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紫雲凝佇，往事如流水（下）
桑紋錦臉上露出了糾結的神色，她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到了往事之中，“我見壺中仙帶來的竹簡散落了一滴，也沒有拾起來便走了，一定是傷心難過到了極點，我實在是覺得過意不去，便匆匆收拾了一下竹簡追了上去，叫住了壺中仙。
“仔細一看，幾年不見，壺中仙的模樣更老了許多，回想起他是上古仙人的身份，沒想到竟會落魄至此，不禁心中感慨良多，我有些同情他，便私下裏請他坐下，問起了他這兩年來的情形。
“壺中仙神情很是沮喪，對我說道，他如今力量不夠，竟被自己壺中的上古妖魔給拒之門外，就像是強盜入宅，主人打不過強盜，被趕了出去，想去奪回家，可是卻打不過強盜，反被扔了出來一樣的狼狽，他來求夫君相助，竟然被一口拒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請我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替他再想夫君說項。
“隻是我卻不知道他們在壺中界的那段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知道夫君之後聽到了壺中仙之名便極為生氣，料想根本無從說起，於是，我便自作主張，將父親昔日留下的一些竹簡和一塊大些的紫晶石贈予了壺中仙，我聽說那竹簡是我父親在鬼穀時候，用煉妖壺研究出來的各式法術記錄，我想那根本就不屬於人間所有，而那紫晶石，我當時猜想應該是壺中煉化而來的，我不習術法，留在身邊也無用，倒不如送給壺中仙，也許能對他有所幫助。
“壺中仙當時拿了那些東西，對我的心意十分感謝，隻是他臉上的疲憊卻絲毫未消，對竹簡和紫晶石的希望明顯是不如我夫君多，之後他向我道別之後，便黯然離開了。
“此時結束之後，我便很長時間沒有再見到壺中仙，直到我夫婦一日前往泗水附近幫助小國抵抗楚國的攻擊，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壺中界，再次到了人間，而我夫君便是在此次戰鬥中一去不返。
“後來我才知曉，當日那竹簡上記載的不僅是煉妖壺中的法術，其中更有大量我父親研究成功的機關術以及對上古黑火的記載，壺中仙不知道從何處弄到了周鼎，開始以黑火為武力，不但順利收複了他的壺中界，更返回人間，協助當時最為強大的楚國，幫助他們這些虎狼之師瘋狂北伐，泗水那一戰，我夫君盡管一去不返，但壺中仙也再無音訊，我料想夫君自我犧牲，讓二人同歸於盡，不禁痛苦萬分，對自己昔日幫助壺中仙卻害死了夫君，感到內疚不已。
“壺中仙離開之後，楚國沒落下去，一蹶不振，但百年之後，西方的秦國卻突然又強盛了起來，六國被秦人打的潰不成軍，我得知秦國的強大，是化名赤鬆子的壺中仙在背後支援秦人機關術，不禁心中更是愧疚，感覺自己愧對天下蒼生，於是便接下了當時已經搖搖欲墜的墨家钜子的位置，沒想到我實在是看高了自己，隻能帶著墨家苟延殘喘，若不是沈先生出現，怕現在墨家已經滅門了吧……”
沈圖和姬良對視了一眼，對於墨家夫人如此振興墨家，卻仍過於拘泥於兩百年前墨家老師祖墨子的教條，才無法對抗秦人，挽回趨勢，沈圖是搖頭苦笑，姬良卻是眼中露出敬佩，這也許就是今人和古人價值觀的區別了吧，在今人看來，命都沒有了，教條什麽的還有什麽用？死也要守住教條，這不就是教條主義嗎？而在古人看來，身死事小，失節事大，這裏的節，不是貞節，而是個人的道德節操！
桑紋錦深吸了一口氣，穩了一下心神，繼續說起往日的事情來。
“就我個人所知，壺中仙在得知了黑火的秘密後，便化身雷霆，進入了當時周朝太廟，盜走了幾尊周鼎，將他們帶往自己當時的修煉之處，打算研究出如何控製黑火的方法。
“當他對黑火的控製有了小成之後，便返回了壺中界，打敗了那些原本他已經無法掌控的妖魔們，再次奪回了壺中界的所有權。
“為什麽我會知道這些呢？因為他為了表示對我的感謝，曾經將這些年來的行動寫成書信，告知於我，並寄回了一部分竹簡，以及當初他想留給我夫君的竹冊！
“我看著害怕，便想著將那些東西藏起來，卻在無意中被我夫君看見，當時我夫君還未犧牲，他看到了來自壺中仙的書簡，這才告訴我，原來壺中仙千年前，曾經就想要放出壺中那些被封印的上古妖魔，讓人間和妖魔世界混為一體，卻被當時的一個仙人所打敗，將他困進了煉妖壺中，以軒轅劍鎮壓，我們那時候年輕，因為不知道原委，所以誤救了壺中仙，還與之成為了朋友，卻不料這壺中仙的真麵目卻是上古妖魔的首領。
“夫君說道，在壺中界和妖魔作戰多場，他懷疑壺中仙來曆有些古怪，不久更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真相，便不管壺中仙苦苦哀求，執意回到了人間界，哪裏知道我卻在無意之間，促成了他一直想要回避的壺中仙大業！
“得知真相之後，我頓時嚇得傻了，夫君甚是愛我，也不在說些什麽，後來泗水戰前，他對我說正好去尋壺中仙做個了斷，人便……走了！”
此時，悶了許久的疾鵬終於找到了機會開腔了，“沒錯，沒錯，再後來，本王就看見我那仆人被壺中仙操控的黑龍打敗，而本王也被丟到了雲中界，再往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講不通，還是講不通！”姬良按著自己的眉心，麵沉似水，“照夫人和疾鵬的敘訴來看，這壺中仙應該早就完全控製黑火了，為何又要打金蛹的主意呢？”
水鏡隨口說道：“也許是金蛹藏著什麽秘密，能夠幫助壺中仙完全解開黑火的奧秘？”
“這不大可能！”桑紋錦搖了搖頭，“自我被擒以來，壺中仙便從未向我提及過金蛹之事，隻是勸我多多休息，我雖是感激他的好意，可是心憂墨家弟子生死，又豈能善罷甘休，幾次三番試著逃跑下來，卻被他抓了回來，給我聞了迷香……”
姬良搖了搖頭，“壺中仙為何要多費周章？隻要使用黑火之力，很容易就能帶回金蛹啊！”
“可能他不知道吧……”水鏡說道。
靈鬆撇了撇嘴，小聲說道：“老頭子其實什麽都知道哦！不過他真的是不想使用金蛹……”
眾人看向了靈鬆，沈圖清咳了一聲，對姬良說道：“如果這麽想的話，你的疑惑，倒是也能說通，赤鬆子，不想動用黑火，但是，他擔心別人動用！”
正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紫雲塔的出口處，正要離開時，卻見大門那裏突然間紫光大盛！
隻聽靈鬆猛地顫抖起來，身子往沈圖身後擠去，顫巍巍的說道：“老頭子……回……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