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終日射侯,不出之罘之台兮

“不行!”屈嫻驚慌的說道,“沈先生!你難道沒聽見她說什麽嗎?她竟然想著和秦皇同歸於盡!這怎麽可以!師姐一定要阻止你!我不準你這麽輕易的去送死!”

沈圖這時一心撲在了那石碑之上,並未聽見屈嫻說什麽,水鏡又哪裏會讓屈嫻阻攔自己,一個扭身上前,側掌成刀,一擊打在毫無防備的屈嫻的太陽穴上!

屈嫻隻覺腦袋嗡的一聲,眼前一黑,隨即人事不知的倒在地上。

“你就這麽……”沈圖神色複雜的看著水鏡。

水鏡看著沈圖,冷靜的說道:“沈先生,師姐便交給你照顧了,如果我有不測的話,請帶著師姐快些離開!”

沈圖搖了搖頭,“你師姐不會棄你不顧,就算你死,你師姐也會把你的屍體搶回來!”

“那沈先生的意思……是不讓我去嗎?”水鏡握劍的手一緊,“先生,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水鏡說到此,長劍出鞘,橫架自己脖頸之上,“先生!這是我唯一能為大家做的事情了!難道這都不行嗎?”

沈圖長歎一聲,擺了擺手,“你去吧!”

“謝謝先生!”水鏡持劍回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屈嫻,便頭也不回的往石室的另一側出口處跑去!

等水鏡離開了之後,沈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隨即將那石碑收入了天書世界之內!而那石碑下麵,現出了一個石匣,沈圖也一樣的收入進去,那裏麵的東西可是沈圖的意外收獲!之前水鏡和屈嫻在,沈圖不便動手,如今一昏一走,倒也讓沈圖方便了起來。

待收好那些東西之後,時間也不過是過去了半柱香而已,沈圖將屈嫻移到密道之後的一處略微寬闊處,一指點在了屈嫻的眉心處,屈嫻悠悠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第一聲便是喊道:“水鏡!別走!”

沈圖搖了搖頭,說道:“晚了,她已經上去了。”

“沈先生,您為什麽不攔住她?”屈嫻質問道,“憑您的手段,應該可以很輕鬆的攔住他的!”

沈圖蹲下身子,將屈嫻的一綹亂發捋至她的耳後,溫和道:“她以性命相逼,貧道也不好阻攔,不然,這樣吧,咱們現在就上去,看看水鏡如何行動,若是上麵真的是個陷阱,貧道便將她救下來,就是了。”

“如此,也好……”屈嫻歎了口氣,知道也就隻是沈圖這個法子了,她不可能將水鏡丟下不管,姐妹多年,她做不到!

兩人追至出口處,那水鏡早就不見了蹤影,看見應該是去了封神台!

半夜之時,封神台下,海風伴著濤聲,讓寂靜的之罘山上多了一絲的冷意!如今的水鏡正站在山道之前,看著被兩邊燭火照耀的空無一人的山道,水鏡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道:“秦皇果真把所有士兵都駐防在了山下,自己一人在山上等候神仙……”水鏡給自己暗暗的打氣,“好!如今就差最後一步了!沉著冷靜!水鏡……你能行的!”

封神台,一個由石牆鑄成的八卦圖圍著中央的高台之上,站著一位身穿十二章袞服,頭戴十二旒冕之人,袞服之上,黑底金線,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六種織於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繡於裳,另有蔽膝、革帶、大玉帶、綬穗等配飾,端的是一派帝王威儀!雖是隻有一人,可那威嚴氣勢卻絲毫不下三山五嶽!

那人腳下踏著太極陰陽圖,眼望東海,麵上不漏悲喜,眼中渾濁,看不出在想什麽。

“果真是沒有侍衛保護!”水鏡這時踏上了高台,對著背對自己的秦皇喊道:“你這暴君,也想成仙永生不死……真是笑死人了!今日,我就直接送你到黃泉去!”

那人依舊沒有聲息,一副不動如山的沉穩,連氣息都不曾亂!

水鏡持劍說道:“日後,後人做史,其中會有這麽一句,趙女水鏡刺秦皇!水鏡曰;殺一個沒有護衛的秦始皇,隻比殺隻雞難上一點兒!”

“哼!”秦皇這回終於有了反應,他慢慢轉過身來,看著水鏡,“乳臭未幹的小鬼……你的大放厥詞夠了嗎?”

“隻有你死了!才夠!暴君!看劍!”水鏡被秦皇的一個眼神便驚得失了方寸,心悸之下,不由得拔出劍來!

秦皇眼中流出一絲嘲笑,冷哼一聲,回過身去,並未再理會水鏡。

水鏡這一下急道:“暴君!少看不起人!”

“又是墨家!”秦始皇緩緩說道,“博浪沙的刺殺,應該也是你們所謂,對否?”

“你怎麽知道?”水鏡又是一驚,手中竟然開始冒出汗來,嘴唇幹燥,心跳開始加快。

秦始皇冷笑道:“來吧,你們不是要殺朕?要不是試試?”

“接招!”水鏡大叫一聲,持劍便殺向了秦皇!

秦皇連動都未動,隻是一揮衣袖而已,那水鏡便覺得一股狂風撲麵而來,自己幾乎喘不上氣,便被這風連帶著滾下了高台,撞向了一片八卦牆上,她隻覺體內五髒如焚,嗓子眼發鹹,噗的一聲,口中便吐出一絲血箭!

“怎麽會……這暴君怎麽這麽厲害!?”水鏡萎頓在地,掙紮的想要爬起來,她的眼中露出一絲不敢相信,以及不甘心!

“嗯,是比殺雞難吧?”秦皇冷笑道,“可是,小姑娘,你們墨家在朕的眼中,卻連一隻雞都不如啊!說吧,你們究竟還策劃了多少這樣的暗殺計劃?”

“休想我……我會告訴你!”水鏡揉著心口,終於是站了起來,她恨聲道,“想要殺你的人多的是,又何止一個墨家?!”

秦始皇搖了搖頭,一副漠然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水鏡,平靜道:“墨家弟子對天下大局的看法,永遠隻有這麽一點能耐,實在是令人失望透頂!也罷……墨家是墨家,而朕,則是朕!朕的道路,已經證明是對的!如今需要提防的也不過是你們這些小老鼠而已!”

“胡言亂語什麽!”水鏡一點都沒有聽懂秦始皇說的意思,不過,秦始皇對墨家的不屑一顧的態度,水鏡還是懂得,她手中劍一擺,擺出了墨子劍法的起手式,“看劍!”

“擾心一式?”秦皇見了水鏡的劍法時,眼中略微有些迷亂,不過轉瞬便成了堅定之色,他隻是伸出一根手指,手指外便憑空多了一柄氣劍,那氣劍飛舞的樣式,赫然就是水鏡剛剛使得劍法!“小姑娘,你的劍法,生嫩的很啊!”

水鏡一招不慎,被這氣劍的劍柄搗在了心口,她身子一個踉蹌,跌坐下去。水鏡捧著心口,皺眉道:“你少得意!這些詭異的邪術,一定是那赤鬆子傳給你的!可惜,若是沈先生在的話……”

秦始皇一抖袞服袍袖,眼中露出了一絲貓逗弄老鼠時的那種戲謔神態,他笑道:“嗬嗬,小姑娘……你難道當真不知?你費盡力氣來封神台,想趁朕毫無戒備之時暗殺朕……都是朕為了將你們這些小老鼠引出來才故意如此,而且,你以為憑什麽你們就能這麽輕易的得到朕的信息?又憑什麽能知道那密道的?”

“什麽!”水鏡這時被秦皇說的腦中一片混亂!

“那魯遲,不過是朕放在外麵的魚餌,接下來,朕的魚餌便是你,用你替朕引出更多的老鼠!不管是墨家也好,其他人也罷,隻要露頭,朕便要讓你們一網打盡!”秦皇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走向了水鏡。

而水鏡,就像是躲避貓的老鼠一般,拖著傷重的身子,不停的向後退著,眼中俱是恐懼,悔恨,她顫抖著,身子向後挪著,手臂擋在身前,“你……你別過來……”

圓月上中天。

秦皇身上突兀的生出一絲紫韻,如同霧氣一般包裹著秦皇,讓他的麵容更加的猙獰起來,他伸出手來,指著水鏡,那手上不知怎麽的,竟是多了團紫色的電光!

水鏡連連後退,竟是抵在了後麵的八卦牆上,這一下,她的身子猛然一僵,沒有退路了!

水鏡合上眼睛,心中暗恨,恨不得直接拔劍自刎,也不能成為秦皇的誘餌,讓更多的師兄師姐因自己而自投羅網,如果那樣,自己百死莫贖!

就在水鏡閉眼的時候,一道劍光突兀的閃入了水鏡的眼簾!

那劍光無聲的刺透了秦皇的胸口!

水鏡認識,是屈嫻的劍!

“師姐!!”

屈嫻並未理會水鏡,而是更加用力的將劍更往秦皇的身子裏刺去!

“暴君!還我父母命來!”屈嫻一聲爆喝之下,猛然將長劍抽出!

“不對!小心!這秦皇有古怪!”沈圖在下麵看的細致,這秦皇的傷口中的血跡,竟然是紫色的!

可惜,沈圖還是說晚了。

隻見秦皇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血,身子猛然一震,背後出現一道符文陣圖,打在了屈嫻的身上,直接將她擊向了半空,隨後,秦皇單手一伸,一道紫光射出,罩住了空中的屈嫻,化成了三道光圈,將屈嫻禁錮住,而後,淩空攝物一般的將屈嫻摔到了自己腳下!

秦皇這時看了一眼沈圖,嘴角顯出一絲冷笑,“你們倒是幸運,這誘餌,隻有一個就夠了!若是想救她,便召集人馬,三日後來淄博王宮吧!”

話音一落,隻見一道華光閃現,兩人再能視物時,整個高台之上,卻是早已經人去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