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他也懂得和人吵架啦?不錯!不錯!真是進步不少!眉梢微揚,慕容晴瞧他強忍著淚、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憐樣,心下升起一股憐惜,不急著問吵架的原因,反倒輕拍著他,解放禁令。「齊硯,你想哭就哭吧!」

「哇--」果然,他馬上兩手緊抱著纖腰,將頭埋進她腰腹間,毫不客氣地放聲大哭,大雨滂沱直直落,將上好羅衫都哭濕了一大片,嘴裏不住地抽抽噎噎,

「阿晴…我和懷生吵架了…我不想…可是我好生氣…好生氣…」

「為啥吵架呢?」慕容晴了解他的性情,明白他就算被欺負還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樣子,不會與人吵嘴。由此可知,方才他真是惱到極點才會發怒。究竟那個張懷生是說了些什麽,才會讓他憨傻的性子起了火?

聽她問起,齊硯邊哭邊講,斷斷續續地將方才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直到最後,他眼睛都哭腫了。「…我好生氣,所以就推了懷生一下,罵他壞,為什麽要說妳壞話,然後懷生就走了…」說到這兒,泣音停頓了下,頰上還掛著兩條淚地抬頭瞅她。「阿晴,妳絕對不是懷生說的那樣,是不是?妳是真對我好的,是不是?」

哼!原來那個張懷生竟是不安好心,挑撥他們夫妻的感情來著!

眸心迅速閃過一抹冷然精芒,慕容晴對張懷生暗暗再記上一筆,可嘴角卻含笑地睇覷齊硯,興味反問:「你說呢?」

「我、我就是覺得妳不是懷生說的那樣,才和他吵架的。」淚眼汪汪,他是信她的。

「這就是了。」微微一笑,她神情柔和。「齊硯,隻要你覺得不是,幹啥理會旁人的話來氣壞自己,多不值得,對不?」

「可懷生為什麽要那樣說?」他不懂懷生今天為啥好似變了個人?

「別人的心思,我們很難去揣測明白,但隻要我們能明白彼此的心就足夠了,何必去管他為何要這樣說!齊硯,你隻要記得,我是真心待你,那就行了。」輕聲微笑,慕容晴根本不將張懷生視為一個必須放在心上的對手,當然也就懶得花心思猜測他的動機,不過倒是有了決心,以後會盡量不再讓齊硯和張懷生有所接觸,免得有人呆呆當人家的錢莊又被惹得難過大哭。

「那、那懷生說的舅爺是誰?我從沒見過妳弟弟…」噙著眼淚吶吶問道。

抿唇一笑,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舅爺就是我啊!我扮男裝和爹一起去視察商號,以後好幫爹分擔工作,這事你可別說出去讓外人知曉,懂嗎?」

「懂!」解開心中疑惑,恍然大悟地重重點著頭,齊硯止住眼淚,迅速抹掉臉上淚跡,翻身坐起拉著她的手,眼底有著害羞。「阿晴,懷生說我是傻子,不會有正常的姑娘喜歡我,那…那妳為什麽喜歡我,還願意作我的媳婦兒?」一直到今天,經過懷生的惡言刺激,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問題。

「呆子!我就喜歡你的傻氣。」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慕容晴不留情地出手在他額頭上敲了一下,惹得他疼得皺起俊臉,但嘴卻咧到了耳後去。

「阿晴,我…我也好喜歡妳!」捂著隱隱作痛的發紅額頭,他羞澀笑道。

「你喜歡我是應該的!」昂起螓首,滿臉的自信,絲毫不知害臊二字怎麽寫。

「為什麽?」不解。為什麽喜歡她是應該的?雖然他是真喜歡她。

「我渾身上下都是優點,不喜歡我的人肯定是傻子!」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也虧她敢講。

「嗯嗯!」某個呆子竟然還覺得她的話非常有道理,連連點頭讚同之際,還很開心笑問:「阿晴,那、那我喜歡妳,所以我不是傻子,對不對?」

慧黠眼珠滴溜溜一轉,她嘿嘿笑了。「齊硯,你是個呆子,但喜歡上我,卻是你這一生做過最聰明的事兒了。」

既說他呆,又說他聰明,那他到底是呆還是聰明啊?

搔著頭,某個眼眶還有些紅腫的傻子滿心疑惑,但瞧著自己媳婦兒的笑臉,他也跟著傻傻地笑了。

見他眼睛還因方才的痛哭而紅紅腫腫,可卻馬上被她三言兩語給逗笑,慕容晴心下一陣憐惜,再也不願見他被不懂得珍視他的人給欺負。再說,能欺負他、惹得他哇哇哭的人,這世界上隻能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她自己!

「齊硯,你可記得當日你還欠我一個要求?」

「記得!」用力點頭,阿晴的話,他不敢忘的。

「那好,我如今要提出第二個要求了。」黑眸靈動溜轉,臉上笑意盈盈的。

「好!」

「聽仔細了,我要你答應我,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再和張懷生見麵!」

提到張懷生,想到方才的情景,齊硯眸光不由得一黯,難受的心情再次浮現。

以為他不願意,慕容晴眉梢一挑。「怎麽?你不答應?」

「不是的!」猛力搖頭,深怕她誤會,趕緊急急解釋,「我隻是難過懷生為何要那樣對我?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的…」

「傻瓜!」憐惜輕撫他的臉,慕容晴柔聲道:「這世上,你待別人好,別人不見得會以相同的心意待你,這就是人心,明白嗎?」

「可…可我待妳好,阿晴妳也待我好啊!」

「我自然不同!」橫眼笑覷。「我是你的媳婦兒,當然待你好。若你不是我夫婿,我才不理你呢!」故意逗笑威脅。

「妳騙人!」又被她逗得嗬嗬直笑,齊硯才不相信。「以前妳不是我的媳婦兒,待我也好好。」

瞧他開心了,慕容晴非常滿意,輕點他額頭重提舊話。「那你答不答應?」

「好!」對於她的話,他向來很遵守的,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抿唇一笑,很滿意他的回答,又見他似乎方才哭得太累,此刻正揉著眼睛,慕容晴輕輕在他唇上落吻,柔聲勸哄,「你累了,先睡一覺吧!」睡醒後,不愉快的事自然就忘了。

確實想睡了,他抓著她的手,眼皮漸重,進入酣眠夢鄉前,嘴裏還不住低低呢喃--

「阿晴,妳對我好好…我好喜歡妳…」

兩個月後的某天清晨,在某人一下床就幹嘔不止、反胃想吐的情況下,齊府內頓時雞飛狗跳起來,下人忙著去請大夫。

不久,老大夫把脈診斷完,微笑著丟出一句--「恭喜!少夫人懷有兩個月身孕了!」後,齊家瞬間從雞飛狗跳變成歡欣鼓舞,兩位長輩更是樂得手舞足蹈,差點沒買鞭炮來放。

就見他們殷殷囑咐準爹娘該注意的事項,連連交代下人燉煮各式進補食材,親眼盯著兒媳婦喝下一碗接一碗的補湯,最後才在孕婦借口言累下,依依不舍的離去。

眼見房內僅剩她和齊硯二人,裝睡躺在**的慕容晴馬上翻身坐起,萬分無奈地瞧向咧嘴傻笑、手中還端著一碗補湯的夫婿。

「齊硯,別想要我喝下那碗湯,我今早已經喝夠了!」瞇眼警告。

「可是…」齊硯一臉遲疑為難。這碗湯是爹娘臨去前,交代要讓阿晴喝下的耶!

「嗯--」拖長聲調,哼聲瞪視。

「好、好嘛!不喝就不喝…」已經習慣屈服於妻威下,齊硯將補湯放在桌上,隨即很開心地跳上床,一把將她抱住,眉開眼笑道:「阿晴,我沒說錯吧!石頭公公早說過我已經將小娃娃放進妳肚子裏,現在妳相信了吧?」難得可以這麽得意。

猛然想起他兩個月前確實說過這件事,又憶起之前他的一些異處,慕容晴心中隱隱有絲奇特的感覺,但向來實際的她還是覺得不可能有什麽「花仙姊姊、石頭公公」之類的神妖鬼怪。

「齊硯,你蒙得還真準。」認定他是蒙的。

「我、我沒蒙啊!」小小聲抗議。

「好!那石頭公公有沒有說我這胎是男娃還是女娃?」故意為難。

「男娃!眉心還會有顆米粒大的朱砂痣。」斬釘截鐵,還把特點都說出來了。

耶!他竟然如此篤定?柳眉輕挑,她拉著他懶洋洋躺下,隨口笑道:「好!我就瞧瞧八個月後,是不是真生個眉心有顆朱砂痣的男娃。」

「這是一定的嘛…」開心摟著媳婦兒,齊硯嗬嗬笑了。

聞言,她輕聲淺笑,確實覺得有些倦了,眼皮緩緩垂下,睡意朦朧之際,淡淡柔問:「齊硯,你還想不想見張懷生?」嗬…這兩個月來,張懷生來找過齊硯許多次,卻都被她命令下人回絕了。

「懷生啊…」呆了呆,想到自從上回爭吵後,再也沒見過張懷生,齊硯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懷生對我好,不會像其它人那般瞧不起我,笑我是傻子,可那天我知道了,原來他其實也和別人一樣…」他雖然傻,可是還是聽得出來張懷生那天的惡言並非一時氣話,而是心底真正的想法,這讓他受到很大的傷害,一時還不知該怎麽去麵對這個「好朋友」。

「呆子!我也常罵你傻啊!」眼皮又撐開,笑眼瞅凝。嘿!這呆子該不會也暗中記她仇,哀怨她和別人一樣吧?

「阿晴,妳…妳不一樣的!」愣愣傻笑,齊硯忍不住親了下她的嘴,羞澀地赧紅著臉。「我知道妳不是真心笑話我是傻子,而是私下和我親昵玩笑時,才會故意那樣叫我!我…我其實好喜歡聽妳叫我呆子呢!」因為她每回喚他呆子時的表情和口吻都好溫柔,讓他忍不住都想撲上去親親她呢!

「呆子、呆子、呆子…」聞言,她又笑又歎地呢喃著,心中卻感到萬分幸福與滿足…

嗬…看來那個張懷生是真的傷齊硯傷得很深哪!還是等齊硯釋懷了,想見那位「好朋友」時,她再考慮看看要不要讓他們見麵吧!