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且棲身,並派之夢

由於林平之帶走了令狐衝,所以嶽不群這洛陽之行倒也是波瀾不驚,反倒是他在金刀王府上說出的消息引出了悍然大波,這華山基業被宵小所奪?開玩笑,哪個宵小能奪了華山,能奪華山的又怎麽能再叫宵小?!

聽了信的人自然往外傳去,這一來二去,嶽不群還沒帶嵩山,可嵩山的人卻早就知道這信息了,隨著信息到的,還有那位勞德諾。

勞德諾上了嵩山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遞上門帖,而是轉到了一處小院,在裏麵換了身裝束,穿上了嵩山派的衣服之後,才遞了牌子進了嵩山派的大門,被人引到偏廳候著,這事自有人通知左冷禪,不一刻,這勞德諾便又被人喊了,隨人七轉八轉的到了一處偏僻地方,這裏卻早有人候著了。

那人站在一處花架前,專心的剪裁著花枝,頭上戴了唐巾紗帽,穿了緊袖窄口的便服,背對著勞德諾,問道:“華山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說說看,還有陸柏他們怎麽死的?”

勞德諾老老實實恭恭敬敬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此時的他哪裏還有在嶽不群前麵的唯唯諾諾?

“沒想到劍宗還有這麽一個人?”那人笑道,“倒也是個人物,可惜這嶽不群不會看人,白白浪費了機會,不過他能殺掉陸柏、丁勉和湯英鄂,卻讓人有些難以相信,劍宗什麽時候能教出……‘獨孤九劍’?”

“還有‘辟邪劍譜’!‘紫霞神功’也在他手裏,當日小的要去偷時,也被他先一步拿了。”勞德諾道,“據聞此人尤其擅長占卜之術。”

“可笑!”那人冷笑道:“如果要真是擅長的話,又怎麽會算不出這嶽不群不會收他,能害自己被打入山溪之中?裝神弄鬼而已,此人就算是運氣好些,卻也成就有限。”

“嶽不群那裏,小的該怎麽回話?”

“不用回了,他們已經到了洛陽,看樣子不久就會到嵩山了,到時候你就穿著嵩山派的服飾去迎接他!我倒要看看這嶽不群的氣量如何?”

這接下來十餘日時間,江湖上一直傳言著華山換主之事,引得許多門派又重新重視起了房產地契這類東西的保護,一時間,君子劍嶽不群成了江湖的笑料談資。不過卻也沒怎麽影響華山派收徒的事宜,沈圖早已經拉起了架子,那些買來的孩童也正熟悉著華山的一切,隻待一個時機,劍宗華山便可以重新殺入江湖。

這一日,嶽不群一行人到了嵩山腳下,可原本數十人的隊伍,如今卻跑了一半還多,許多身家清白的,如今都已經用各種理由跑了出去,沒了影子,隻有那些無家可歸又無依無靠的二十餘人還在,可這二十餘人也是三五成群的自成一派,背著嶽不群整日的唉聲歎氣,使得隊伍沒有一絲士氣。

嶽不群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急在心裏,夜晚更是輾轉難眠,一想到華山基業在自己手中丟失,便心痛的尤勝刀割,每每隻能虎目含淚,愣愣出神,才短短時間,那有著神仙風采的君子劍,便有了一頭枯白頭發,少說老了十餘歲。

那嶽靈珊更是不堪,漸漸的也是沉默寡言,鬱鬱不歡,《紫霞秘籍》不管怎麽樣,都是在她的手中丟失的,而且她武功低微,就是有心要搶奪回來,也隻能在睡夢中做做美夢而已,看著自己父親漸漸蒼來沮喪,她更是難過,許多次都想過要好好哭上一場,但看著士氣低落的隊伍,卻也隻能默默忍了。

嶽不群到了嵩山之後,寧中則先是遞上了拜帖,不多時嵩山派中便笑嗬嗬的迎出來一人,那些弟子看了之後,一個個皆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唯有施戴子拔劍在手,躍出人群,指著那迎來的勞德諾喝到:“二師兄,你竟然背叛師門!”

勞德諾意氣風發的笑道:“施師弟,我本不過就是嵩山派之人,投華山不過是臥底而已,我如今任務完成,回了嵩山,又哪裏說是背叛師門了?”

“你!”施戴子口中無言,隻是對勞德諾怒目而視,就要衝出給他一劍。

嶽不群一擺手,止住了施戴子,說道:“之前我已經說了,你沒聽見嗎?收起劍來,不要讓外人笑話我們華山派沒有禮貌!”

施戴子惡狠狠的收劍而立,心中惱火更甚!

嶽不群向勞德諾一點頭,問道:“那左盟主可有時間?華山嶽不群前來拜訪!”

“左盟主早知嶽先生前來,已在廳堂等候,嶽先生和寧女俠且隨我來,那些旁人自有仆人帶去客房,不勞嶽先生費心了。”勞德諾說道。

這嵩山派也是大門大派,更是受了皇帝的關照,不時逢年過節也有些賞賜,隻因這山上有個封禪台,偶爾逢了大事也有貴人上來叩拜,讓這嵩山派護佑一二,所以這門派建築便也修得雕梁畫棟,洞庭深深,那些華山弟子在其中不知轉了幾個彎,走過了多少回廊亭閣,隻覺得輝煌大氣,暗暗對比了自己之前的那住處,也覺得不在一個檔次,心裏難免有些羨慕。

那嶽不群卻是不為所動,他正想著該如何說動那左冷禪出手相助,對於那些建築卻沒有觀賞的心思,勞德諾了解之後,便加快了腳步,三人不多時便到了正廳。

隻見大廳正座上端坐了一人,生的是濃眉大眼,獅鼻虎口,頭戴黑色無翅紗帽,身穿紅色裏襯,外罩一件黑色英雄氅,腰上束了雲紋束帶,單是坐在那裏,便生出一股冽冽威風。那人身邊左右又各站了兩人,也是相貌不凡,孔武有力。

嶽不群進來之後,向著正中那人躬身施禮,道:“華山嶽不群,見過左盟主。”

“嶽先生有禮了,請坐。”左冷禪微微一笑,輕抬手說道,“聽聞嶽先生糟了難,我這也是心急如焚,五嶽劍派同氣連枝,身為盟主,又豈能袖手旁觀,自是聽聞這是你華山門內的事情,我這倒也不好出手,更何況最近還聽說華山派要分裂出五嶽盟,這就讓我更不好出手了。”

嶽不群坐定之後,聽著左冷禪這麽說,還有那聲稱呼,讓他直皺眉頭,他看了一眼勞德諾,看來定是這人把當日在正氣堂的話給傳了過來,想到這裏,嶽不群連忙說道:“左盟主說的哪裏話,這五嶽劍派聯盟已久,這盟主令一出更是莫敢不從,前些時日,那陸柏前腳帶了令旗來華山,在下後腳便前來嵩山拜望,哪裏是要分裂的樣子?”

“可見這是小人傳言了?”左冷禪問道。

嶽不群笑著點了頭,“定是小人傳言!”

“那不知嶽先生來此又有何貴幹?”左冷禪笑問道。

嶽不群道:“請盟主做主!近日有幾個早年間的華山棄徒,趁著在下前來拜望之時,趁虛奪了華山,請盟主廣招江湖英雄,替嶽某正名!否則長此以往,五嶽其他三嶽又怎肯輕離門派駐地,前來赴盟主之約?!”

“這……”左冷禪心中一愣,他卻沒想到這一條,那三嶽若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下,不再聽自己的號令,那這盟主豈不就成了空架子?隻見這左冷禪沉吟了片刻之後,問道:“我幫你恢複門派,你那什麽回報與我?”

“聽聞左盟主有一子,正當弱冠,而在下有一小女,如今也是正好笄禮之年,若是你我兩派結成親家,豈不成了一家人?”嶽不群想了一會忍痛說道。

左冷禪確實有一子,名叫左挺,可卻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浪蕩公子哥,現在猛地聽嶽不群如此一提,心中倒也是有了計較,暗道:“你這嶽不群的掌門之位便是借了寧中則的光,那再傳給女婿也不是不可能,隻是原定的令狐衝如今成了廢人,再定的林平之看不上,卻是丟到我這左家來了。倒也好,到時合並起來,旁人倒也說不出什麽!”

想到此,左冷禪便道:“這兒女之事,還得是他們自己看著辦才好,先讓他們處著,待嶽掌門回到華山,我們再說著秦晉之事!”

嶽不群連忙施禮,口中感激不已,說道:“日後華山定當感激盟主的恩德!若有吩咐,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看著千恩萬謝的嶽不群離開之後,那站在一邊的弟子狄修便道:“如今這君子劍被逼上了絕路連女兒也賣了,那裏還有君子劍的樣子?!”

“這樣不是更好?”史登達笑道,“隻有這樣的嶽不群,才不會影響到師傅五派合並的大業,隻要我們把這事情往江湖上一說,他以往幸苦建立起來的名望,就會是昨日黃花,甚至是變成把他壓死的石頭!讓他永世翻不得身!”

左冷禪站起身來,對身後人說道:“沒錯,可是幫華山的事情卻也急不得,上次的藥王廟一行,我們嵩山也是傷筋動骨了,先不說壞了三個太保,就是死的那十四個暗樁要一時半刻找齊也是不易,否則今天見他也不會讓你們來裝點門麵了。”

“可是這機會難得啊!”

“是啊!”左冷禪背著手,看著門外的一個鬆樹,歎了口氣道:“所以我們也要做點什麽啊!樂厚,那人可有蹤跡了?”

“回掌門!已經找到了。”

“那好,盯住了別放,喊上另外幾派的人物,再加上江湖上的好手,我們嵩山派也要鬧出點動靜,別時間長了,讓人忽略了我們!”

“是!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