突地一炸，分成了三十六道，於那三十六位元神合二為一，沈圖再去看時，隻見每位元神身上，如同是披了一件星塵砂做的罩袍一般，隱隱發出星光！待沈圖還要細看之時，那些元神又如同是見了貓的耗子，直溜溜的跑了幹淨，唯一留下的那個卻又成了老僧一般，盤膝靜坐起來。
沈圖脫離了泥丸宮後，並未再細想剛才的事情，隻是抬頭向天空中看去，卻見華山頭上，萬裏無雲，整個天空是一片靛藍，沈圖直接躺在山石之上，也不避寒，就那麽直勾勾的盯著天空，心中也是如這片天空一般，萬籟俱寂，平靜無波！
看得久了，沈圖似乎生出了一種錯覺，自己不是躺在山頂看著天空，而是浮遊在天空中看海，恒古千萬年之間，滄海桑田，不變的卻唯有這蒼穹與那碧海！
沈圖眼睛微微一眯，口中不自覺得說道：“心有多大，天地便有多大，隨心而去，天地自在心中。”
這本是一句在現實中說的懶=爛大街的話，出自佛門禪宗的《六祖壇經》，可是沈圖如今再去品味，卻感覺其中味道，確實是回味無窮。
能看的見自家田壟的，那他的心中也隻有田壟，而他也隻能止步於田壟。
能看的見江湖的，他的心中也隻是裝的下江湖，而他也隻能自囚與江湖。
能看的見這一方天地的，他的心卻是可以將這天地都裝下去，而他也定會被這一方天地所困。
“我所能看的，也並非是隻有這一方天地啊！”沈圖微微笑道，語調雖是輕鬆，可是，其中蘊含的器量，卻足以將這一方天地納入手中一般，他將伸出的手握成了拳頭，身子猛地坐了起來，將久違的銅印掏出，至於自己手心之上，笑道，“不知道我的心都能納下的這一方天地，這銅印又能不能將它容下！？”
不過想了想之後，沈圖又是將它收了起來，“還是太早了啊，現在我是金丹已成，有了神通，說不定還能成，可是如今……”
收起了心中的妄念之後，沈圖哈哈一笑，於那山巔之中尋了一個僻靜的洞穴，吃了一粒辟穀丹藥之後，便來時跌足打坐起來。
修行無日月，轉眼間便是半年，這半年時間來，沈圖將自己通過《黃帝九鼎神丹》凝丹的過程，和那《翠虛吟》中對金丹的凝丹的闡述，最後結合了《太上日月混元經》的陰陽之說，總算是領悟了如何在自身體內凝丹，而同時，他也決定了下個世界的去向，便是要去一個天地元氣充足的世界，至少不能這個《射雕》世界低才行，要知道，凝丹時所需的元氣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絕對都不是小數，在這裏的話，雖是也可以凝丹，可是卻隻能凝出那種先天畸形的內丹出來，那絕對不是沈圖想要的結果！
找到了路，那麽便要往前走，這個世界雖然不能凝丹，可是卻能提升元神，於是接下來沈圖閉關的主要方向，便都轉向了身體各處的元神。
這一閉關，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半年裏，天下便沒有消停。
沈圖到了華山腳下小坐了片刻，聽那些茶客們熱聊，他腦海中便不知怎麽的跑出了一個詞，“多事之秋”！
“那白雕大俠夫婦可算是給我們漢人出了口氣，短短一年之內，那南京路便被他們占了唐州，蔡州，潁州，許州，這可是當年曹操發家之地，聽說，如今就連咱們大宋朝野之上，也有人提議冊封郭大俠做個魏王！”
“那些人打的好主意啊！”其中一個酒客說道，“什麽魏王，還不是讓郭大俠在那裏當個盾牌嘛，那金人怎麽可能容許郭大俠繼續？看著吧，過不得多久，那金國便會有大行動，聽說他們那個太子爺，叫做什麽完顏康的，納了一個咱們漢人的太子妃，結果這消息證實了之後，金國之內原本要起事的漢人，全部偃旗息鼓了。”
“聽說，那完顏康也不是女真人？”
“確實北邊有這種說法，說他是個漢人，被那完顏洪烈收養的，就因為這個，那完顏康險些沒了太子位，要不是完顏洪烈生養出來的全是女兒，估計他那位置也玄乎！”
“全是女兒？”另一個行商打扮的人笑道，“什麽全是女兒？你們信？那後宮三千就沒一個能生兒子？笑話！給你們說吧，聽說那完顏康有個師傅，叫什麽丘處機的，這人是個道士，說不定是他使了什麽法術！”
“不管怎麽樣，咱們這邊還算是好的，那郭大俠有個俠名，就算是占了州縣，也不對百姓如何，金國那裏有個漢人太子，說不定也能過上好日子，可是北邊就不行了，整天打仗，不是你打我，就是他打你，沒完沒了，就算是我們這些做商人的過去，晚上睡覺也得枕著馬刀，說不定半夜就有人殺過來，弄的現在都沒人敢去大漠了！”
“還不是鐵木真的幾個兒子鬧的，那鐵木真一死，他們沒了約束，之前還小心翼翼，現在都是直接上馬開戰。”
那些商人們說著，就見那邊門口又進來幾個生人，卻都是武林中人打扮，一個個帶著刀劍，這些人進來之後，點了酒菜，坐在那邊悶頭喝酒，這些商人才不敢大聲。
過了片刻之後，那其中一個江湖人說道：“娘的，那消息傳的邪乎，咱們還是別去了，萬一有什麽禍事怎麽辦？聽說上次華山論劍，那些爭著上華山的人腦子都打出來了，那次還隻是搶一本經書，如今卻是傳說……”
“禍事？”另一人笑道，“知道嗎？為這個消息，那白雕大俠夫婦也來了，郭大俠的嶽丈，傳說中的東邪黃藥師，人家可是精通門遁甲的，聽了這信息之後，直接便離開了許州，往這邊趕著，那金國的國師丘處機，大宋的國蘸法師白玉蟾，哪一個不是神人般的，還不都是來了？”
“沒錯，這消息肯定是真的，咱們兄弟什麽樣子，咱們自己清楚，不求最前麵的位置，隻要去了聽上兩句，就算是沾沾仙氣也成啊！”
沈圖聽他們說的有些意思，便笑著走到了他們桌前，一舉手中酒杯，笑道：“幾位壯士，貧道這邊有禮了，剛剛聽你們說的有趣，貧道也像聽聽其中細節，不知道是否方便？”
那幾人打量了沈圖一下，見他打扮確是道士，便恭敬道：“不知道長仙鄉何處，在哪裏修道？”
“貧道便在這華山修行。”沈圖說道，“剛才聽諸位提到了華山，這才過來細問一二。”
那幾人聽了之後，略微有些沉吟。
沈圖微微一笑，對那掌櫃的說道：“這桌算貧道賬上，貧道請了！”
“這如何使得！”那幾位連連擺手，笑道，“那我等便謝過道長了。既然道長大方，我等也不會小氣，其實我等也是聽說而已，這消息還是從臨安皇宮內傳出來的，說是華山中有人得道，即將飛升，欲要傳下道統，與這華山之巔說長生之道、傳飛天之法，結果這話傳到了江湖上，原本人們是不信的，後來也就是一個月前，那做了羅天大蘸的白玉蟾法師突然起了法駕，往這華山來了，不知道怎麽，在同一天，燕京的金國國師全真教的丘處機也拜了法駕，說是要尋道華山，這一下人們就開始懷疑了，最後那天下五絕也開始往華山跑……您說，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來華山除了聽道學法之外，還能做什麽？難道再來一次華山論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