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手術室外,宋蜜兒就看到了另一抹黑色修長的身影,他站在手術室外一動不動,全身僵硬,似乎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他有一雙奇特而妖冶的鳳眸,似乎讓人不注意就會深陷,隻是……這些人會不會都長得太好看了一點?

宋蜜兒突然發現自己就像站在他們的世界之外,她看起來不僅普通而且傻裏傻氣。

安詠心放開她的手,拍拍她,示意她站在原地,而自己則走到那個男人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湊近他說了些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安詠心的話起了作用,他明顯的放鬆了不少,答應坐下等待。

不得不再次審視安詠心,她真是有奇異魔力的女人,似乎誰碰到她就會安心呢!他……大概就是他們口裏的弈天。所以裏麗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宋蜜兒腦裏糾結,好複雜,似乎不是她能解的題目,所以……她隻要聽話,乖乖的等著就好了,很快,她的心就不自覺全副係在了杜詠維身上。

她知道,他可以的,可以。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裏一直都是死寂般的沒有聲音。

直到手術室的燈一滅,慕弈天、安詠心和宋蜜兒幾乎是同時間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長時間的麻木讓宋蜜兒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身邊的安詠心及時扶住了她,連忙說了句謝謝她就跟安詠心一起走到了手術室門口。

宋蜜兒很緊張,莫名的似乎比安詠心更加緊張,在外麵等待的時候度秒如年,她可以感覺到大家都很擔心,隻是擔心的人不同罷了,對於她來說,盡管不認識裏麵被動手術的人,她也期望那人獲救,但她似乎更擔心杜詠維,從他昨晚不安的狀態可以知道,他有多重視這個手術,不知道他成功了沒有。

很快。一張純白的擔架床被快速推出,**的人隻露出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小臉,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她被護士們簇擁著快速經過他們的身邊推向病房,慕弈天心急如焚的看了擔架床一眼,很想立刻追上去,但他知道更重要的情況在接下來走出的人身上。

杜詠維幾乎是跟著擔架床走出來的,宋蜜兒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小手攥得很緊,看著他緩緩的取下麵罩,一臉俊顏蒼白得幾乎快跟擔架**的人媲美,這是由於一種極大壓力和疲憊狀況之下產生,那一瞬間,宋蜜兒的心莫名的抽疼,唯一的想法隻是好好抱著他,讓他依靠。

這一切收錄在安詠心的眼裏,大眼閃著點點光澤,她知道宋蜜兒的眼神所代表的含義,那是她看沈斯喬的眼神,是一種愛、一種癡。

慕弈天的鳳眸微瞇,他緊張得快不能呼吸,低低的對杜詠維說,“告訴我,情況如何?”

“我不知道。”半響,杜詠維聽到自己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一個未知之數,一句幾乎從來沒有從杜詠維口中說出的話。

“什麽叫不知道!”隻是一瞬間,慕弈天狠狠的揪住了杜詠維的衣領,嗜血的眸光乍現,薄唇抿得不能再緊,低吼,“你告訴我什麽叫作不知道!”

杜詠維沒有阻止慕弈天的行動,隻是疲憊的解釋,“你知道的,對於我來說,心髒搭橋手術沒有任何風險可言,而關鍵在於於筱晴體質非常特殊,她有抗藥性,這是我根本無法控製的,我盡力了,接下來,要看她自身與藥物抗衡融合的意誌力,但是……”

“夠了!”慕弈天失控的狠狠給了杜詠維一拳,鳳眸裏幾乎是暴怒的殺人光澤,他理智崩潰而狼狽的低吼,不準杜詠維繼續說下去,怕聽到讓自己恐懼的事實,“是你,是你讓我相信你的!可是最後你預備告訴我,你沒有信心救活她嗎?”

看著杜詠維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液,安詠心和宋蜜兒同時驚叫了一聲,一個拉住了慕弈天,一個蹲在了杜詠維的身側,宋蜜兒的小臉皺成一團,心疼地抹去他嘴角的血液,聽見了自己哽咽的聲音,“疼嗎?”

“我沒事。”杜詠維緩緩的說著,仍舊是看著慕弈天,“你在害怕什麽?我並沒有說過她會有事,你必須冷靜一點,陪她度過危險期。”

“放開我,”慕弈天伸手推開了安詠心,幾欲發狂的想再次欺上杜詠維,崩潰的大吼,“你這個騙子,你算什麽天才醫師,算什麽世界級權威心髒科專家,杜詠維,如果你救不活她,我會讓你跟她一起陪葬!”

“夠了!”一聲嬌弱卻含滿怒氣的吼聲猛然響起,讓慕弈天驀地停止了叫喊,隻剩下了急促的呼吸,而安詠心和杜詠維似乎也沒有料到,這個吼聲居然來自……宋蜜兒。

宋蜜兒攔在了杜詠維的身前,一張氣呼呼的小臉直視慕弈天,看著他那雙嗜血的鳳眸居然毫無懼意,讓安詠心有些驚喜,幾乎沒有人在看到慕弈天取下眼鏡後的鳳眸時,能夠僥幸不被誘惑,更何況鳳眸的主人正前所未有的暴怒,可怕之極,然而……她似乎一點也沒有被觸動。

“你滾開!”慕弈天怒吼。

“我不!”宋蜜兒倔強的抬起小臉,吼回去,“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不是杜詠維的錯,為什麽要把你的害怕和絕望宣泄在他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

一語,道破了慕弈天內心最深處的恐慌,他難以自製的戰栗僳,可怕的說,“你在胡說!是他,他救不了筱晴,他是儈子手。”

“他不是!”宋蜜兒隻是好心疼,她回頭看了杜詠維一眼,發現他正錯愕地看著自己,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轉頭看著慕弈天,認真而傻氣的說,“也許就像你說的,在眾人眼裏他是天才醫師、世界級權威心髒科專家,你們都認為他是無所不能的杜詠維,他不會累、不會倒,但為什麽你們不問問自己,你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你們都在依賴他、都把自己的害怕和絕望建立在他身上,你們是不是認為隻要有他一切都沒有問題呢,所以隻要他做不到你們就怪他?你們難道都不會擔心,他也會害怕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嗎?也許他偶爾也想要依賴一下別人,聽別人說,就算做不到也沒有關係呢?”

說這些話的時候,宋蜜兒若有似無也瞟向了安詠心,“你們都相信他是可以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配合你們,盡全力去滿足你們所希望的,可是你們誰肯想想他現在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接受著不僅擔心患者、擔心你們的心情,自己身體也到了極限的多重壓力呢?你們……”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麽,宋蜜兒小嘴一撇,就這樣哭了出來,自己都覺得自己傻了,可是她就是沒辦法不心疼,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還有嘴角的血就急得要命。

“不要說了,傻瓜。”杜詠維起身,也扶起了宋蜜兒,聲音柔和低沉得快不像他自己,大家都看不出來杜詠維究竟在想什麽,而他隻是看了慕弈天一眼,安慰的說,“不要擔心,該做的我都做了,筱晴吉人自有天相,詠心,照顧弈天,我先走了。”擁緊懷裏的人,杜詠維帶著她離去。

而慕弈天完全是錯愕的,他閉上眼靠著牆就這樣緩緩的坐下去,抱著頭無法言語,安詠心蹲在慕弈天的身側,看著杜詠維和宋蜜兒離去的背影。

她知道,慕弈天把宋蜜兒的話聽進去了,而她呢,真的也聽進去了,心裏有無預警的放肆扯疼,原來她和弈天都這樣殘忍。

苦笑,宋蜜兒說的對,他們都好自私,一直這樣把一切都加諸在詠維身上,從見到詠維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照顧她,在遇到沈斯喬之前,她全心全意的依賴他,遇到沈斯喬之後,仍舊如此,她似乎都沒有想過詠維要什麽、他在想什麽,她隻是在單方麵接受他的疼寵,而弈天,強勢如霸主的弈天,似乎也是如此。

對不起,詠維。安詠心心裏深切地說著,從現在開始,她要改變,她不要再讓詠維一個人承受,她也很慶幸,終於有一個人看到了詠維的內心,揭示了這一切的一切,蜜兒,也謝謝你。

她相信,宋蜜兒,不會隻是詠維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回到家裏,宋蜜兒還在哭泣,杜詠維似乎拿她沒辦法,隻能一直哄著她,用自己最溫柔的方式,然而他自己卻不知道。

“傻瓜,不要哭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虐待你呢。”

“我不想哭呀,就是停不下來嘛。”宋蜜兒傻兮兮的吸著鼻子,看著杜詠維蒼白的臉,豆大的淚珠還在滾下,“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對你?明明你已經很努力了,他還打你、還責怪你。”

“笨蛋。”杜詠維擁著她縮在沙發裏,“不要怪弈天,他隻是太擔心心愛的人罷了,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失控的。”

“我不管。”宋蜜兒傻傻的說,“打你就是不對。”

“好,不對不對。”他怎麽從來不知道她除了傻氣之外還賴皮,看來隻有使出殺手鑭了,“小甜心……我好累,有點頭暈。”

這招果然很靈,宋蜜兒的眼淚馬上止住了,著急的說:“啊?怎麽辦,要不要睡一覺?”

“奸啊。”說著,杜詠維枕著宋蜜兒的大腿,就這樣睡在了沙發上,閉上雙眼摟著她的腰,“我要睡了。”

啥米?他要這樣睡哦?

“這樣你會不舒服吧?去**睡啊!”這樣她也會很受影響呀。

“不會呀,我很舒服……”杜詠維輕笑,也許,他是真的累了,很累,不論是心還是身體,都累得一塌糊塗,終於他可以好好的靜下來,回想醫院裏她那番話了,那番話深深擊中了他,可怕得讓他原形畢露無法偽裝,可是為什麽會那樣輕鬆舒坦呢?萬能的杜詠維……終於可以不用再萬能了,嗬嗬。

為什麽是她……宋蜜兒……是傻裏傻氣卻可愛的小甜心……

“杜詠維……”宋蜜兒輕喚了一聲,卻發現小腹處的頭顱沒了反應,他睡著了?低下頭傾聽,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原來真的是睡著了。

一顆緊張的心緩緩放下,既然睡著了,就睡吧!她偷偷的盯著他的睡顏,心疼和不舍的情緒交雜,眨著大眼,在醫院她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呢?撓撓頭,她是不是太多事了,可是當時她的腦子裏真的隻有那些想法了。

看著杜詠維,目不轉睛,許久許久,宋蜜兒情不自禁緩緩輕吻了他的眼眉,歎息,一個真實的感覺襲上了她的腦海,那樣霸道得不容她有時間再考慮,是的,在他眼裏,她也許是笨蛋傻瓜遲鈍的小家夥,但那隻是相對他而言,畢竟她仍舊是個女人,還是個言情小說作家,她知道這個感覺不是普通的心疼和不舍,她想,她喜歡上杜詠維,甚至愛上他了。

從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不自覺被吸引了,不僅因為他符合她心目中完美男主的形象,更因為那個完美男主其實就是她心中所渴求的。

也許最初隻是因為她花癡,但慢慢的認識他,知道他其實並不完美,還老是喜歡欺負她,看她窘迫的樣子,但是她就是沒辦法,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一個真實、比不完美而更完美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