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豬啊,這麽多東西我怎麽可能會吃不夠,不行,沒道理就我一個人胖,東西是你拿來的,你也要負責。」她立刻放下可樂,從紙袋拿出最大的一塊炸雞塞入他手中,斤斤計較的盯著他。

「吃啊,要肥就一起肥,要死就一起死,你少陷害我。」

他忍不住低笑,愛憐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幹嘛啦。」她嚇了一跳,立刻低頭躲開。

「你手油不油啊,髒死了。」

「一點點油而已。」他低笑聲不斷,就是非要摸到她的頭不可,甚至忽然改變攻擊目標,輕輕撫上她香軟軟的嫩臉。

即使此刻她脂粉未施,眼鏡俗力勺i丫勺i丫、唇瓣油亮亮、一頭髻發亂糟糟,身上睡衣一點也不性感,睡裙底下甚至套著一件又厚又垮的棉質衛生褲,但看在他眼裏,他就是覺得她順眼又可愛。

而且他知道,摘掉眼鏡後她會更可愛,而她的紅唇柔軟香甜,讓人吻了就再也忘不了那個觸感,感覺非常的好……

「你……」她一愣,在他黝暗的目光下,不禁想起他強吻她的那一幕。那時候他的眼神也是這麽深邃,雖然滿臉怒容,但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卻是一樣的。

一股強烈的吸引力忽然在彼此問產生。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她,指腹不受控製的來到她的唇瓣上,情不自禁輕輕摩擎,甚至逐漸把頭壓低一一

她瞬間瞪大眼,臉紅心跳的屏氣凝神,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好大聲。

老天,他現在是、是、是……是想吻她嗎?

不……不是吧?!

那她現在是想給他吻嗎?

應、應、應……應該也不是吧,但為什麽她卻沒辦法呼吸、別開目光,甚至出聲喝止他?

討厭,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心跳快得像打鼓,身體卻軟綿綿的好虛弱,腦袋一片空白卻隱隱充滿了興奮和期特,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到底是怎麽了?

「緣緣……」他低啞呢喃著她的小名,彼此距離不到三公分。

她芳唇微啟,鏡片下的一雙睫毛緊張的不斷輕顫。

二點五公分、兩公分、一點五公分,哈……哈……

「哈秋!」

無預警的,她竟忽然打了個大嘖嚏,鼻水瞬間全噴到他臉上。

他錯愕的瞪著她,她則是一臉尷尬的迅速捂住口鼻,現場氣氛頓時一片死寂。

十二月的台北早己入冬,結果剛剛她隻顧著生氣吃炸雞,完全忘了替自己披件外套,喝了幾口可樂後不著涼都難,於是憾事就這麽發生了……

她麵紅耳赤的低下頭,尷尬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直到他默然脫下外套披到她肩上,然後冷靜替自己抽了張麵紙擦膽。

她揪緊他的外套,忍不住偷偷抬頭瞧他一眼,心髒還是狂跳,卻再不是因為害羞和期特,而是太過丟臉和羞愧!

老天,這真是她這輩子做過最丟臉的蠢事了!

「後天你到我店裏來一趟。」駱競堯一邊淡定擦臉,一邊鎮定說道,臉七表情莫側高深,但其實內心早己臉色大變,驚駭自己的失控。

老天,隻差一點……

就真的隻差那麽一點點,他就要吻上她一一

他明明是來宣布要幫她安排相親的,怎麽突然間一切全失控了?

強吻她的那次尚可解釋為氣昏頭,在車上想吻她也能說是欲求不滿,那現在差點吻上她又該怎麽解釋?

難道他真的愛……愛……

不,不可能的!

他隻是一時鬼迷心竅,神經短路!

「去……去你店裏做什麽?」她小聲詢問,小臉依然紅通通。

「我幫你介紹相親對象吧。」對,沒錯,千萬別忘了他來這裏的目的,這才是他應該要做的事。

她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

「早說過你眼光有問題,再這樣下去你一輩子都沒辦法相親成功,你就是喜歡那種白白淨淨看起來很沒用的男人對吧,我幫你介紹。」

「為什麽?」她還是一臉怔愣。

「你為什麽會突然……突然幫我介紹相親對象?你到底是……」

既然如此,那他剛剛為什麽還一副要吻她的樣子?難道他是故意戲弄她?還是純粹是她誤會了,其實他隻是像上次一樣,想伸手替她拿掉嘴唇上的髒東西?

可惡,情祝到底是怎樣,他到底是想怎樣啦!

「就說我這個人講義氣,你就不用感激我了。」他若無其事的拿起一根薯條往嘴裏送,完全不打算解釋剛剛的行為,卻一點也嚐不出薯條的昧道,因為光是要維持「表麵上」的鎮定就幾乎費盡他的心力,甚至如坐針氈。

她瞪大眼,心中頓時五昧雜陳,困窘、失望、薄怒、忐忑、困惑全參雜一起,竟讓她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或是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回應。

「好了,我來就是為了宣布這件事,後天晚上準時十點到,記得別遲到了。」

說完他立刻「瀟灑」起身,不敢多看她一眼,就大步走向大門。

而她卻還是呆呆的坐在藤編沙發上,傻傻看著他關上大門離去,身上還披著他留下的外套。

眼前,雞塊薯條還是香噴噴、熱呼呼的,耳邊,他留下的消息依然清情楚楚,她卻莫名的再也沒有食欲,甚至一點也不覺得高興。

他要幫她安排相親,照理來說她應該是要高興的,但是為什麽……

為什麽她卻隻覺得莫名惆悵失落?

駱競堯所開設的「玄夜」依舊生意興隆,當元茗緣依約準時十點抵達時,竟和古亭威不期而遇。

「小緣,你怎麽會來這裏?」古亭威一臉訝異。

「呢……嗬嗬嗬……」元茗緣尷尬傻笑,實在很難解釋自己是來參加第二十一次相親的,更難解釋他原本幫她介紹的對象劈腿了,所以隻好含糊帶過。

「駱競堯那個家夥叫我過來的。」

「路先生?」古亭威一愣。

「你和他不是水火不容嗎?他怎麽會叫你來這裏,你是不是和駱先生又發生什麽事了?」上次從夜店回去後,小緣曾向他解釋和駱競堯相識的經過。

老實說,他實在沒想到小緣和駱先生之間曾發生過那種烏龍,更不相信駱先生會強吻女人,畢竟他要什麽女人沒有,偏偏事實擺在眼前,難怪小緣會和駱先生吵起來,隻是如此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又怎麽可能會在事後約見麵?

「沒啊,我和他能發生什麽事……」元茗緣心虛。

「既然沒事,駱先生怎麽會突然叫你來店裏?」

「啊就……就……」

看元茗緣說話吞吞吐吐,古亭威不禁苦口婆心的勸道:「小緣,我知道你討厭駱先生,但你應該知道即使是再正派的夜店,要經營得好,除了要有生意頭腦,背後也一定有非常強硬的後台,駱先生不是好惹的人物,你可以討厭他,但千萬不要主動招惹他,知道

嗎?」

「放心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現在我沒那麽討厭他了啦,重要的是我才懶得招惹他呢,他別一直招惹我就謝天謝地了。」想起他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她就頭大。

「駱先生招惹你?」古亭威又是一愣。

「難道那天離開夜店後,駱先生曾去找過你?」

「也不算找,隻是後來有一天半路遇到。」

「然後呢?」古亭威好奇問道。

「然後……」元茗緣再度幹笑,實在很難接話,這個時候駱競堯卻忽然插話進未。

「然後就看到她男朋友在美術館的地下停車場偷情劈腿,為了不讓她這個剩女沛銷,所以我今天叫她來,就是打算幫她介紹其他對象。」

古亭威迅速轉身,怔愣看著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駱競堯。

「喂!」元茗緣立刻低叫,暗示駱競堯閉嘴,後者卻故意視而不見。

「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駱競堯勾唇看著古亭威,一眼就認出他是自家調酒師的親密愛人。

雖然知道對方是個GaY,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喜歡他靠元茗緣太近。

「偷情劈腿?」古亭威再次愣住,接著轉頭看向元茗緣。

「小緣,這是真的嗎?」

「呢……嗬嗬嗬……」元茗緣持續幹笑,卻忍不住暗自腹誹某人多嘴。

「雖然有點不幸,但還真的就是這樣耶,不過你放心,我和洛先生己經和平分手了,一直沒有告訴你真是對不起喔……」

「你這個小笨蛋,幹嘛說對不起,人是我介紹的,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才是。」

古亭威又氣又心疼,當下滿心愧疚,伸手就想把元茗緣擁進懷裏安慰,駱競堯卻碎不及防的將人拉到身邊。

「哎唷,你幹嘛啦?」元茗緣反應不及,一個踉蹌。

駱競堯立刻攙扶住她。

「不是要相親,動作還不快點?」

「你沒看到我和阿威還在說話嗎?」元茗緣瞪他。

「我說十點,現在己經十點三分了,時間就是金錢,別很費我時間。」

「你很機車耶,不過才過三分鍾而己,讓我把話說完是會死喔。」元茗緣忍不住推開他抱怨,下一秒卻被人拉著走,「喂!喂!你要帶我去哪裏,我還有話要跟阿威說……」她回頭看向古亭威。

「阿威,你看、你看啦,我哪有招惹他,明明都是他招惹我好不好!」她氣呼呼的乘機抱怨。

古亭威忍不住低笑,可一雙黑眸卻若有所思盯著駱競堯霸道占有的動作。

「駱先生請等等!」他連忙出聲喊人,然後迅速來到兩人麵前。

「雖然這麽說有點冒失,但我可以以朋友身分陪小緣相親嗎?」

聞言,駱競堯立刻狠狠皺眉。

「好啊好啊,你順便幫我觀察,千萬別又是一個想跟我做朋友的。」一旁的元茗緣卻是眉開眼笑。

「當然沒問題。」想起她有吸引同誌當朋友的體質,古亭威忍不住又笑了。

相較於兩人之間的融洽和諧,被冷落的駱競堯卻是暗中氣悶。

這小女人笑這麽開心,和這男人感情到底是有多好啊?

「駱競堯,讓阿威陪我相親應該OK吧。」

她喊他駱競堯,卻喊他阿威?

駱競堯滿心不爽,想拒絕,卻偏偏找不到理由,最後隻好繃著下領,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

在駱競堯的帶領下,元茗緣和古亭威第一次踏上「玄夜」的二樓。

二樓包廂原本隻有VIP才能踏入,但今天駱競堯卻破例帶著兩人踏入其中一間包廂。

一進去,元茗緣就發現裏頭空間不如想像中的大,除了一組沙發、一套辦公桌椅、一個保險箱,和好幾項電器設備之外,整間包廂最搶眼的就是那一大片的電視牆及另一麵落地鏡牆。

電視牆上分割出無數個視窗,全是夜店各角落的監視畫麵,顯示出夜店高度的安全管理。

「過未。」駱競堯對兩人說道,接著便一馬當先的走到落地鏡牆前。

兩人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就見原本明亮光潔的大片落地鏡牆,隨著距離逐漸拉近而變得透明,能夠情楚俯瞰一樓的所有情景。

吧台酒客們的談笑情形、沙發區的客人互動,甚至連夜店的出入口全都一覽無遺。

元茗緣訝異的瞪大眼,迅速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