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五章 東邊日出西邊雨||  翩翩一言不發,透藍清澈的妙目冷冷地盯著楚易,殺氣大盛,胸脯急劇起伏,過了片刻方才漸漸平定下來,淺淺一笑道:“姓楚的,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WWw.qUAnbEn-xIaosHuo.CoM等我取出神劍,將你煉成元嬰金丹,獻給師尊服下,你自然就可以知道她的所有心思啦。”  楚狂歌嘿然冷笑,似乎再沒有說話的興趣,隱隱之中,楚易隻覺得一股凜冽的殺氣從自己丹田內擴散,令他又是興奮又是恐懼。  李芝儀喝道:“且慢,小妖女,橫豎我們半隻腳已經跨進了閻王殿,何不讓我們死個明白?蕭太真那老妖婆那日將我調往……”  翩翩眉尖一挑,冷冰冰地截口道:“老牛鼻子,我知道你想問些什麽。好啊,我一古腦兒告訴你吧,省得你到了閻王殿裏還要羅嗦個沒完。”  她轉頭凝視著楚易,嫣然一笑,忽然又變回了那甜美俏媚的容顏,柔聲道:“沒錯兒,那日我師尊使得便是‘調虎離山,借刀殺人’之計。等你和楚天帝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又分別傳信給紫微真人和淩波仙子,說你已死,有人冒充你行刺皇帝,再來個調虎離山。等他們連夜趕往長安,這裏就變成了修羅場。華山三觀一百多名靈寶道士全都死了個精光,連元神氣丹也被吸了個幹淨,好生可憐。至於紫微真人和淩波仙子,哎,算起時辰來,這會兒他們多半已經一頭栽入我們的埋伏之中,屍解登仙啦!”  “你說什麽?”李芝儀越聽越是悲憤,到了最後一句,更是驚駭不已。  楚易“啊”地一聲,突然想起那日在長安城外,多虧紫微真人師徒為自己解圍,趕跑了孔雀老祖。如此推算起來,與這妖女說的時間果然毫厘無差,心中頓時大感不安。  李芝儀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妖女,險些被你詐了!道爺我生平誰也不服,獨獨服我師兄。就憑你們這些魔門妖類,能動他個屁哪!”  翩翩笑吟吟道:“是嗎?你非要這麽自我安慰,我也沒法子。不過聽我師尊說,除了她老人家想親自拜訪紫微真人之外,什麽東海救苦天尊呀,南極逍遙大帝呀,還有什麽北辰紫微大帝呀,都對紫微真人的元嬰金丹很感興趣呢。”  楚易聽得心神大凜。他記性極佳,那夜聽晏小仙介紹了道魔兩門之後,對於修真界的門派人物都已一一了然在胸。這妖女適才若無其事說出的幾個名字,無一不是凶名昭著的魔門巨妖。  魔門中素有“五帝四母”之說。這九人雖是魔門中人,卻也均達到了道門散仙的修練級別,凶焰之熾,就算是道門超一流高手也不敢直攫其鋒。  其中除了太乙天帝楚狂歌之外,北辰紫微大帝、南極逍遙大帝都是五帝之列,妖法無邊。太陰元君蕭太真則位列四母之首,被稱為“天下第一妖女”。  至於那東海救苦天尊雖尚未達到散仙級別,卻也是魔門六大天尊之一,極為凶狂。曾經以一己之力,衝出上清派青城宗的合圍,殺死二十餘人,揚長而去。  如果陷入這四人的包圍,紫微真人就算有通天本事,也難以逃生。  李芝儀驚疑不定,心想此時自己身陷天地洪爐之內,妖女實無誆騙自己的必要。又想:魔門空前團結,處心積慮地製造了今夜華山之變,為的便是重創道門,解開四靈封印。但這等重大的事情,為何魔門中的五帝四母一個也沒出現?卻放心交由這小妖女來坐鎮指揮?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魔門早已精心部署好了所有的計劃,算好了華山上發生的每一件事情,認為五帝四母等巨妖凶魔無須在此逗留,而是直接趕往長安等地,進行其他陰謀。比如伏擊紫微真人與淩波仙子,甚至道門其他修真。  當然,他們唯獨沒有料到他和楚狂歌居然沒死,而且竟鬼使神差地寄體於一個舉人的體內,回到了華山……  想到這裏,李芝儀又是絕望又是憤怒,猶如掉入萬丈冰淵之中。  翩翩見李芝儀半晌不吱聲,心中大快,咯咯笑道:“李真人,你也不必太難過,此次遭殃的,也不單單你華山靈寶。黃泉路上,指不定你一回頭,就能看見什麽茅山上清神宗呀,青城上清氣宗呀,龍虎天師道呀……的故友舊交,說說笑笑,豈不是好?”忽然眉尖一蹙,失聲歎道:“哎呀,我險些忘了,你和楚天帝將被燒煉成兩顆元嬰金丹,從此魂飛湮滅,超離於輪回之外,又怎能去地府裏走親訪友呢?”  她嫣然一笑,再也不看楚易一眼,全神貫注地念咒捏訣,解印天樞劍。  神劍寸寸上拔,洪爐嗡嗡狂震,碧光氣浪四射飛舞,將她那甜美嬌媚的姿容映照得又是妖豔又是詭異。  過了片刻,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碎石爆射,一道碧光電舞飛揚,照得眾人睜不開眼。  “當!”  定睛再看時,岩地裂開一條深縫,天樞劍則已掉落在地,鏗然龍吟,如一泓春水閃閃晃動,洞內寒氣逼人。  眾人大凜,封印數千年的神劍終於重現人間!  翩翩又驚又喜地凝視著天樞劍,俯下身,春蔥似的指尖微微顫抖地撫摩劍身,驀地握住玉石劍柄,“鏘”地一聲提了起來,咯咯大笑道:“天樞劍!我拔出天樞劍啦!”  旁邊的兩個天仙妖女喜色浮動,齊齊拜倒,嬌聲道:“恭喜掌門嗣主得掌天下第一神兵!”  翩翩笑靨如花,指尖一彈,神劍悅耳龍吟,銅鏽簌簌落了一地,劍身碧光閃耀,流麗奪目,與她清澈藍眸交相輝映。  她秋波流轉,笑吟吟地凝視著銅爐邊的唐夢杳,柔聲道:“唐仙子,恭喜你啦,你是天樞劍幾千年來所殺的第一人。”默念劍咒,素手回轉舞訣。  楚易又驚又怒,喝道:“妖女,住手……”  “咻!”  神劍疾如閃電地飛射而出,環繞著唐夢杳劃了幾道碧光圓弧,突然鏘然一振,凝空頓住,劍芒吞吐。  唐夢杳微微一震,又羞又怒,嬌靨忽然酡紅如霞,顫聲道:“妖女,你要殺就殺,為何這般羞辱我……”  話音未落,“哧哧”之聲不絕,她的翠綠道袍突然裂開無數縫隙。  轉眼間,絲縷飛揚迸散,玲瓏浮凸的玉體赤條條地盤坐於地,晶瑩勝雪,晃得楚易眼睛都花了。  楚易腦中轟然一響,“啊”地一聲,麵紅耳赤,想要立即閉上眼睛,卻聽楚狂歌哈哈笑道:“小子有色心沒色膽,這可就沒寡人的風範了。嘿嘿,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當今第一玉女掌門的**豈能不看?”  一時間,楚易身不由己,眼睛像是凝結似的眨巴不得。相隔甚近,纖毫畢現,那對渾圓**巍巍顫動,就在他的眼前不住地晃來晃去。  楚易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從沒見過女子**,何況還是這貌美如花的少女道姑?刹那間血脈賁張,口幹舌燥,顫聲道:“唐仙子,對……對不住,我不是故意想看的……實是……實是不由自主……  唐夢杳聞言更是羞臊得無地自容,就連耳根都已紅透,閉上雙眼,淚水簌簌流下,心中悲苦羞怒,恨不得立時死去。  翩翩咯咯笑道:“楚公子,橫豎她也看過你的**,兩不相虧,有什麽打緊?既要獻祭神劍,自然要幹幹淨淨,一絲不掛……”  “嗚——嗚——”  就在這時,洞外突然遠遠地傳來兩聲淒厲高亢的號角,正是浪穹公主姐妹的“蒼兕雙龍角”。  角聲激越,隨之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凶獸怒吼,震得楚易耳膜生疼,心中大寒。轉頭望去,穿過洞口,恰好可以遙遙望見蓮花峰。  深藍的星空蒼茫遼闊,峰頂絢光衝天吞吐,雲蒸霞蔚,瑰麗萬狀。空中,萬千凶禽盤旋飛舞,黑壓壓如重重烏雲,滾滾翻騰,發出震耳啼吼。  “轟隆隆!”  蓮花峰猛烈震動,就連相隔如此之遠的玉女峰也隨之搖顫,土石簌簌掉落。  突然,一道妖豔的金光從峰頂衝天噴薄,化為一條猙獰巨龍,飛騰揚舞,咆哮破雲而去。  接著,道道霞光爆射飛舞,陸續變幻成二十八凶獸的模樣,朝著四麵八方飛衝消逝。數萬飛禽洶洶怪吼,也隨之四麵飛散。  那兩個天仙妖女大喜,笑道:“掌門,大功告成,四靈齋醮結束啦!”  翩翩容光煥發,咯咯笑道:“從今夜開始,二十八宿天下走,四海將永無寧日……”  話音未落,唐夢杳突然“哇”地噴出一口鮮血,一躍而起,抄手握住天樞劍,朝著銅爐電衝而來。  綠光電閃,寒氣森然撲麵。  楚易大吃一驚,隻道她羞憤欲絕之下,要將自己殺了泄恨。  丹田內卻響起李芝儀驚喜激動的叫聲:“好丫頭!乖丫頭!虞老太太教的聰明丫頭!”  楚易“啊”地一聲,霍然醒悟:她是要打開天地洪爐,將自己釋放出來。  翩翩又驚又怒,叱道:“找死!”翠袖翻卷,綠光怒放,青銅月牙鏟陡然化作青甲螭龍,怪嘯飛舞,直撲而去。  唐夢杳指尖一彈,天樞劍脫手飛出,繼續衝向銅爐,自己則翻身轉向,雙手飛舞,鼓起一團淡綠光球,朝著青甲螭龍飛卷橫擋。  “砰!”  氣光迸爆,螭龍飛騰橫甩,唐夢杳再度噴出一口鮮血,摔飛出幾丈開外,臉白如紙,幾欲暈厥。  適才她乘著翩翩不備,以兩傷法術強行衝開經絡,奇經八脈已然重傷,這般生生硬接,哪能抵受得住?  翩翩眼角掃處,劍光回旋電舞,刹那之間,神劍已繞著爐蓋飛旋了一圈。  “哧哧”連聲,龍虎六一神泥被劍氣所激,倏然震裂。  她心下一沉,暗呼糟糕,立即翻身抄卷,急電似的朝洞外飛逃,素手如雪,橫吹玉笛。  受六魄笛聲所激,青螭巨龍狂性大作,甩頭咆哮,卷引滔滔氣浪,朝著天地洪爐呼嘯衝去。  “砰”的一聲,青銅爐蓋晃了一晃,突然衝天飛旋。  楚、李二人齊聲呼嘯聲中,楚易腳底生風,真氣灌頂,身不由己地螺旋衝出爐外,左手抓住兀自呼呼亂舞的天樞劍,翻身就是一腳。  “砰!”  紫光碧氣滾滾奔騰,迎麵撞在青螭巨龍的尖角上。  轟隆巨震聲中,青光扭曲渙散,螭龍悲吼,衝天反射,瞬間將頂壁撞裂一個大洞,直破星穹,在淡淡的月光裏還原為銅鏟,悠悠翻轉。  洞內氣浪爆舞,碎石迸飛,那兩個天仙妖女眼前一花,還未明白怎麽回事,已經倒飛橫撞石壁,玉殞香消。  翩翩胸口一窒,六魄笛頓時走調,仰天噴出一道血箭,翻身飛跌,綠裳如蓮葉鼓舞,朝著懸崖下急速墜落。  楚狂歌哈哈大笑道:“蕭丫頭,你不是要將我煉成元嬰金丹嗎?金丹未成,你想上哪兒去?”  笑聲中,楚易不由自主地抄掠到洞口,朝著下方懸崖探手一抓,掌心頓時出現一輪碧綠色的光漪氣旋,螺旋飛卷,如閃電似的將幽黑山壑照亮。  “呼!”  翩翩被綠光卷著倒飛而起,不偏不倚地撞入楚易右掌,被他陡地掐住脖頸,高高提起,全身酸軟,再也動彈不得。  電光石火,一氣嗬成。  等到楚易回過神來,隻見自己左握神劍,右提翩翩妖女,昂然站在洞口。  唐夢杳軟綿綿蜷臥在地,心中又是驚駭又是歡喜,鬆了口大氣,但隱隱又覺得有些不安。見他傲然挺拔的**身影,臉上燒燙,轉頭不敢再看。  此時已近黎明,正是一夜中最黑暗寒冷的時刻,站在洞口,天地茫茫,薄霧彌漫,寒風呼嘯著振動舍身樹,鬆枝簌簌,雪沫漫天飛揚。  淒厲的六魄笛聲仍在群山回蕩,華山諸峰倏然安靜下來,過了片刻,蓮花峰上號角長吹,鼓聲大作,呐喊聲如海浪似的湧起。  火光閃爍移動,無數人影橫空飛掠,朝著玉女峰衝來。  楚易心中大凜,暗呼糟糕,蕭妖女的笛聲必是求救信號。才脫虎穴,看來又要重入狼口。  但丹田內的道魔二仙對此置若罔聞,李芝儀激動至極,哈哈大笑道:“天樞劍!這就是封印青龍靈的天樞劍!軒轅六寶讓道爺得了過半啦!”  楚易左手被他所控,握著神劍,在眼前反覆翻轉,青光刺目閃耀,時而顯現出劍脊上細如蠅頭的上古篆文。  楚狂歌卻似對神劍興趣不是太大,操縱著楚易右手,將翩翩脖子一寸寸地掐緊,微笑道:“寡人無疾,寡人好色。蕭丫頭,像你這等尤物,寡人原舍不得辣手摧花,但今日不殺了你,又怎能平寡人心頭之恨?”  笑聲森然,竟比淩晨的寒風還要徹骨,聽得楚易雞皮疙瘩接連泛起。  翩翩呼吸不得,花容脹紫,舌尖漸漸地吐了出來。清澈藍眸又是恨怒又是悲楚地凝視著楚易,長睫一眨,一顆淚水倏然滑過臉頰。  楚易心地善良,喜歡除強扶弱,打抱不平,對這妖女雖頗為惱恨,但此時近在咫尺看著她痛苦無助之狀,種種恨意頓時煙消雲散。  一時憐憫之意大起,忍不住叫道:“前輩,這妖女雖然可恨,但好歹是個姑娘家,又是一個晚輩,何必真傷她性命?即便殺了她,也是勝之不武,徒惹天下英雄恥笑。”  楚狂歌“咦”了一聲,哈哈大笑:“小子,你倒比寡人還要憐香惜玉。嘿嘿,她先前又是要拿你祭劍,又是要將你燒成鐵板蛇肉,可沒你這般心慈手軟哪!”  李芝儀罵道:“書呆子知道個屁!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誅之!對妖怪仁慈,那便是害人害己。他***,這小妖女已不知害死了多少道門修真,死上百遍也不解氣!來來來,老妖怪,往死裏掐,掐死了算我一份兒。”  楚易眼看自己手掌不聽使喚,將她脖子越掐越緊,又驚又怒,大聲道:“李真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是妖魔,也當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修仙之路殊途同歸,隻要不違天理,便都是正道,道魔之分不在人獸之別,不在修練之法,而在其心。像你這般貪婪嗜殺,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做逆天之事,和這些妖魔又有什麽區別?與道家所說的天人合一,無為自然,又有哪一點契合?”  唐夢杳在洞內聽了這席話,芳心微震,妙目中閃過詫異的神色。這些道理她也曾經想過,隻是與師父平時所教導的道魔兩極、非黑即白的觀點相悖,因此不敢深究。此時聽來,頓覺心有戚戚焉,對這少年書生也刮目相看。  楚狂歌聽得心中大快,縱聲狂笑:“說得好,說得妙!好一句‘道魔之分不在人獸之別,不在修練之法,而在其心’!”  李芝儀一愣,一時想不出反駁之語,罵道:“酸秀才強詞奪理,知道個鳥。他***,天下就是因為你們這些迂腐書生太多,才搞得汙七八糟,狗屁不如……”  楚狂歌哈哈笑道:“非也非也!天下就是因為像你老牛鼻子這樣,自以為是正統君子救世主、老喜歡將自己的狗屁標準強加於人的混蛋太多,才搞得烏煙瘴氣,死氣沉沉。嘿嘿,小子,就憑你這番話,寡人便給你幾分麵子,饒這丫頭一命!”  說到最後一字,楚易右手忽然鬆開。  翩翩“啊”地一聲,脹紅的臉色瞬時轉白,咳嗽不止。  楚易大喜,正想說話,楚狂歌卻又嘿然道:“寡人縱橫天下一百多年,便是玉皇大帝也不能奈我何,此次卻被你們害得肉身湮滅,險些連孤魂野鬼也做不得。嘿嘿,這等奇恥大辱若是不報,寡人今後又如何在三界立足?丫頭,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話音未落,“撲”地一聲,楚易的右手閃電似的壓在翩翩的小腹,將她吸在半空。  翩翩渾身一顫,妙目中盡是驚怒駭懼的神色,櫻唇震顫,想要說話,卻一聲也發不出來。臉上血色陡然消褪幹淨,柔軟肚腹急劇鼓動,隔著衣裳,隱隱可見一圈圈紅光紫線急速盤旋匯集。  楚易正自愕然,隻聽楚狂歌哈哈笑道:“小子,寡人幫你采藥煉丹,滋補元氣!”  話音剛起,楚易掌心忽地一陣脹痛,一股妖異強沛的真氣從妖女肚臍湧入他的手掌,沿著手陽明大腸經折轉回合,綿綿不絕地直衝丹田。幾在同時,丹田猛地一脹,鼎、壺又開始急速飛旋起來。  李芝儀大吃一驚,喝道:“老妖怪,你做什麽!要殺便殺,幹嘛吞她元神!”  楚易心下大凜,自己先前誤吞了一個角蟒魔祖的蛇丹,就已變得似妖非魔,折騰夠嗆,倘若再將這妖女元神吸入,那還了得?  他又急又怒,叫道:“前輩你……”呼吸一窒,剩下的半句話頓時被那洶洶衝湧而入的真氣壓了下去。慌亂中奮力掙動右手,想要將手指抽離,卻又哪裏能夠?  楚狂歌笑道:“牛鼻子,你我元嬰被困在鼎、壺之內,七七四十九日內如果還出不去,就會熔化成陰陽兩氣。你該不會想和寡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起魂飛湮滅吧?倘若不想,就趁早和寡人一起多多吸吞元丹,合力衝出去。”  李芝儀大怒,叫道:“屁話!若要道爺靠吸妖人魔女的元丹,才能逃出鼎壺,道爺寧可和你這老妖怪同歸於盡!再不撒手,我就將這妖女立即刺死祭劍!”  青光一閃,楚易左手握著天樞劍,往翩翩脖子刺去。  楚易大駭,電光石火間忽地閃過一個念頭:“妖女若是死了,我向誰打探仙妹的下落?”靈機一動,大聲叫道:“住手!殺了她,你就不知道紫微真人和淩波仙子的下落了!”  這句話可比一百句說教都管用。  他的左手頓時停住,劍芒指處,翩翩雪白滑膩的脖子沁出一顆血珠,鮮豔奪目。  楚易鬆了口大氣,知道抓對了稻草,繼續道:“李真人,眼下魔門正大舉進犯道門各派,你殺了這妖女,可就沒處問其中的內幕陰謀了!那不等於自閉耳目嗎?”  李芝儀大凜,喝道:“他***,臭小子,算你說得有理!喂,老妖怪,快把妖女放開。再不鬆手,道爺就不客氣了!”  楚狂歌毫不理會,繼續以楚易右手吞吸翩翩真元,哈哈狂笑道:“怎麽?你還能對寡人怎樣?現在咱們同在一個皮囊,難不成你還能將‘自己’殺了嗎?”  他的吞神吸真**原就獨冠魔門,此時又有太乙元真鼎、乾坤元罡壺兩大神器相助,威力更是驚人。轉眼之間,蕭翩翩的真氣便被吸入了將近三成。  翩翩俏臉越來越煞白,氣若遊絲,清澈的美目裏滿是悲怒恐懼,淚水不斷地流了下來。  對於修真而言,比起死亡,元神氣丹的喪失才是更可怕的。  如果僅僅是死了,還可以通過屍解等方式,轉世投胎,重新修練。無論如何,前世累積的真元尚能保存大半。  但元神氣丹如果被吸幹,不僅意味著幾世的修練化為泡影,甚至魂飛湮滅,萬劫不複。  李芝儀聽他耍橫,大怒,喝道:“他***,道爺我辛辛苦苦打通了這小子的泥宮玄竅,可不是為了讓你這老妖怪倒行逆施,將他變成妖魔之身!再不鬆手,我就真將這小子殺了!”  話音剛落,楚易左手將神劍插在地上,驀地朝上一張,竟緊緊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頓時勒得他麵紅耳赤,呼吸不得。  唐夢杳“啊”地失聲驚呼,萬萬沒料到事情竟會突然演變成如此。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叫道:“李真人,你……你……”  楚狂歌一怔,不信他會當真下此狠手,大笑道:“妙極妙極!想不到自稱行俠仗義的靈寶散仙竟然也敢濫殺無辜!殺!隻管殺!也好讓寡人開開眼!”  李芝儀怒極反笑:“他***,你當道爺不敢嗎?這小子已是散仙之身,又滿腦子糊塗念頭。與其讓你將他變成妖魔之軀,禍害人間,倒不如乘早結果了他的性命,永絕後患。殺一人可救天下人,這買賣劃算得很哪。”  楚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左手將自己掐得窒息欲死,自己的右手又源源不斷地將妖女的真氣吸入丹田,而自己對這一切卻偏偏無可奈何。  一時間滿嘴酸麻苦澀,隻覺天下荒唐之事莫過於此。  唐夢杳眼看著楚易舌頭越吐越長,又是害怕又是焦急,想到他先前為自己辯解、保護的言詞,心中更是百味翻雜,一陣大亂。  情急之下,她胡亂抓起地上的破碎衣裳穿上,跌跌撞撞地上前,奮力拉拽楚易的左手,叫道:“李真人,楚公子心地善良,此事與他有什麽幹係?你快放手……”  楚易眼前金星亂閃,漸漸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隻覺心肺憋脹難受,直欲爆炸開來,恍惚中忖想:“天下死法千奇百怪,但被自己活活掐死的,隻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了。”  就在這時,呼嘯聲四起,崖前人影閃爍,第一批魔門追兵已經蜂擁而至。  隻聽一個尖利的聲音邪笑道:“咦,這不是茅山掌門唐仙子嗎?堂堂上清仙子,怎麽會深更半夜地和一個光溜溜的男人,藏在黑乎乎的玉女洞裏,難道是在學弄玉吹簫嗎?”  魔門群妖頓時爆發出一片**猥的狂呼怪笑聲。  又有人怪叫道:“非也非也!你看她衣不蔽體,拉著這赤條條小**賊的手臂苦苦哀求。定是這小子爽完了之下,一腳將她蹬開,轉投我們九宸仙子的懷抱!”  唐夢杳嬌靨酡紅,羞憤交集,氣得微微發抖。  “哧!”春水劍吞吐出鞘,但她經脈受損,氣劍光芒遠不如平時強盛。  楚易心中“咯蹬”一響,這才記起自己依舊一絲不掛,恍恍惚惚中自責:“唐仙子一心救我性命,卻被我連累,清譽盡毀,還要平白受這些妖魔羞辱……”又是羞慚愧疚,又是憤怒氣苦。  迷迷糊糊中,隻聽楚狂歌哈哈一笑:“老牛鼻子,這些嗡嗡的蒼蠅真他***討厭,咱們先滅了它們再說!”右手忽地朝外一吐。  翩翩嚶嚀一聲,頓時被拋飛出數丈外,跌坐在洞角,驚魂甫定,全身酥軟無力,微微顫抖,也不知是因為羞怒氣恨,還是後怕恐懼。  李芝儀嘿然道:“好!道爺我憋了幾天,正他***手癢哩!”  楚易的左手又霍然一鬆,“啊”地一聲,倒退了幾步,鼻喉瞬時通暢,空氣轟然倒灌而入,猶如醍醐灌頂。  他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氣呼吸,平生首次發覺周遭空氣竟是如此甜美清新。  唐夢杳大喜,顫聲道:“楚公子,你……”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忽然一紅,欲言又止。  洞外,一個妖人仍在憤憤叫道:“他***,依我看最可恨的就是這小**賊,得了便宜還賣乖。享盡齊人之福倒也罷了,居然赤條條地站在洞口,掐著自己的脖子做無比痛苦狀,這不是成心氣我們這些老光棍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群魔狂笑,紛紛叫道:“不錯!不如我們宰了這赤條條的小**賊,再好好安慰唐仙子,滋潤滋潤她受傷的幹渴心田……”  楚狂歌縱聲狂笑道:“人生在世,本來就該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你們這些小王八羔子嘰嘰歪歪地說些什麽?全他***給寡人脫光了吧!”話音未落,一股雄渾真氣直衝楚易右臂。  楚易不由自主地大喝一聲,飛衝出洞,掌心青光怒放,劈空橫掃,一道火焰光刀螺旋爆舞。  “轟!”崖前如被閃電所照,忽然變得一片藍紫。  “砰砰砰砰!”  方圓十丈之內爆炸開深碧淺綠的洶湧光波,數十名魔門妖人慘呼迭起,紛紛翻身飛跌,身上火焰熊熊,衣裳瞬間燒了個精光。十幾個真氣不濟的果然“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被燒成了脆皮焦骨。  “太乙離火刀!”  “操他***,太乙天帝!他……他沒死!”  魔門眾人大駭,驚怒交加,慌不迭地撲滅身上火焰,紛紛飛退出十丈開外,炸開了鍋似的驚呼亂叫。  “寡人若是死了,閻羅王豈不是要退位讓賢嗎?他敢收寡人嗎?”楚狂歌哈哈狂笑,楚易手掌翻飛橫掃,又是接連幾記太乙離火刀。  碧綠光刀氣勢狂霸,如雷霆電掃,所到之處,山石迸裂,火焰衝天亂舞,妖人紛紛倉皇跌退。  呼叫聲中,空中人影飛舞,第二批魔門追兵又已趕至,少說也有**十人。  李芝儀早已手癢難耐,生怕又被楚狂歌搶先,喝道:“老妖怪,這些小妖就交給道爺我了!讓我祭祭這把天下第一神劍!”  楚易左臂忽然一漲,真氣滔滔灌衝,手指變換彈舞,口中急速地念叨著許多自己聽不懂的咒語。  “叮!”  斜插在地的天樞劍青光大盛,突然拔地爆射而出,光芒瀲灩,風雷咆哮,猶如霹靂橫空飛舞,天地之間頓時一片青白明亮。  魔門群妖大駭,失聲叫道:“天樞劍!”  驚叫很快就變成了慘叫,青光縱橫閃耀,刹那之間,便有數十顆頭顱帶著血箭衝天飛起,四處拋落。  李芝儀哈哈大笑道:“北鬥闌幹南鬥斜,妖魔鬼怪回老家!”  魔門眾人聽出他的聲音,頓時又是一陣驚呼**:“是太乙老道!”  “老……老牛鼻子也在這裏!他沒被洪爐燒死!”  “他***,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啊!”  道門諸仙之中,紫微真人張宿、太乙真人李芝儀、玄真散人杜采石、玉虛真人玉虛子所殺的魔門妖邪最為眾多,因此這四人在魔門中的聲威也最為顯赫,號稱魔門四殺。  許多妖魔隻要聽到這四人的名字,立即聞風喪膽,落荒而逃。  此時聽說李芝儀沒和太乙天帝同歸於盡,也沒死在二十八宿洞中,卻和死對頭楚狂歌同處一體,聯手而戰……魔門眾人的驚駭震懾可以想見。  楚狂歌、李芝儀狂笑聲中,楚易左手捏訣變幻,天樞劍光飛舞,如夭矯飛龍,勢不可擋;右手太乙離火刀大開大合,風雷滾滾呼嘯,所向披靡。  一時間,漫山腥風血雨,骨肉橫飛,玉女峰赫然變成了屠宰場。  這兩人雖然一道一魔,脾氣各異,卻都是心高氣傲、殺心極重的散仙。百餘年來縱橫天下,罕逢敵手,何曾受過什麽氣,吃過什麽虧?  不料陰溝裏翻船,被魔門陷害,險死還生。門徒死傷殆盡不說,自己肉身湮滅,變成了孤魂野鬼,連日來困在鼎、壺之內,處處吃癟,連連受窘,也不知窩了多少氣。  到了此刻,心中的積怨仇恨終於像火山岩漿,洶洶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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