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第五九〇章 式微,式微,胡不歸?

“夫人?您怎麽會到這裏來了?”水鏡吃驚的扭過頭去,這聲音太熟悉了,根本不用看人也知道是誰,可是,這個時間她不是應該在大寨裏的嗎?為什麽會在潛元洞?既然她可以來的話,為什麽還要讓自己過來?一時間水鏡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還沒等水鏡這邊醒過味來,那邊沈圖也走了過來,蹲在紅粘怪的身邊,道:“好奇怪啊……這精怪的實力……”

“沈公子見笑了,這不過是為了測試弟子所用的精怪而已,自然是要弱一些的。”桑紋錦微微笑道,“不過水鏡你能夠打敗它,看來也是下了苦工的了,沒錯,這就是一場測驗而已。”

“測驗?”水鏡歪著頭愣道,“那怪物……”

“那是之前我相公用仙術收服的妖魔。”

“仙術?!”沈圖這才來了一些興趣,問道:“不知是何仙術?”

桑紋錦搖了搖頭,“這妾身便不清楚了,外子失蹤多年,妾身並不擅長此道,自是無從知曉。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回大寨去吧。”

沈圖當然知道現在輔子徹還被封印在煉妖壺內,可是,現在也不是去見壺中仙的好時機啊。

三人一起回到了墨家大寨中,一入大門,沈圖便對桑紋錦拱手道:“夫人,事情已完,貧道也就回去休息去了。”

桑紋錦搖了搖頭,道:“此事公子之前也有疑問,既如此便和水鏡一起聽聽也好,也省的對我墨家有所誤會。”

“這……”沈圖暗中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隨即便道,“那便叨擾了。”

原本桑紋錦應該是和水鏡在二樓說的,可是,中間加了一個沈圖之後,便隻能在一樓說了,畢竟這個時間讓沈圖這個男人進入自己的臥房,桑紋錦還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桑紋錦端坐在主位之上,將袖中的綠色竹簡取出,眼中露出一絲溫情,道:“這竹簡是我已經過世的夫君昔日所留下來的,今後,你要好好的保管它們!”

水鏡頓時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她問道:“夫人,為什麽是我……姬師兄還有宋師兄他們都比我要好,為什麽要是我呢?”

“因為你比他們年輕啊。”沈圖在一邊解釋道,“你比他們的可塑性更強,潛力也更大!”

桑紋錦點了點頭,將竹簡交到了水鏡的手中,道:“這是一方麵,水鏡,在你的同齡人中,你的實力是最強的,而在你同一個實力中,你又是最年輕的,水鏡,如今我們墨家舉步維艱,隨時都可能覆滅,但是,夫人希望你能帶著它,努力的好好的活下去!這竹簡上,記載了當年他由墨子祖師身上學到的思想,謀略,以及他研究魯班機關術的一些心得,這份竹簡對我,對墨家而言,都是無價之寶,希望能夠好好珍惜,切莫讓它和墨家玉石俱焚,好嗎?”

“夫人,這太珍重了!”水鏡感覺手中的竹簡越發的沉重,她的一雙手幾乎拿不動這小小的竹簡!

沈圖開口安慰道:“這隻是夫人留的一步後路而已。”

“不,我們要麵對現實了,”桑紋錦長歎了口氣,“未來如果墨家滅亡,沈公子,希望您能護著水鏡到一處僻靜的地方,盡管妾身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但是,為了墨家的延續,和這些竹簡的傳承,便拜托公子了!”

沈圖歎了口氣道:“夫人既然如此說,在下自然不會袖手!”

桑紋錦又道:“水鏡,你必須要將這裏麵的東西學透它,若是以後秦國荼毒天下,到了黎民百姓無法忍受的地步,夫人許你找一個你以為合適的人,將這竹簡裏麵的機關術和戰術告訴他,一同協力抗秦!”

水鏡深吸了一口氣,她握緊了手中的竹簡,道:“夫人,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保存它們的!”

“不僅是保存,更要學習!”桑紋錦正色的說完,又搖了搖頭,“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沈公子,今日裏這一趟您也是幸苦了。”

沈圖搖了搖頭,“這也是義不容辭的事情,暴秦當道,貧道這想要修行的道門中人也是難尋清淨,夫人放心,這能伸手幫忙的,貧道自是會幫的。”

次日清晨。

沈圖伸了個懶腰起床,那中行憲一臉蒼白的捂著腦袋蹲在地上,見了沈圖之後,苦笑道:“真是宿醉難受啊,之後說什麽也不能喝這麽多了。不過沒想到沈兄你酒量不錯啊,喝了這麽多酒,居然醒了還這麽有精神!”

沈圖笑著搖了搖頭,這個時代的酒對沈圖來講,度數確實不高,都是一些十多度的米酒,喝再多也沒什麽,權當是飲料了,他走到了中行憲的身邊,取出了幾根銀針,隻是一瞬間,便飛針紮在了中行憲腿上肝經的足五裏穴,陰廉穴,急脈穴,以及腹部的章門穴和期門穴上。

沈圖說道:“中行兄稍等片刻。”

中行憲倒也大膽,知道現在在墨家大寨中,諒這沈圖也不敢害了自己性命,便也讓他放手施為去了。

這中行憲倒也真是小看了沈圖,高看了墨家,如今沈圖就算是想要滅了這墨家大寨,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已,不過若是這樣一來,那他之後可就難辦了。

壺中仙和墨家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收了墨家巨子輔子徹的解救恩德,自是要報答的,故而才沒有對墨家趕盡殺絕,即便是對後來要殺他的水鏡等人,也不過是丟入了東皇鍾與昊天塔所建立的雲中界,而不是要他們的性命。

當然,也可能是壺中仙對他們不屑一股,可是誰知道呢?沈圖不敢賭。

思緒收回之後,沈圖將銀針從中行憲的身上取下,問道:“感覺如何?”

“好神奇!沒想到沈兄還有這麽一手醫術!難道沈兄還是醫家傳人嗎?”中行憲好奇的問道。

沈圖搖了搖頭,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中行兄,那姬伯常姬先生他們可曾回來?”

“對了,你不說我還倒未想起,姬師兄幾人已經回來了,就在他們自己帳篷裏休息,之前夫人身邊的人過來通知了我們,我見你未醒,也不好一個去。”

“既然如此,我們這就去看看吧。”沈圖道,“若是有什麽事情,憑貧道這手醫術也能搭手幫幫忙。”

中行憲扶手笑道:“如此甚好!”

兩人到了姬伯常的帳篷裏時,帳篷外已經站滿了墨家弟子,一見這個情形,中行憲的臉上便已經沒有了笑容,他也顧不上沈圖了,而是急忙忙走到了帳篷裏麵的淳於醫匠身邊,問道:“情況如何?”

“不容樂觀啊。”那位中年淳於醫匠搖了搖頭,很是苦澀的說道,“傷口太深,而且失血過多,右手的筋脈也被毀了,就算是救回來,以後……也是廢了!”

中行憲聽後,眼睛頓時紅了,他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姬伯常,對淳於醫匠道:“廢了又怎麽了,隻要活著就好,拜托先生了!”

“難啊!”淳於醫匠也不是不救,隻是這樣的傷勢對他來說,確實是難救啊。

一旁留著八字胡的毛恬走到了中行憲的身邊,低聲道:“師兄,姬師兄這回恐怕……”

“季子耕呢?”中行憲看了看左右,皺眉問道,“他怎麽不來看師兄?”

“中行師兄,季師弟已經……犧牲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水鏡這時剛剛踏入門內,便聽到了這個消息,眼前一花,淚水便奪眶而出,她實在是無法接受前些時間還好好的季子耕,怎麽就這麽犧牲了呢!她猛然想到,是自己非要去救人的,若不是自己執拗的要去救田閔的話,那姬伯常師兄也不會受傷了,季子耕師兄更不會因此犧牲,她捂著嘴,低聲哭泣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水鏡師妹,你就不要在這裏添亂了,還是去外麵轉轉,看有什麽能幫忙的吧!”中行憲搖了搖頭,他知道事情的經過,並沒有對水鏡如何,因為現在情況就是如此,沒有人能保證自己出了大門之後,還能不能回來,這不是水鏡的錯,中行憲知道,錯的是秦軍!

沈圖這時走過了人群,到了中行憲的身邊,問道:“姬伯常先生的傷勢如何?”

“抱住性命就是大幸了。”中行憲搖了搖頭,“沈兄,你也是精通醫道的,還請施以援手!”

沈圖點了點頭,走到了姬伯常的身邊,隻見這姬伯常麵如金紙,唇無血色,形容枯槁,氣若遊絲,嘴唇微微顫抖著。

沈圖低頭聽去,盡管憑著他的耳力,也隻能聽得斷斷續續幾個字節,“子耕……子耕……別死……別死……”

“那季子耕……”沈圖向中行憲低聲問道。

“已經……犧牲了”

沈圖歎了口氣,“抱歉,貧道並不知曉。”

“沒事,隻是可憐了姬師兄若是醒來知道了這個消息,可怎麽接受的了!他一直將季子耕當作是假子一樣。如今……唉!”

沈圖搖了搖頭,“如今這些都是虛的,還是先把人救回來再說吧,你幫忙取碗水來,我這裏有粒丹藥,化開之後喂下去,其他的,等他情況穩定了再做考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